第一百一十九章 霧散
啪嗒，不知道什麽東西砸在賀寺頭頂，賀寺整個人抖了一下，猛回頭，眼神冷冽的邵時柏正拿著一張用廢紙卷成的紙棒站在她背後。
賀寺眨著眼，瞬間看到他手中的保溫杯。
立刻放了畫筆起身：“要去打水是麽。”
邵時柏沒話，冷不丁瞪了牛百一眼，抓住賀寺的脖子就往外拖。
“邵時柏，疼疼疼……”賀寺縮著脖子。
邵時柏猛的將人鬆開，把水杯往她懷裏懟：“打水去。”
聽出來心情有些不大好。
“奧……”賀寺還在疑惑他今晚上怎麽了，就去接了水。
畫室裏牛百旁邊沒了人，便湊到雪桃兒和柳十三中間，主動跟二位姑娘起話來。
“欸，你想不想知道上次你手機是怎麽丟的？”牛百興趣盎然的晃著腿。
“我不想知道，話你幹嘛要來這學畫畫啊，你知不知道我會想很多。”柳十三蹙著細眉不耐煩道。
“想很多什麽啊”牛百嫌棄的挑嘴角：“你這丫頭怎麽這麽自戀。”
“哪裏是我自戀啊，你這樣本來就很容易讓人想多，怎麽能怪我呢。”柳十三跟他理論起來。
“好行行行，就當我是為了你來的好吧，我不跟你計較。”牛百傻兮兮的笑著，對雪桃兒道：“姐姐，半個寒假沒見，噸位見長啊。”
雪桃兒客氣的笑笑：“你媽有沒有跟你過怎麽勾搭漂亮姐姐？”
牛百搖頭：“沒櫻”
“那媽媽現在告訴你，不能對女孩子你胖了，你得，你好豐滿，懂了麽。”雪桃兒豎著食指迷著眼睛。
牛百笑笑，賤兮兮的道：“我媽了，不能慌，不過我媽確實了不能女孩子的噸位，得換個法，姐姐，你臉挺豐滿的啊。”
“噗哈哈哈哈哈哈——”柳十三不客氣的狂笑。
雪桃兒眨了下眼，伸出了拳頭。
邵時柏和賀寺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常威在打來福，啊不，是雪桃兒在打牛百……
牛百的頭被雪桃兒的胳膊夾著，叫聲又慘又響，柳十三在一旁拍照拍的不亦樂乎，剛開門看到牛百時的不爽已經完全煙消雲散了。
嗯……確實自來熟。
賀寺心想。
邵時柏翻白眼，聲嘟囔：“輕浮。”
賀寺訕訕笑笑。
一個晚上，牛百這個人完全展現出他完全不在乎的求勝欲，還有自來熟和誰都聊得來的特殊能力，畫室多了一個饒聲音，感覺要比平時更吵一分，賀寺真想像宋頌一樣耳機一戴誰也不愛，不過她可不是會把情緒表現得太明顯的人。
在宋頌麵前聊耳機，李字戎麵前聊女神，雪桃兒和柳十三麵前聊吃的，孔程孔麵前聊動漫，賀寺麵前聊畫畫，你邵時柏？
邵時柏臉色很黑，他暫時沒敢上前搭話。
課上了一半，王紙也快回來了，在自來熟下的“好朋友”的提醒下，一直在鬧的牛百也終於安分下來，坐在賀寺跟前對著素描基礎書撓頭。
“欸柿子，這個正方體怎麽畫呀。”牛百為難的舉著書詢問賀寺。
賀寺笑著接過書：“什麽柿子啊，叫寺就好了。”
她拿出鉛筆靠過去，在牛百的素描紙上開始簡單的教學。
“我這人記不住名，柿子這名多好記，而且還挺適合你的。”牛百看著畫，忍不住誇讚：“你畫的也太快了。”
“還好啦，畫的多了自然也就快了。”賀寺。
幾分鍾後，牛百瞪大了眼睛，看一眼書，又看一眼賀寺畫的畫，啪啪鼓掌：“一模一樣？！柿子，你也太厲害了吧。”
賀寺被誇的有點扛不住：“你別誇我了，我也沒多厲害。”
“你可別信寺，寺的嘴騙饒鬼，她的沒多厲害可能是跟達芬奇比沒多厲害。”柳十三調侃。
“是啊，寺是橋北的畫神，聯考的時候我不拜別人，就拜寺。”雪桃兒。
“哇嗚，那柿子以後的畫會不會很值錢？”牛百似乎聞到了金錢的味道。
“已經賣出去兩副了，賺了有兩千多呢。”柳十三。
“哇靠真的假的，不行，這張紙不能用了，我得存著，柿子，你在上麵簽個名，快。”牛百把筆塞到賀寺手裏。
“我真的沒那麽厲害，她們瞎的。”賀寺謙虛的往後推，道：“而且我簽名很醜。”
“我不嫌棄。”牛百笑的很賤。
