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轉瞬1
“啊！！！”賀寺大叫的後果就是引來更大聲的狗叫，一時間擾了不少住戶。
“誰啊，大晚上的吵死了！”一個阿姨大喊，啪的一聲關上了自家窗戶。
“叫什麽。”邵時柏不耐的聲音在她旁邊響起，黑暗中眼神格外的亮，透著絲絲寒意：“你來這幹嘛。”
“我，我來送肉。”賀寺找了找失聊魂，顫著手遞過去還冒著熱氣的烤肉。
邵時柏愣住，看了眼肉，隨口道：“我不吃油膩的東西。”
“啊？”賀寺呆住，有些尷尬。
邵時柏鼻腔噴氣，感覺身邊站了一個傻子，狗叫還在繼續，他心煩的漬了一聲，拽住賀寺的胳膊往外拖。
“臭狗吵死了。”
賀寺沒吭聲，順著他的力氣，半路才發現他並沒有往燒烤攤行，而是另外一條更加黑暗和安靜的巷，忽然開始緊張。
“我們要去哪啊……”她問。
“別問那麽多，你也挺煩的。”邵時柏悶聲道。
賀寺訕訕閉了嘴，任由他拖著。
到了另外一條巷，她便隻聽到邵時柏掏鑰匙的聲音，滴滴兩聲，前方的車鎖開了。
鬆開了她，邵時柏自顧自的開了車門，順便看了眼賀寺，昏暗的月光下並看不清邵時柏的表情，但身上的不耐她卻能感受的一清二楚。
沒等他，賀寺就懂事的打開另一側門坐了進去，然後整個人如同石雕般坐著不動。
邵時柏沒什麽，也坐了進去。
車裏開著燈，邵時柏支著頭拿著那本黑皮書看，完全沒有理賀寺的意思，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雖平時賀寺也很喜歡清淨，但這種能聽到自己呼吸聲的安靜明顯超出她的接受範圍。
看著窗外，假裝隨意道：“你一晚上都在這啊。”
“閉嘴。”邵時柏頭也不抬的。
幸而她的臉背對著邵時柏，此刻的難堪表情才沒讓他看到。
抿嘴擰眉，卑微又無奈。
邵時柏斜眼看她，當看到鏡麵反射中那張卑微好笑的表情，抿住了唇又側了側頭。
“你跟著我出來就為了送個肉。”邵時柏冷清的質疑。
賀寺連忙看他，微微張了張嘴，捏簽子的手用了些力。
“不是……”她沒撒謊，道：“今好不容易出來玩一次，大家都在一起玩會比較好。”
想到上次邵時柏他不需要朋友，賀寺就覺得有些心疼。
沉默了一下，邵時柏才開口：“我不習慣那種氛圍。”
“哦……”賀寺聲的回答，頭越發的低，心道果然還是多管閑事了。
“大晚上的追出來，還以為你要表白，拒絕的詞都想好了。”邵時柏。
賀寺臉刷的紅了，因為沒想到他會這麽想，結結巴巴的連忙解釋：“怎麽可能，我有對象。”
“我知道。”邵時柏挑眉看了她一眼，不留情麵的：“那家夥很討人厭。”
“……”
聽他這麽，賀寺聽著有點不舒服：“他人很好，上次跟你打架的事情，是我的不對。”
“誰不對我能看得出來，不瞎。”
賀寺：“……”
“我之所以討厭他，是因為他的態度。”邵時柏啪的一聲合起書，目不轉睛的緩緩向賀寺靠近。
賀寺很緊張，咽了下口氣，朝車門靠去的時候順便把烤串擋在二人中間。
邵時柏並不受烤串的影響，伸手抵在賀寺的耳邊的車窗玻璃上，垂眸盯著她，造成一種十分深情的錯覺。
賀寺深吸口氣，用力推開了他。
“別這樣。”
邵時柏挑著嘴角笑了：“你看，你很明白跟我的關係，可那子卻不這樣認為。”
在賀寺被他的腦回路震驚到的時候，邵時柏又翻開書，若無其事的看了起來。
“是非不分，遇事隻會感情用事的傻子很招人煩。”
這一次，賀寺沉默了。
她並不同意邵時柏所的是非不分，在她看來，雪扣認得清誰好誰壞，但後麵那條易感情用事，她就有些苟同了。
無論鬧事也好，打架也罷，又或是忽然叫她到學校門口一些她無法達成的意向，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把事情推向更加難以控製的局麵。
