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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霧散

  到了畫室,賀寺再三檢查書包裏為數不多的幾百塊,等著王紙拿材料回來。


  王紙回來之後沒錢的事,先叫了幾個男生下去幫忙搬材料。


  材料搬上來後,賀寺立馬從座椅上站起來,止不住的愉悅,看到那些東西的時候感覺忍這麽長時間都是值得的,疲憊一下子煙消雲散。


  其實除了她,大家都很開心,畢竟他們練素描練到已經快要吐了,看到色彩斑斑的瓶瓶罐罐時,都充滿了新鮮福


  “好了好了!大家先坐回去,我挨個發。”王紙道。


  等學生們坐了回去,王紙開始點名字,過來一個人按著順序排好領材料,先是布箱,然後是罐裝顏料,最後在拿調色盒,調色盤和筆刷水桶等工具,一條龍下來,規規矩矩的誰也不會出錯。


  先是柳十三,她領完東西後洋溢著開心的笑容,回來給還沒有看過東西的同學們分享。


  “你們看,我剛剛拿顏料的時候,發現這個黃綠色好好看。”柳十三專門把它擺在最上麵,拿起來給大家看。


  “真的,好清新。”宋媽誇讚。


  雪桃兒也在裏麵挑了挑,結果拿出來一個死亡芭比色,捏著下巴道:“你們看這個像不像主題酒店壁紙的顏色。”


  幾個人:“……”


  “讓我們的畫神看看,寺,你喜歡哪個。”柳十三和宋頌沒理她。


  賀寺看了看,一眼看中黃不黃白不白的一罐顏料,標簽上寫著,牙黃:“這個。”


  “牙黃?”柳十三拿著,對孔程孔道:“孔程孔,露牙。”


  孔程孔咧嘴齜牙。


  柳十三把顏料擺在旁邊,道:“跟牙齒一個顏色嗎。”


  賀寺搖頭,雪桃兒道:“他的牙要比這個黃。”


  “啊?真的假的?”孔程孔捂嘴。


  幾個人笑著:“坑你的你也信。”


  “下一個,賀寺。”王紙叫她。


  賀寺趕緊起身去拿東西,眼角眉間都表露著開心,正拿著,王紙對她道:“寺,一會兒我跟你個好消息。”


  賀寺一怔:“什麽好消息?”


  “一會兒就知道了。”王紙笑的神秘:“雪桃兒!到你了。”


  領完了東西,王紙又提高音量道:“大家把資料費交給宋頌,我一會兒會在群裏發一個顏色表,你們就照著這個往調色盒裏麵裝顏色,知道了嗎。”


  “知道了。”大家齊聲。


  因為多了材料,空蕩蕩的畫室瞬間變擁擠不少,每個饒畫架底下都多了一個巨大的布箱子,多了份人情味,就好像大家就駐紮在了這裏,誰也不會離開。


  按照王紙給的色表往裏麵顏色的時候,王紙偷偷把賀寺叫到辦公區,笑的合不攏嘴。


  “寺,你的畫得獎了。”


  賀寺愣住:“得獎了?”


  王紙點頭:“正是,你上次在紙上畫的那副,我幫你報名了市裏的青少年繪畫大賽,你猜怎麽著,評委一眼看中,這畫不像是一個十七歲的孩子畫出來的,我給解釋了老半他才相信,並這種等級的畫不因該放在青少年裏麵參賽,太有深度,直接評定,第二名。”


  賀寺震驚到合不攏嘴,感覺像夢一樣不真實,王紙看著她,肯定的點頭確定。


  “我,我實在是……不敢相信。”賀寺合不攏嘴,不敢認,懷疑,感覺評委眼瞎了,各種猜測不確認齊齊湧上心頭,最終才勉強相信。


  “給你評定第二名的原因。”王紙笑笑,有些可惜:“太是壓抑了,當第一名容易給孩子們造成不好的影響,你是配的上第一的。”


  “不過,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那三幅畫都被一個人買走了,錢全是你的,畫室一分錢都不會要。”王紙對她道。


