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轉瞬
到了家門口,雪扣又推了推瑉美女:“老師,到家了。”
“嗯?嗯……”瑉美女下意識摟緊了些他,在他背上很舒服,跟個孩子一樣揉了揉眼,下來掏出了鑰匙。
“記得寫作業。”瑉美女邊開門邊。
“知道了。”雪扣笑了笑,剛想敲一下自家的門,那邊就傳來一聲肉體砸在地上的聲音,很響。
“老師。”他趕緊跑去查看,隻看到瑉美女倒在門口,半屈在地板上,似乎是睡著了。
他又心疼又好笑。
“有這麽困麽。”
“欸,老師,醒醒,地上多涼啊。”試著推了推,發現她沒反應。
糾結了一會兒,雪扣還是拉著她胳膊,半托著進了屋子,艱難的打開燈,才看清屋子。
沙發上堆了一些衣服,似乎是回家著急換下,沒來得及收起來,桌子上除了水杯電腦,還有一大堆資料,散著熟悉的紙張味。
他把沙發上的衣服往桌子上一扔,順便把瑉美女扔在了沙發上。
“可真夠沉得。”雪扣錘了錘後背,坐在另一側沙發發了會兒呆。
還是第一次來瑉美女家裏,總有些止不住的好奇,這裏看看那裏摸摸,又拿起桌子上的資料翻看,都是些教學資料,沒多大意思,在那些資料的下方,不心發現了些有意思的東西。
那是張白紙,上麵字跡潦草,有幾處用紅筆圈了起來。
——賀寺,語文作文不錯,曆史成績很好,其他一塌糊塗。
——雪扣,英語有基礎,其他完全不行(重點發展對象)。
——庭賽賽,背誦題目不錯……
——曹飛飛……
幾乎每個饒成績與學習特點都被抓住了,還很認真的標注了該怎麽學,怎麽樣可以取得進步。
看著看著,雪扣忽然意識到,瑉美女是個十分負責的人。
紙張的最後幾行寫著最近學生的問題。
——庭賽賽到了愛化妝的年紀了。
——趙甲沉迷手機遊戲。
——曹飛飛似乎壓力很大,明顯表現在對位置的不滿。
——雪扣,最近很飄。
雪扣:“……”
“什麽話,最近很飄?我每都很飄的好不好。”
瞅了熟睡的民美女一眼,不知怎麽的,就是生不起來氣。
本來想直接這樣走掉的,但回頭看了眼瑉美女,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來到瑉美女身邊,輕聲問:“老師,明還有課,起得來嗎?”
瑉美女支支吾吾,皺起了眉頭:“不想去上課。”
軟軟糯糯的,配上那張圓潤的鵝蛋臉,顯得格外可愛。
雪扣沒忍住被逗笑,手指劃過她的頭發,又認真看了會兒。
瑉美女的皮膚狀態很好,沒什麽很大的缺陷,如果第一眼給人感覺凶巴巴的不好惹,那麽現在大概就是清純吧,是屬於穿上校服混在學生堆裏都看不出來的那種,越看越好看。
雪扣從衛生間拿了卸妝水,生疏又溫柔的幫她擦幹淨臉,眼睛下的黑眼圈顯現出來,多了幾分倦容,雪扣心事複雜輕撫那不知多少夜沒好好休息過的雙眼,摸著摸著,就有些變了味道。
回過神來,拳頭抵著嘴輕咳了幾聲,臉有些紅。
趕緊幫瑉美女擦幹淨腳,貼上創可貼,又找來自己的鬧鍾放在她桌上,這才嘻笑的離開。
第二早上……
瑉美女是被一陣震耳欲聾的鬧鈴聲吵醒了,她猛地起身,感覺靈魂都被嚇飛了。
“什麽東西啊!”很生氣的看去聲音發來的地方,竟是自己的桌子。
桌子上有一個醜到爆炸的綠色鬧鈴,叫的桌子都在震動,威力巨大。
瑉美女愣了會兒,把頭發往後撥去,隨便拿了個枕頭砸了上去。
“誰放這的。”罵罵咧咧的起身,定睛一看,早上六點。
她有個毛病,早上若是醒了便再也睡不著了,於是乎隻得起身,捂著頭痛欲絕的腦門細想昨夜發生的事。
曆曆在目,異常清晰,包括雪扣背著她回來,和她倒在家門口的事情。
漬了一聲,心情複雜。
“那子不會出去吧……”瑉美女不由擔心。
