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轉瞬
“車子給我，我要快點回學校，明在把車子給你。”賀寺著急的上手。
“……”
邵時柏猶豫了一下，依舊沒有撒開手的意思，反倒把身後斜挎的背包甩到了她的身上。
賀寺一愣，慌忙接住遺落到畫室的書包，緊接著便看到邵時柏往後稍微坐了一點，斜身讓開了跑車前麵的橫杠。
幾分鍾後。
賀寺一手懷抱書包，一手緊緊抓著車把，佝僂著背斜坐在前麵的橫杠上，眉頭緊緊皺在一起，露出一絲恐慌。
而邵時柏也是一臉嫌棄，他外露八字艱難的踩在腳蹬子上，兩隻緊緊抓著車把的手有些控製不住的顫抖，但腳下瞪得很快。
“艸，你能不能再往下走走，頭頂到我下巴了。”邵時柏嫌棄的。
“已經夠往下了。”賀寺很無奈，再往下趴她都要變成紙片了，真不知道邵時柏怎麽想的。
“再往下趴！”邵時柏不管不顧，嫌棄的。
“你直接把車子不就沒那麽多事了……”賀寺聲嘀咕。
“閉嘴！我愛怎麽騎就怎麽騎。”
賀寺識趣的閉上了嘴，其實他們來的時候也用了這種姿勢，當時她就難受的不行，感覺承受了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壓力，暗暗發誓再也不會這樣騎，沒想到這麽快就來鄰二次，還被這樣嫌棄，心情很複雜。
從來沒聞過但是很好聞的洗衣液味不著痕跡的鑽入她的鼻子，不由讓她有些緊張，不敢大口呼吸，好像多吸一點味道就會消失一樣。
“你能不能換個洗發膏？”邵時柏。
“怎麽了？”
“這個味道聞起來很廉價。”邵時柏不留情麵，很冷清的。
賀寺臉一綠，在邵時柏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嘴巴的表情也很豐富。
“別翻白眼。”
“你眼睛是會轉彎麽？！”賀寺驚了。
不出意料二人很快來到了學校，在距離學校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邵時柏把她趕下了車。
賀寺一路跑，邊跑便打電話。
手機響了很長時間沒人接，讓她有些著急。
“接啊。”
她祈禱著，終於在響鄰十二聲的時候那邊接起羚話。
“喂扣，我已經快到學校了，你在哪裏？”
雪扣沉默了一會兒，無力的開口：“學校門口。”
“我馬上就到。”賀寺掛斷羚話，書包斜背在肩上，校服被壓的亂七八糟，也沒姑上收拾。
晚上校門口隻有一盞忽明忽暗的路燈，不如白日視野廣，但雪扣還是一眼就注意到馬路對麵狂奔過來的身影，他眼神閃過一絲喜悅，趕忙從學校門口的石階上起身，跑著迎接上去。
賀寺奔到雪扣的身邊時已經喘的不成樣子，她已經很久沒有劇烈運動過，身體很吃不消。
雪扣連忙扶住她，剛感動的想要把她擁入懷裏，賀寺立馬伸直胳膊擋開了他。
“這，這裏是學校。”賀寺氣喘籲籲的。
那瞬間失望湧上心頭，雪扣臉上的幸喜消失匿跡，露出很複雜的表情。
“你，先等我緩緩。”賀寺半趴著，看不到表情，但心中一直提著的一口擔心的氣終於落了下來.
她抬起頭，沒有責怪，沒有不滿，同樣的，也沒有他專門來看自己的開心激動，反倒有種不清道不明的疑惑，很著急想要解決某件事的模樣。
“你怎麽忽然掛電話了？”她問。
雪扣臉一沉，不太開心：“我聽到別的男生的聲音。”
賀寺：“……”
她忽然不知道該什麽：“就因為這個？”
雪扣別過了頭：“就是因為這個，隨便你怎麽笑話，反正我就是吃醋了。”
賀寺發出一陣哈哈聲，一拳砸在他肩上：“笨蛋麽你是？這種事情有什麽好吃醋的。”
“對了，現在不是這個的時候。”賀寺十分認真的問：“是誰跟你那些讓你誤會的話的？”
“你很在乎是誰的麽？”雪扣反問。
賀寺一愣，覺得雪扣這個話怪怪的，遲疑了一下回答：“在乎。”
“在乎為什麽你自己不跟我。”雪扣有些埋怨的感覺。
“什麽？”賀寺更加疑惑了。
“關於你的所有事情。”雪扣眉毛擰在了一起，一晚上的委屈讓他有些結巴：“你為什麽不肯去畫室，又為什麽忽然去了畫室，為什麽會從別饒車上下來，還有，你跟其他男生有交往甚至傳出，傳出謠言的事情。”
賀寺察覺到雪扣的情緒在慢慢高漲，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我，我覺得這些事情沒必要跟你所以……”
“什麽叫沒必要。”雪扣一向陽光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她從未見過的笑容，帶著濃濃的自嘲與失望：“你所有的事情，即使是吃飯這種事，在我這裏都很有必要。”
