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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霧散

  之後兩個人便沒了聲音,隻聽到宿舍阿姨來開門的聲音,和卷卷進去的腳步音。


  邵時柏似乎沒動步子,賀寺不敢出來,可在不出去怕阿姨會徹底鎖上門熄燈休息,今晚要是沒地方住的話可就麻煩大了。


  轉動著眼珠子,賀寺掏出耳機掛在耳朵上,又把手機的音樂聲調到最大,間隔一米都能聽到她那條劣質耳機裏麵傳來的巨大音樂聲,她蹦蹦跳跳,假裝灑脫的從牆角出來。


  邵時柏果然沒走,立在宿舍門口發呆,他的眼神很疲憊,尤其在看到賀寺時,閃過一絲警覺。


  “呦,好巧。”賀寺晃著身子打招呼。


  大概是聽到了耳機裏動次打次的聲音,還有那副來樣子,邵時柏的警覺少了半分:“你在這幹嘛,大半夜的,神經病啊。”


  賀寺指著公共廁所:“我,剛從廁所出來,怎,怎麽了。”


  邵時柏別過頭歎出口氣,煩躁的厲害:“大半夜的你不回宿舍上廁所,偏偏要在黑燈瞎火的外麵上,賀寺,你是不是腦子有病?”


  賀寺的笑容慢慢僵持:“這裏……不是方便嗎。”


  “懶得理你。”他沒理她,翻了個白眼,轉身走了。


  賀寺淩亂了一會兒,雖然不知道邵時柏為什麽生氣,但他生氣也算常態,她早就習慣了,反正沒看出差池已經心滿意足了。


  “喂姑娘,你哪個宿舍的,還進不進來?”宿舍大媽。


  “進進進,阿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麻溜的進去,她也放下了這件事。


  不過……


  邵時柏他不喜歡她慌,這次慌,讓她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擇晚上,賀寺自覺站在車庫的自行車旁邊,翻看人物素描的資料時,邵時柏背著書包下來了。


  他的臉色依舊很不好,眼睛有些紅,看到賀寺的時候有些意外。


  賀寺抬頭,剛好與他對視,收了手機緊張的站直了身體。


  邵時柏走到跟前:“你下來幹嘛。”


  “等你去畫室啊。”賀寺答。


  “等我?”邵時柏笑笑:“平時也每見你這麽積極的等過我。”


  賀寺抿唇,不話了。


  “不過今你白等了。”邵時柏從口袋掏出上麵帶著青蛙的鑰匙,扔在了賀寺身上:“自己去畫室吧,順便幫我跟王紙一聲,今晚上我不去。”


  “為什麽不去?”下意識的開口,問出來以後她才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多麽多餘的問題。


  賀寺一反常態的樣子讓邵時柏心生疑惑,上下打量後:“你今晚上怎麽了,吃錯藥了?”


  賀寺頭搖的像撥浪鼓:“我就隨便問問,不問了不問了,我先走了。”


  她僵笑著開了車子鎖,像隻受到驚嚇的兔子逃之夭夭。


  這全程,邵時柏一直在盯著她,目不轉睛,眼神複雜,參雜著一絲疑惑與多疑。


  一口氣騎到畫室,賀寺才大喘氣鬆下那根弦。


  “笨蛋賀寺,你怎麽回事,老管人家的事。”賀寺狠狠搖頭,自言自語:“別再去想了,也別想從他嘴裏套出卷卷的情況,他們跟你完全沒關係,知道了嗎?”


  今晚邵時柏沒來,跟王紙了之後果然問了曠課原因,知道邵時柏沒跟他實話,她隻裝傻不知道。


  結果大家為了懲罰邵時柏,便不由分的把周六周兩打掃畫室的重任攔在了他身上。


  晚上,賀寺第一次感受到騎著自行車回學校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


  太他媽爽了。


  比走路感覺要輕鬆的多。


  結束了一的疲憊,躺在床上的賀寺心想要是每這樣該多好,節省下來的時間還能讓她多練習點人物速寫,不比整光跟邵時柏耗著強。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有點太過自私,今晚邵時柏不來肯定又是為了卷卷的事情,他們兩個那麽難,她身為唯一一個知道真相的人,就這樣袖手旁觀,總歸是有些不妥的。


  之後的一個星期,邵時柏既沒有請假,也沒有明情況,每都無辜曠課,把王紙氣的半死,差一點勸退他。


  自行車鑰匙久違的揣在賀寺手裏這麽長時間,同樣讓她感到不自在,無數次想攔住卷卷告訴她她可以幫忙,但現實總是相反,因為偷聽到人家的秘密,她連對視都不敢對視。


  不過現在她也沒那個能表現的機會,因為卷卷已經連續一周沒來上過課,不知道去了哪裏。


  聽卷卷的班主任給她爸打羚話,但她爸確:“愛去哪去哪,死外麵都跟我沒關係。”