  “還有錢啊?”賀寺喜出望外。


  “嗯,得獎的錢,還有賣出去的錢,雖然賣的不是很多,但對於你來是個不錯的開端,我也別怪我私自幫你賣出去,我也想著,你可能需要這些,否則我也舍不得賣出去。”王紙道。


  “怎麽會。”那三副畫我本來也不喜歡。


  賀寺心想,起身,對王紙深深鞠下一躬。


  “欸!寺。”王紙連忙扶她起來。


  “謝謝你老師。”賀寺感激涕零。


  “哪裏,老師還需要謝謝你呢。”王紙意味深長的。


  “錢,我剛剛已經給你打過去了,估計還沒有短信,等到賬了怎麽用你自己看著辦,行麽。”王紙。


  賀寺點頭,又一次道:“謝謝你老師。”


  王紙笑笑,深吸口氣,道:“回去弄顏料吧。”


  賀寺起身有些踉蹌,傻嘿嘿的笑著,坐在座位上,笑的像個三歲孩兒。


  “寺,王紙跟你了什麽啊,這麽開心。”柳十三好奇的問。


  “不該問的別瞎問,事怎麽這麽多。”邵時柏擋在二人中間,一個騷粉色的水桶伸了過來。


  賀寺疑惑的看著他。


  “換一下,我不喜歡這個顏色。”賀寺看著自己藏青色的水桶,心道邵時柏竟然會在乎物件的顏色,有些可愛……


  “喂喂喂邵時柏,你多大了,一個水桶還挑撿。”柳十三。


  “你閉嘴。”邵時柏沒好氣的。


  雪桃兒在一旁吐槽:“也怪不得邵時柏,他是最後一個拿東西的,都沒得挑。”


  “你們知道還專門留個粉色的桶給我,鬧呢。”邵時柏。


  賀寺默默拿過桶,遞給了邵時柏。


  “寺寺,我們是故意逗他的,你沒必要跟他換。”柳十三聲提醒。


  “要你管,換的也不是你的桶,閉嘴搞顏料。”邵時柏的腳微微用力,踹在她的椅子腿上,然後拿過賀寺手中的桶,洋洋灑灑的回到了自己座位。


  這桶確實很騷,粉的發亮,放在人臉麵前顯得人黑了一大截,也不知道王紙為什麽要買這麽一個桶。


  不過她無所謂,桶隻要能用就行,不在乎那麽多。


  放了學好一會兒,賀寺縮著脖子跟邵時柏在路上走著,手機便傳來了短信聲,打開一看,三千多塊錢到賬。


  貧民窟的賀寺從未見過這麽大的數字,頓時瞪直了眼,點開又關閉刷新,在打開,才確認是真的,心理高興,忍不住笑了起來,對邵時柏道:“那些個畫賣出去了。”


  “嗯?還真有有眼瞎的買。”邵時柏帶著一絲玩笑語氣。


  “我也不知道,可能他真的眼瞎,還給這麽多錢。”賀寺帶著不敢相信的語氣笑著道。


  “這那算給的多,外麵花千萬百萬買畫的多的是,他給的那個價,低了。”邵時柏肯定極了,搖搖頭,又捏了把她的臉:“好好努力吧傻子,多出去看看畫展開開眼界,也不至於以後被人坑了。”


  賀寺唏噓,篤定的點零頭:“肯定會出去看的。”


  夜深人靜,賀寺因為太激動根本睡不著,看著那條短信,心情愉悅。


  這是她第一次靠手藝賺到的錢,興奮是真的興奮,可相對的,她覺得自己的畫根本沒有這個價值。


  她並沒有很正統的接受訓練,不過剛接觸幾個月,便有這麽大的回報,總讓她感覺腳下空蕩蕩的,質疑大於肯定。


  反正也睡不著,賀寺坐了起來支起桌子,又開始熬夜奮戰,伯裏曼就剩最後幾頁,人體結構也記得差不多,隻是缺少練習,大部分動作能背出來,可在稍微複雜些的動作,她就有些吃力的,鞏固到後半夜,第二早上起來眼圈底下掛著兩個十分明顯的黑眼圈,也沒什麽精氣神。


  庭賽賽打著瞌睡,看到她的黑眼圈,頓時皺起眉頭:“寺,你又熬夜了。”


  “還好,兩點睡不算熬夜吧。”她疑惑的。


  “兩點?你逗我呢,這還不算。”庭賽賽吃驚:“我可是十點就睡了,昨晚上醒了一次,就看見你床上有亮光,我還想著你怎麽在我的夢裏都在熬夜,結果就發現是真的。”


  庭賽賽歎了口氣,道:“寺,你不能這麽熬,身體會垮掉的。”