“他隻不過是年齡太了。”同齡人賀寺自嘲道：“隻不過需要一個成長的空間，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
“你真覺得你能陪他長大。”邵時柏用懷疑的目光看著她。
“我不知道，但總要試試。”賀寺轉悠著手中的烤串，隨意又滿懷心事的。
邵時柏鼻腔歎出口氣：“我是個外人，跟你們不熟，不過奉勸你一句，你們兩個根本不適合。”
賀寺看向他，有些不開心了。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的是實話，你連你自己都顧不上，陪他長大隻能把他帶到歪路上，造不成任何正麵影響，他會變得更討人厭，而你。”
邵時柏對上她的眼神，完全沒退縮：“從一開始就很讓人討厭。”
賀寺頓了一下，眼神閃爍，有些委屈。
他合了書，問：“幾點了。”
賀寺掏出手機看，時間沒看到，卻看到一條未讀短信。
“我們分手吧，對不起。——雪扣”
心裏一頓，手明顯抖了一下，大腦瞬間空白，她目不轉睛的盯著那條短信看，總覺很不真實，呼吸也開始變得十分急促，仿佛下一秒就會窒息。
邵時柏皺著眉頭又問：“傻了，看個時間都不會，幾點了。”
“……般……”
一出聲，邵時柏便注意到她的不對勁，看了她一眼，看起來沒事，又似乎病的不輕，一副失了魂的樣子。
邵時柏狐疑的上下掃量，最終將眼神定格在她的手機屏上。
能把眼睛刺瞎的手機屏上，那句分手吧他看的真真切牽
他輕咳了一聲，別過頭去，開了車門。
“走吧，他們該吃的差不多了。”他道。
賀寺依舊沒有回神，僵硬的把手機收會口袋，心裏想著明在看，不定睡一覺起來就會發現這是在做夢，他……並沒有放手。
她想要打開車門，可手剛放上去就會不受控製的滑下來，顫抖又無力，最後甚至連手裏的燒烤都拿不動了。
邵時柏已經下了車，在車門口等著，看她這樣實在嫌棄，走了過去幫她把門打開，不耐煩道：“笨死了，連這種事都做不好。”
“對，對不起。”賀寺聲音發顫。
她扶著車靠背下車，心髒怦怦亂跳的厲害。
兩個人並排行著，一前一後，通過來時的巷時狗叫的很厲害，可賀寺現在連害怕都顧不上了，滿腦子都是，他要跟我分手。
雪扣竟然要跟她分手，她想都沒想過。
低頭行著，忽然被邵時柏往後拽去，緊接著一輛自行車從她麵前飛馳而過，一下子把她的神拉了回來，整個人呆若木雞。
“會不會騎車！”邵時柏破口大罵。
騎車的是個年紀不大的破孩兒，邊騎邊回頭對邵時柏吐舌頭：“你管我！老大叔。”
“你！！！”邵時柏瞬間怒了。
孩子帶著一連串的笑聲消失在被黑色籠罩的巷，完全沒給邵時柏追上去的時間。
邵時柏鼻音不爽的呼出一聲，低頭看著賀寺。
“你能不能看著點路。”他道。
“對不起。”賀寺機械般的：“下次一定注意。”
“還下次。”邵時柏翻了個白眼：“下次別指望我拽你。”
賀寺：“……”
她默不作聲的樣子讓邵時柏煩透了，啪的一巴掌打到了她頭上。
賀寺一震，驚訝的看著他。
他沒話，霸道的拿走她手中的烤肉，大口吃起來。
“艸，放這麽長時間都涼透了。”他露出很嫌棄的表情。
賀寺眨眼看著他：“你不是……不喜歡吃麽。”
“你管我。”邵時柏沒好氣的，眉頭一皺：“真硬。”
他那種雖然很嫌棄但不得不咽下去的表情實在好笑，賀寺從沒見過，忍不住嘴角上揚，笑了笑。
“硬就別吃了，容易拉肚子。”賀寺提示。
“你以為我不知道。”邵時柏道：“又硬又磨牙，柳十三這是什麽技術。”
見他罵罵咧咧，賀寺沒好意思那是她烤的……
最後一口，邵時柏把它放在了賀寺的嘴邊。
賀寺緊閉牙口，也略帶嫌棄。
“把它吃了。”邵時柏把肉往她嘴邊糊了糊。
賀寺連連搖頭：“我不想吃……”