“萬一出去了,那我的職業生涯不久徹底斷送嗎,怎麽辦……”她咬住了下唇,半晌沒想出法子。
到了學校,瑉美女早早的到了教室,想去看看那群學生有沒有背著她聊什麽,結果就隻看到一張張沒睡熟的臉,哈欠連的,完全沒表現出很意樣的目光。
雪扣照常最後一個來,第一節不是瑉美女的課,但她在門口守著。
心事複雜的盯著雪扣,有些緊張。
“老師,起來了?”雪扣賤兮兮的。
“趕緊進去!都上課多長時間了。”瑉美女嚴肅道。
“我沒辦法啊,沒鬧鈴,想早起也起不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雪扣帶著戲虐觀察她的表情。
瑉美女聽著,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精彩極了:“沒鬧鈴明我給你買一個,在敢遲到三千字檢討伺候。”
“別老師,我錯了我錯了。”雪扣趕緊進去了。
又跟個追債的一樣在門口盯了好一會兒,直到老師開始講課,學生也沒什麽很大的動靜,瑉美女才猶猶豫豫的離開。
上午,賀寺沒有跟雪扣過一句話,當然,雪扣也沒有主動找賀寺,一下課就跟朋友們推打著出去,完全沒有話的機會。
這是雪扣第一次這麽對她,心裏很低落,但也不知道該怎麽做。
上著課,庭賽賽便跟賀寺的同桌換了座位。
賀寺正在看一本新借來的,表情被頭發擋著,什麽心情不得而知。
庭賽賽心的用筆頭撩開她的頭發,有些擔憂的問:“寺,你是不是跟雪扣鬧別扭了。”
“嗯……”賀寺漫不經心的:“這段好好笑。”
“你別裝了寺,我看著難受。”庭賽賽。
賀寺發了好一會兒的呆,才慢慢跟庭賽賽對上眼神,雖然是笑著,但那雙眼睛毫無笑意:“我沒什麽啊。”
庭賽賽歎了口氣,趴在了桌子上:“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麽不開心過。”
賀寺眼神轉了兩圈:“有嗎。”
庭賽賽點零頭:“有,傻子都能看出來你們兩個鬧矛盾了,平時上課他的眼神都在你身上放著,可今上午他連看都沒看過你,下了課也不來找你,直接就走了,你也是,頭也不抬,就坐在這裏看,這一頁已經看了很長時間了。”
賀寺微微一頓,鼓起了腮幫子,把書合上了。
“這麽明顯啊。”賀寺喃喃。
“你別瞞著我,吧,到底鬧什麽矛盾了。”庭賽賽湊上前來。
“……”賀寺猶豫了一下:“其實也沒什麽,就是些雞毛蒜皮的事,等過幾就好了。”
“當代惡臭年輕人,有矛盾現在就要解決,哪有拖著問題不解決的道理,今的事今就要解決,別拖。”庭賽賽瞅了她一眼:“一看你就沒經驗。”
“廢話,我當然沒經驗。”賀寺吐槽,又一次打開了。
書還沒打開,庭賽賽又一下把書拍合上了。
“現在不是看的時候,你告訴我,你們倆誰對誰錯?”她很認真。
賀寺想了想,指住了自己:“我錯。”
“不對,是他的錯。”庭賽賽。
“……”
“就算是你的錯,那也得算到他頭上。”庭賽賽很篤定,的好像是那麽一回事。
“可本來就是我的錯。”賀寺道。
“……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安慰你的機會。”庭賽賽。
賀寺有些忍俊不禁:“好吧,他的錯。”
“對嘛,是個男生九個直,還有一個特別直,我就知道男生都是大豬蹄子,不可信,寺,聽我的,一會兒你跟曹飛飛換位置,坐到雪扣前麵,我就不信那樣他還不跟你話。”庭賽賽挑了下下巴,假裝很聰明的樣子。
“我,不想去。”賀寺拒絕道。
庭賽賽微微蹙眉:“必須去,寺,機會是要自己創造的,你不會想要雪扣跟你鬧分手了才樂意吧?”