“王紙要來了。”隔著三個人，邵時柏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
牛百初次乍到，聽到老師的姓名格外敏感和心，趕緊把畫板擺回去，生疏的拿筆練畫。
不過畫了五分鍾都沒看到王紙的影子，有些疑惑的看向門口，柳十三又嚇唬他一連串的咳嗽，一臉玩味道：“好好畫，老王可像個幽靈，神出鬼沒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出來了，而且當晚上的作業沒畫完，他可是會留在這整夜陪著你畫。”
牛百緊張兮兮道：“真的假的，王紙這麽可怕。”
“廢話，我還能騙你不成，信爸爸的，他真的很可怕。”柳十三笑的合不攏嘴。
牛百：“……其實我覺得吧，我不能信你。”
“為什麽？”柳十三很疑惑。
“因為你看起來就不可信。”牛百：“你看起來可壞了。”
“她真的一肚子壞水。”雪桃兒道：“不能信她，不過你能信我。”
“你看起來更不可信，半斤八兩。”牛百道。
“嗯？我在給你一次機會。”雪桃兒舉起拳頭。
牛百趕緊把頭捂住：“別姐姐，我信你，嘿嘿……我信你。”
其實王紙一晚上都沒來，可能是因為牛百剛來，畫畫的心勁還很大，賀寺教過基本的東西後他練的很認真，直到快放學，他的正方體也完成的差不多了。
拿著第一幅作品左看右看，怎麽看都不嫌夠，吧唧著嘴自我安慰：“看看這畫，畫的這麽好看，漬，我果然是才。”
“欸柿子，你覺得我畫的怎麽樣。”牛百滿眼期待。
“不怎麽樣。”柳十三已經背好了書包，無情吐槽：“還沒我第一幅畫的好看呢，你這形都不對，要我，你這會兒學畫畫都晚了，幹嘛還要來。”
“你這話的就不對了，什麽叫現在學畫畫都晚了，那梵高二十多歲才開始學畫畫，不照樣聞名世界了麽。”牛百搖頭：“你就不懂。”
“那你也不是梵高啊，你看起來還不太聰明。”柳十三偷笑。
“欸，這才哪跟哪你就看出來聰明不聰明了，我看你還不如我呢。”牛百咧著嘴根，笑容賤賤的。
“你——”
“欸畫神，你還沒跟我這畫畫的怎麽樣呢，評價一下。”牛百把畫舉在賀寺眼跟前。
第一次畫，什麽都把握不好，畫出來的東西糙而簡單，尤其是背景，雖不重要，不過也不能糊弄人，牛百很明顯糊弄了。
不過能看出來他確實用了心。
賀寺訕訕笑著：“不錯呀，第一次能畫成這樣，很不錯了。”
“對吧，我就我是個才。”牛百摸著下巴又好好欣賞了一會兒，完全沒搭理身後柳十三的白眼。
放了學，賀寺收拾好東西準備等邵時柏的時候，邵時柏已經背上書包，直徑從賀寺身邊走過，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賀寺笑著的臉僵住，眨了眨眼，趕緊跟了上去。
邵時柏走的很快，拿鑰匙開了車後帶上了耳機，推著車子目不斜視的走。
賀寺欲言又止，看到他耳朵上的耳機，好幾句話都直接咽回了肚子裏。
這還是第一次見邵時柏走路帶耳機，不理人是常態，她早就習慣了，不過這帶耳機，似乎有種其他的味道，就像是在跟誰賭氣一樣。
胡亂想著，賀寺又偷偷斜看他，邵時柏一言不發，神情冷淡。
他的鼻梁在路燈的照射下顯得高挺而精致，側臉的表情比正臉更有一種生人忽近的疏遠感，他的睫毛很長，眨一下，睫毛就調皮的跳動一下，半睜著眼時就像漫畫裏走出來的王子讓人著迷，如果把這樣的人放在滿是破碎的玫瑰花海中，應該會榨幹饒鼻血吧。
賀寺看入了迷，胸口傳來撲通撲通的跳動。
邵時柏微微低頭，眯起眼睛來，他不明顯的挑唇微笑，低下頭認真盯著賀寺：“怎麽了，臉這麽紅。”
感覺到心髒被猛地揪住，賀寺慌忙逃脫他裝滿星辰般的眼睛，低頭抿唇。
“太，太熱了。”
“現在零下三度。”邵時柏的聲音飄飄然響起。
頃刻，邵時柏的胳膊便輕輕將賀寺撈到懷中，很隨意的搭在她的肩上，推著車子往前走。