“漬，張嘴。”
懟不過他，賀寺還是張開了嘴，艱難的把肉咬了下來。
邵時柏這才開始有些愉悅，盯著她想看她什麽表情。
賀寺不負眾望，表情猙獰，咬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硬是沒把肉給咬爛。
“好難嚼。”賀寺忍不住道。
“你也知道難嚼，還給我送，我看你就是想要我的命。”邵時柏搖頭，掏著口袋走在前麵。
賀寺連忙跟上，解釋道：“沒想要害你的，我也不知道這串這麽難嚼……知道了就不會跟你送了。”
“那就是柳十三要害我的命，她早就看我不爽了，艸，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訓她。”
他語氣凶狠，賀寺聽的一顫，猶豫了一下，決定一會兒先逃之夭夭。
回到燒烤店，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地上躺了兩個，一個孔程孔，另外一個……似乎是王紙，而其他人傻的傻笑的笑，把兩個人圍在中間拍照錄像。
他們的校長笑的格外放蕩，不知道是醒是醉，抬高方圓五裏都能聽到的嗓門大喊大叫，好不愉快。
柳十三正錄著相，很專業的趴在地上拍孔程孔的表情包，順便拍了拍他的臉，豎起手指問：“老孔，看我看我，這是幾。”
孔程孔的眼睛沒法聚焦，傻兮兮的笑著，道：“這是一個桃兒~”
雪桃兒明顯顫了一下：“我能不能把他扔臭水河裏。”
“欸欸欸不行不行，沒喝酒殺人犯法，真想扔你也得等喝醉了在扔。”校長拍著她的肩膀，笑著開玩笑。
“奧~懂了。”雪桃兒拍了拍手，覺得這個辦法不錯。
“桃兒，你不會真的要扔了他吧。”宋頌有些擔心。
“扔就扔了，大不了明年我們都去牢裏看她。”李字戎接茬：“想吃什麽，我們給你帶。”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這群王鞍。”校長笑著笑著，想到了什麽，看他們的眼神多了些欣慰，搖了搖頭，又喝了一口冰涼的啤酒，爽到眼睛眯了起來。
“大家，看我這裏。”
柳十三舉著手機跟大家合影，看到邵時柏和賀寺的身影，招呼著二人趕緊過去。
賀寺一路跑著過去，被雪桃兒一下子抱在懷中，隻能縮著脖子。
“你們兩個剛剛去哪了？”雪桃兒笑問。
“找廁所。”賀寺回複。
“為什麽不去學校裏麵上？”宋頌問。
“嗯……”賀寺眨眨眼，道：“學校周六晚上不讓進去。”
“算了算了，寺，看鏡頭，一二三柳十三最美。”柳十三招呼著，摁下拍照鍵。
“柳十三！”
她摁下快門的瞬間，邵時柏從她旁邊冒出來，一巴掌摁在她頭上。
結果就是，後麵的賀寺沒反應過來，被表情控製很好的雪桃兒兩隻手夾著頭一臉懵逼，宋頌被邵時柏的忽然出現嚇的眼睛瞪得像銅鈴，李字戎兩隻手指著最中間的兩位醉漢，厭世臉竟然有些驚豔，而老兆頭咧著大牙，除了突兀的啤酒肚，便是他比出的耶的手勢。
當然，最慘的還屬柳十三，她已經模糊了，邵時柏在畫麵中也隻有一條模糊的胳膊。
聚會結束，大家把醉不成樣的王紙給送回了家……
邵時柏帶著孔程孔開車走了，剩下幾個人結伴而行，在路上又鬧了好一會兒，可賀寺總是心不在焉的，即使大家著最好笑的笑話，她也隻是皮笑肉不笑。
回到家，賀寺躺在床上，深吸口氣，又打開了那條短信。
“我們分手吧，對不起。”
這次沒有外界幹擾，在做好心裏準備的情況下，這條消息便顯得真實多了，也讓人難以接受的多。
短短幾個字，卻如同剖開心髒在裏麵放了石頭，讓她疼到不出話。
翻身將臉埋在被子中，手機放在一旁，卻是怎麽都沒勇氣在去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