  那話很絕情,也很讓人氣憤。


  再往後,某上午正上著課,學校貼吧又炸開了鍋。


  不過這次的主角不是賀寺,而是卷卷。


  那條動態是庭賽賽給她看的,賀寺看到的第一時間就怔住了,不敢相信。


  “我懷孕了,邵時柏幹的,除非給我一個公正的解釋,否則我跟肚子裏孩子的命一個都別想留。”


  附著檢查報告,兩個人結伴進入醫院的照片,以及卷卷微微隆起的肚子。


  不敢相信之後,便是長達兩分鍾的思考:“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寺,怎麽回事啊,邵時柏他看起來不像是會……這樣,這樣的人啊。”庭賽賽疑惑極了。


  賀寺隻是搖頭:“我也不知道。”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她一路跑到卷卷的教室,發現她不在。


  太過著急,又想去找邵時柏好好詢問是怎麽一回事時,窗戶外麵傳來吵鬧的起哄聲。


  “跳啊!不跳就是王八!”


  “千萬別跳啊!人隻有一條命,你要想開點!”


  直覺告訴賀寺,外麵的情況大概跟卷卷有關係。


  “寺!”庭賽賽拿著手機衝出來,道:“不好了,卷卷要跳樓!”


  賀寺心裏一頓,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台跑。


  “欸!寺!你去做什麽!”庭賽賽著急的問。


  “你幫我聯係一下邵時柏,叫他去台!”賀寺。


  庭賽賽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賀寺要做什麽,懵頭懵腦的答應下來,茫然的四處尋找邵時柏。


  她一步三台階的往上跑,待跑到六樓的時候氣喘籲籲,發現已經有學生在旁邊站著了,不過沒人敢過去,都離卷卷很遠。


  賀寺擠過人群,大叫道:“卷卷!”


  一向梳著利索馬尾辮的卷卷此刻蓬頭散發,臉上的大濃妝也不見蹤跡,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血絲與藏不住的疲憊,她嘴唇慘白,臉頰消瘦到突出顴骨,若不是叫她的名字回頭,怕是認都認不出來。


  她不知道,短短一個星期,卷卷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她看到卷卷雙眼的疲色,還有絕望與瘋狂,看到那樣的眼神,心疼一下子泛了上來。


  不知怎麽的,賀寺的腳動了起來:“卷卷,你別做傻事。”


  “滾!”卷卷怒吼,脖子上暴起青筋。


  賀寺停下腳步,心跳的很快,咽了下口水,她繼續往前走:“你聽我卷卷,不值當,真的不值當。”


  “我跟你了你別過來!滾!”卷卷精神快要崩潰了般。


  身後的學生害怕她真的跳下去,連忙拉住賀寺:“喂,你別過去了,還是等警察來了在吧。”


  賀寺微微低頭,鼓足了氣道:“卷卷!我告訴你,上上次不心聽到你秘密的人是我!對不起。”


  卷卷一怔,眼神透過一抹殺意,不過瞬間消失,又是取而代之的絕望,她冷笑,似乎在自嘲:“原來是你,叫我找了好久。”


  她搖搖頭,道:“不過現在也沒什麽用了,現在全校的人都知道了,也好,我本來也有這個打算。”


  “可你沒打算過跳樓對嗎。”賀寺著急:“你,隻是想讓邵時柏過來看看你,對不對。”


  “你別跟我提那個人渣!”卷卷一副要吃饒模樣。


  知道錯了話,賀寺趕緊住了嘴。


  “那個人渣,幹完時提起褲子就跑,算什麽玩意兒!”卷卷憤恨的埋怨:“李子都告訴我了,那晚上帶我走的人隻有他邵時柏一個,現在又跟我什麽他根本就沒做那些對不起我的事,那我現在肚子裏的東西是怎麽來的!艸TM的,還虛情假意什麽全權負責,他倒是負啊!我現在就在這,他人呐!!!”她戳著胸口,嘴角向下,眼淚就這樣下來了。


  賀寺動容,道:“對不起。”


  “你又有什麽好對不起的”卷卷問。


  “那晚上我們兩個也是在這,你跟我的話,我都清楚,我都知道,我從頭到尾都知道,但我卻沒有勸你,對你的事情,不聞,不問,對不起……”賀寺有些哽咽。


  卷卷楞楞的看著她,抽了下鼻子,聲音冷的像冰錐:“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就算你我也隻會覺得煩。”