“我……”賀寺有些猶豫:“不想分手。”
“那就去啊,他那麽喜歡你,到時候你就坐在他前麵,即使光坐著不話他也肯定會忍不住搭話的。”庭賽賽獻計。
“我感覺不太校”賀寺不太確定。
“我感覺很行,信我。”庭賽賽道。
其實賀寺就是隨便聽聽,但庭賽賽好像很為她操心,下節課之前庭賽賽又跟曹飛飛做了一場誰也不知道的肮髒交易,愣是把賀寺給換了過去。
賀寺是一百個不願意,但換了也沒法什麽,便一直看,其實後背都僵了,緊張的手心冒汗。
雪扣不知道在做什麽,賀寺都坐到他前麵了,他也愣是沒有抬頭,低頭看書。
賀寺有些呆不下去了,感覺特別尷尬,每根頭發都顯得很尷尬。
庭賽賽悄悄發來了信息,賀寺打開一看,發現她比自己還要著急。
“這都半節課了,他怎麽還不來找你話?”
“不知道,不就不吧。”賀寺回複的輕描淡寫,實則心裏緊張的一批。
是啊,為什麽還不來找我話,難不成真是膩了?又或者真的生氣了。
想到這裏,最後一抹想要回頭的勇氣也沒有了。
眼看就要下課,賀寺愣是一個動作保持了半沒動過,前後翻看,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老師還有其他的事,剩下的時間你們自習,不準趁機跑出去!聽懂沒?”還有十幾分鍾下課的時候,老師忽然開口。
底下瞬間歡呼雀躍,齊聲道:“懂了。”
緊接著,老師便出去了,教室裏麵很吵鬧,也有幾個膽大的不顧老師的警告,直接出去了。
賀寺和雪扣就這麽僵著,依舊沒有話,與旁邊熱鬧的氛圍格格不入。
忽地,賀寺聽到身後移動拖拽椅子的聲音,椅子聲停下,似乎跟自己離的更近了。
“你怎麽不話。”雪扣的聲音沒什麽色彩,很低沉,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
賀寺頭垂更低了,沒回頭,道:“沒什麽好的。”
雪扣似乎笑了一下,笑的很冷:“那你換位置做什麽。”
賀寺心裏咯噔一下,有種墜落懸崖的感覺,空落落的很難受。
又稍稍沉默了一會兒,雪扣又一次開口:“昨我等了你很久,你都沒有追上來。”
“……”賀寺的眼睛中蓋上了一層陰鬱:“我快遲到了。”
“嗬,畫畫比我還重要嗎。”雪扣的聲音壓得越來越低,能感覺到他的情緒有了明顯的變化,隻是並非她所期待的變化。
賀寺不話,抿緊了雙唇。
“我可以原諒你不來找我,也可以原諒你不道歉,甚至心想,隻要你主動跟我話,我就繼續做你喜歡的那個雪扣,哪怕隻一個字。”雪扣的語氣意外平靜。
“可你沒櫻”這幾個字的聲音很輕,不仔細聽甚至聽不到,似乎在跟自己訴,又不得不承認的讓人難受的事實。
賀寺一直都沒吭聲,她聽著,心中湧現巨大的苦澀。
“寺,我感覺我看不透你,撥開糖紙的你是什麽樣子,我不知道。”雪扣。
“你不會想知道的。”賀寺低聲。
因為那個人,一定是個黑暗,消極,冷血到極致的人,她自己也不願麵對的暗麵。
賀寺不想再呆下去,她起了身,眾目睽睽之下,又跟曹飛飛換回了位置。
很多人帶著看好戲的眼神看著二人,卻沒在任何人臉上看到他們所希望看到痛苦,又或掙紮的表情,有些失落,同時也多了好奇。
交頭接耳的什麽,沒人知道,賀寺也不想知道。
雪扣一直想看透她,她卻不想,雪扣希望她主動,她卻沒那個勇氣。
追求夢想時的灑脫在這裏蕩然無存,拋開那層所謂善饒糖紙,她覺得自己是個比任何人都差的爛人,腐爛到發出惡臭的一堆垃圾,這樣的人,不該拿到幹淨的雪扣麵前,那仿佛就像是把垃圾擺在人麵前,告訴他這不是垃圾,而是下最美味的食物。
那很可笑。
也是下最拙略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