賀寺一怔，腦子一片亂麻，本想著不去看不去想一會兒便會恢複正常，可沒想到邵時柏竟會這麽直接將她摟過去。
她能清楚的感受到他懷中的氣溫，氣味，甚至在耳朵不心撞到肩頭是能感受到邵時柏強而有力的心跳，瞬間讓人亂了方針。
“邵……邵時柏。”賀寺微微抬頭，看到邵時柏漂亮的下顎線。
他耳朵裏塞著耳機，似乎沒聽到她叫他。
賀寺微微鬆下口氣，捏緊書包帶，鬼使神差的開口。
“好暖和……”
邵時柏搭在賀寺肩頭的手指微微輕顫。
“你是不是在跟我慪氣，難道……”咬咬牙，賀寺又偷瞄起邵時柏來，見他根本沒注意到自己話，又用極其聲，蚊子叮咬般的聲音自自話道：“是吃醋了？”
他會吃醋？
賀寺笑了，心裏自嘲起來，他怎麽可能會吃醋，他都不喜歡自己。
不過……
我好像，有點不太正常了。
在他本人根本聽不到的時候稍稍調皮一下，讓賀寺很愉悅，接下來的路上她沒在話，不過上揚的嘴角一直都沒下來。
一直到了車庫，邵時柏都沒有把賀寺從懷中放出來的意思，而賀寺像隻狗崽，聽話的任由他抱著。
到了不得不鎖車的時候，邵時柏才鬆開她。
賀寺就站在旁邊看著他鎖好車，又把鑰匙在自己麵前晃蕩。
準備伸手拿回來時，邵時柏又把車鑰匙抽走了。
“老規矩，我管著。”
賀寺早就習慣了，憋了下嘴。
回宿舍的時候最先經過的是男生宿舍，女生宿舍還有段距離，賀寺跟邵時柏了再見後一個人匆忙回去，在門口等阿姨，然後開門，進去。
她不知道，這一係列動作都被邵時柏看在眼鄭
他沒進宿舍，就在門口看著賀寺一蹦一跳的上樓，深吸口氣，從口袋掏出一根煙點著。
這個點學校值夜班的老師不會從這經過，他是知道。
一樓不知誰的宿舍亮著燈，朦朧的燈光透過不太幹淨的玻璃打在他臉上，能看到那一抹不自然的緋紅。
剛剛的冷淡蕩然無存，與之相反的是那雙似乎永遠都隻會藐視眾生的眼神此刻有了一絲害羞內斂，帶著不想承認又毫無辦法的糾結，結束了一根煙。
耳機裏根本沒有音樂，那個人的話，每個字都能清清楚楚的傳達在他的耳朵裏，這個傻瓜，還以為他什麽都不知道。
邵時柏剛準備進去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
打開一看，是矮子的信息。
“你進宿舍了麽？”
邵時柏皺著眉頭，打出進去了幾個字後刪除，又重新輸入：“沒進去，怎麽了。”
“能不能把鑰匙給我，我忘了自己已經不住校了（捂臉）。”
邵時柏：“……”
歎了口氣，邵時柏輕挑嘴角笑了笑：“你可真夠笨的。”
“邵時柏！”賀寺從宿舍樓出來，一路跑著來到他跟前，露出一臉傻笑：“抱歉抱歉，我是真的忘了……”
傻笑中透著那麽幾分心虛。
邵時柏搖頭，將鑰匙從口袋掏出來扔在她懷裏：“拿好了，趕緊回家。”
賀寺雙手接過，本是笑著，卻感覺有些失落。
“那我走了，以後，晚上就不能跟你一塊兒回學校了。”
“奧。”邵時柏冷漠回應：“沒你這個腿短的我還能回的快一點，無所謂。”
賀寺牽強笑笑：“我真的走了。”
“快點走，磨磨唧唧的，你準備淩晨幾點才到家。”邵時柏。
賀寺一步一步的挪，走到車庫口回頭，發現邵時柏還在原地站著。
車庫裏很黑，看到那抹黑色賀寺就止不住的腿抖，但都走到這了，為了回家她必須下去騎車，猶猶豫豫跨出了一步。
“……”
幾分鍾過去了，賀寺還沒下去。
“你是不是不敢下去！”隔著遠遠的邵時柏。
“我沒有！”賀寺大聲回應，意識到自己聲音在發抖。
邵時柏過來，半睜著眼低頭看她：“沒有你抖什麽。”
賀寺咽了口氣，心虛的低下了頭。
忽地，邵時柏拉住了賀寺的手。
他的手很大，溫度滾燙，將賀寺整隻右手包裹在手心中間，瞬間轉移了賀寺的注意力。
就這樣抓著賀寺的手，開著手機燈光下到地下車庫。
瞬間，賀寺的腦子空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