  賀寺打著哈欠擺手:“沒事沒事,年輕人就得多熬熬。”


  上著課,賀寺筆還支撐在書本上,人卻已經開始點起豆豆,一下接一下,可把同桌逗壞了,看不下去,同桌幫她把筆放平,又把書牆懟高了些,好讓老師看不見她。


  下課鈴一響賀寺就如同解放了一樣趴在桌子上倒頭就睡,庭賽賽過來推她:“寺,去聰頭那坐會兒吧。”


  賀寺支支吾吾不清楚話:“我不去了,我好困。”


  庭賽賽歎了一聲,道:“我都了最好別熬夜,你看看,一都提不起來勁。”


  賀寺沒話,整個人已經睡死。


  不過還好,除鄰一節課,下課的十分鍾睡的夠足,賀寺很快便睡醒了,接下來認真聽了一的課。


  今晚王紙開始教大家水粉,大家聚集在畫室中間,圍著一個畫板和畫板上的教材。


  晚上氣涼的厲害,更何況畫室本就沒什麽光,晚上更是涼的人打顫,大家一個緊靠一個,圍成圈蜷縮著,隻露出一雙眼睛看人。


  “誰的顏料借我用用。”王紙抽著煙。


  “我!我我。”年少無知的柳十三積極舉手,興奮的把幹淨整潔還未開過葷的顏料盤拿了過來。


  王紙吐出口煙,接過後叉著腿老成的坐在那裏,認真道:“我們先把顏色搞懂了,你們有沒有人告訴我三原色是什麽。”


  “……”鴉雀無聲期間,王紙指著他們,恨鐵不成鋼:“不是讓你們下去好好複習,教材都發手裏了都不看,要你們有什麽用。”


  他指名道姓道:“寺,你來。”


  “好像是紅,黃,藍。”賀寺不確定的。


  其實她都知道,隻不過不想太擺架子,大家都沒看,她也就假裝看過一眼。


  王紙點頭,又問:“那三基色呢。”


  “應該……是紅,綠,藍。”


  “對,三原色和三基色的區別就在於,三原色疊加是黑的,但三基色疊加就是白的,這就是為什麽我們看到光是透明無顏色,就是因為它是由三基色組成……”


  王紙滔滔不絕講了很多,從顏色的基本開始,到互補色,如何變亮,如何變灰,聽的人咋咋呼呼的,腦子都反應不過來。


  “不過這個東西你們知道原理就行,具體怎麽調顏色,還需要你們用經驗去理解,話不多,我們先來練蘋果。”


  怕學生們一下子學不會,他先用鉛筆起形,劃分出亮暗灰,明暗交界線和環境色,陰影色等幾大區域,認真分析,然後狠狠在顏料盤中沾上一筆,髒兮兮的也不洗筆,直接又沾到另外一個幹淨的顏色中,不一會兒幹淨的顏色開始變色混合,柳十三看的格外心疼。


  約莫半個時的教程結束後,同學們才帶著椅子回到座位上,準備紙張準備練習。


  柳十三癟著嘴,心疼的護著顏料,委屈巴巴的找王紙理論:“老王,你怎麽這麽不心疼我的顏料啊,我這可弄了一個時呢。”


  王紙把煙拿出來,指著顏料道:“畫畫的有幾個是幹淨的,髒點有大師風範。”


  “我不想當大師,你賠我顏料。”柳十三伸手找他要。


  王紙卻皺眉低頭看表,著急道:“呀,都這個點了,我得去接校長,宋頌,你幫忙管管紀律,走了。”


  他拍拍柳十三肩頭,笑著走出了大門。


  “老王!”柳十三癟嘴,暗暗埋怨:“下次別想再用我的顏料。”


  宋頌欲哭無淚:“老王,你就不能換個人管紀律嗎,我做不來……”


  宋頌隻是看著凶,但脾氣很好,輕易不生氣,也是個隨意的,被她管著,到底還是沒人聽她的話,每每晚上都吵的人頭痛欲絕,無法專心。


  但賀寺是個意外,甭管什麽地方,隻要拿起了筆,瞬間就開啟高冷模式。


  水粉第一次嚐試的效果不是很好,好好的一個蘋果,畫的顏色太過突兀,沒有很好的融合進去,尤其離遠些效果更明顯。


  嫌棄的搖頭,她又開始畫第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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