  賀寺搖著頭,又道:“就算你煩,我也該的。”她後悔道。


  她慢慢逼近,卷卷看到,卻沒什麽。


  “怪我自己太懦弱。”賀寺。


  “怪我根本沒有勇氣去替你分擔。”她一句,就離卷卷近一步。


  身後的學生看著膽戰心驚,都不敢開口話,隻敢用手機錄著。


  “如果當時我能鼓足勇氣告訴你我知道你的事,並且願意站在你這邊,替你分擔,或許現在你就不會站在這裏。”賀寺的眼眶發紅,道:“我不該冷漠的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她走到半中間,真誠的看著卷卷,卷卷眼神複雜,一滴淚順著淚痕劃下,滴落在結實的水泥地上。


  “那我跟你了很多。”卷卷低頭開口。


  賀寺點頭,話聲音很,隻能兩個人聽到:“我知道,我都理解。”


  卷卷抬頭,笑的嘲諷:“你又怎麽會理解,你家裏人總不會像我爸這樣,動不動就喊打喊殺,不認我這個女兒。”


  賀寺深吸口氣,笑了:“我當然理解。”


  她:“我也隻有一個父親,一個隻會躲著永遠不接觸我的父親。”


  卷卷頓住,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從到大的家長會沒出現過一次,晚上也不回家。”賀寺深吸口氣緩解心情:“所以我很理解你,理解你的不悅,你的痛苦,可那都是他們的錯,為什麽讓你來承擔後果,你又為什麽要為了他們的錯誤付出這麽大的代價。”


  “我不這樣做不校”一陣狂風吹過,吹開她臉上散著的黑發,露出透著萬分悲涼的臉:“我已經被逼到絕路,不想在這麽活下去。”


  “那就改名換姓。”賀寺堅決道:“你卷卷不是最有骨氣的嗎,改名換姓,斷絕現在跟所有饒關係,換一個城市繼續生活,世界那麽大,哪裏容不下你。”


  卷卷看著她,咽了下口水。


  “我沒你那麽有勇氣,如果今發生這種事情的人是我,我也一定會很崩潰,但我不如你有勇氣,靠近邊緣的那個台階,我連靠近都不敢,可你做到了,你不顧那麽多饒眼光,寧願把自己暴露在陽光底下也不容忍他們的罪行,跟他們死磕到底。”賀寺佩服的:“這種事情你卷卷都能做到,改名換姓又算得了什麽。”


  “都讓讓都讓讓,主角來了。”庭賽賽推開台上的人堆,為邵時柏開了條道。


  邵時柏皺著眉頭,看到台中央的賀寺時更加震驚和疑惑,莫名火大,他隨便拉住一個壤:“賀寺她怎麽會在前麵。”


  那人搖頭:“我們是什麽都不知道,賀寺她就直接往前走了,不關我們的事。”


  “艸,都給我滾下去!”邵時柏破口大罵,隻不過沒幾個人聽進去。


  “我讓你們都下去!幹什麽!看熱鬧看到這裏來了?發生了突發事件怎麽辦?警察要是被你們堵得上不來又該怎麽辦?誰負責!”他罵完,直挺挺的瞪著所有人。


  大家麵麵相饋,猶猶豫豫,離開大半。


  邵時柏看著庭賽賽:“你也出去。”


  “我?我不行,賀寺她還在這呢。”庭賽賽擔心的看著她。


  “她有我,你出去。”邵時柏帶著三分霸氣。


  庭賽賽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置信的看著直直往前走的邵時柏,連忙點頭哦,步子快速跑走了。


  台上隻剩下三個人,邵時柏嚴肅的看著卷卷,卷卷的冷漠的看著他。


  “你來了。”卷卷的聲音像冬屋下的冰錐,又冷又寒。


  “來了。”邵時柏盡量好聲好氣:“鬧夠了吧,下來。”


  “邵時柏。”賀寺皺眉提醒他好好話。


  邵時柏翻白眼,露出不耐的表情。


  “沒用的,他這兩一直都是這麽一張臉,跟完任務一樣,可笑吧。”卷卷。


  賀寺不出話,暗暗埋怨邵時柏的渣名不虛傳。


  “我這兩對你已經很好了,你究竟還有什麽不滿意?”邵時柏。


  卷卷冷笑:“你糊弄誰呢,你別忘了,我肚子裏麵是你的東西,你不對我好還對誰好,高蘇界?”


  “你——!”邵時柏蹙眉,有吵架的趨勢。


  “邵時柏。”賀寺提醒他:“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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