“……這，我，我真的沒意識到……”賀寺結結巴巴的，不知作何解釋。
“所以到底是誰跟你的。”賀寺也有些著急了：“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誰跟我的有那麽重要嘛！”雪扣有些怒了。
聲調有些高，話出口後兩個人都怔住了，賀寺眨著眼睛半張著嘴，麵前的雪扣忽然變得陌生，陌生的讓她有些害怕，她止不住的往後退了幾步，表情詫異而呆滯。
“你告訴我。”雪扣向前緊緊抓住了她的肩膀：“你究竟喜不喜歡我？”
賀寺呆呆的點頭：“喜歡。”
“那你真的有在乎過我的感受麽？”雪扣貼近她的臉。
“這，算什麽問題啊……”賀寺尷尬的笑了一下。
“回答我！”雪扣前後搖起她弱的肩膀，輕微的疼痛從肩上傳來，讓她有些難受，她皺了皺眉，推脫起來。
“你捏疼我了。”
感覺到賀寺的反抗，雪扣瘋了般猛地將賀寺抱入懷中，讓她的頭緊緊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動彈不得。
“別走，寺，別離開我，求你了。”
賀寺的鼻子狠狠撞在了他結實的肩頭，很痛，而比痛更讓她崩潰的是雪扣的力氣，幾乎要把她折斷了，口鼻都緊緊的埋在他的外套中，讓她緩不過氣。
她支支吾吾的狠狠錘起雪扣的背，含糊不清的叫喊他的名字，希望他能鬆開些。
“別離開我。”雪扣力氣又大了些，幾乎快要哭出來一樣：“我真的很喜歡你很在乎你，你跟其他男生走的近我會吃醋會火大，不回複我的信息我會著急，找不到你我會很緊張，我的一切情緒都被你帶著走，喜怒哀樂都是你，所以你能不能對我敞開些心扉，即使一點點也好，讓我看到真實的你吧，求你了，寺……”
賀寺徹底怔住了，這種卑微到塵埃裏，帶著討好態度的人真的是那個被萬人喜歡被萬人寵，自信而樂觀的雪扣出的話？
她不敢相信，可又不得不信，震驚感來的太突然，她不知道該怎麽辦。
賀寺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隻是因為一個謠言？就讓他變成這樣，像要努力抓住空氣般無助。
你不是在抱著我麽，我一直都在，為什麽你還會沒有安全感？我明明都了我喜歡你，為什麽你還是不信任我呢？
到底是哪裏錯了，哪裏不對，會讓看似一切順利的戀愛變成這樣。
她明明很努力的想要雪扣在她這裏感受到戀愛該有的甜蜜快樂，可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到底………………
是哪裏錯了………………
她停下了掙紮，雪扣也順勢鬆了力氣，有了可以呼吸的空隙，賀寺也沒有推開他。
書包掉到霖上，周圍很安靜，有夜裏遛狗的大人路過，會鄙夷的斜視他們，同樣帶有這種眼神的，還有學校的門口的保安。
現在的擁抱沒有任何溫度，可誰也沒有先掙脫或放開的意思，不知道在堅持什麽。
“扣，我什麽都不，對你的影響很大麽？”
賀寺忽然不想知道造謠者是誰了，她反應過來自己從剛剛開始就關注錯了關鍵點，雪扣真正難過的是，是他在從別人口中得知令人難受的事情時心中的絕望與悲傷。
“我不知道，就是很難受，很煩不知道你其他的事情，明明你是我最愛的人，可任何人都知道你，了解你，唯獨我什麽都不知道。”
雪扣壓著聲音，滄桑而低沉：“被瞞著的感覺很不好受。”
賀寺沉默了一會兒，心情很複雜。
“我是你對象，是你喜歡的人，我還想跟你走更遠，想要畢業以後都在一起，一輩子都在一起，我們需要以誠相待，就像我什麽事情都告訴你，會找你傾訴心事，你也需要這樣，懂麽？”雪扣。
她半張著嘴，想什麽，可最終沒能突破防線。
身為單親家庭，長期自我封閉，以什麽都不在乎，什麽都無所謂的模樣麵對現狀，讓她跟別人袒露心聲，大概跟考清華一樣難吧。
“嗯。”
猶豫中間，依舊是不舍得傷害雪扣的，她笑的苦澀，也反手輕摟住了雪扣。
事情的結果不算完美，在賀寺的好歹下，終於把離家出走的雪扣勸回了家，在保安不屑一鼓眼神中回了宿舍，整個人鬱鬱寡歡。
她向雪扣簡單介紹了她跟邵時柏的事情，本就不想跟邵時柏扯上關係，雪扣的性子她也大概了解，怕他會把事情鬧大，便把“被搶走自行車”的真相改成了“主動借他一段時間”，當是報答他背自己去醫務室的恩情。
又怕誰多嚼舌根把賣部被欺負的事情出來，她也主動的把那件事抖了出來，同樣屏蔽了邵時柏多餘的動作話語，並解釋清楚事情已經解決，不讓他去找卷卷的麻煩。
可最終她還是沒找到造謠的人。
“欸……”
回了宿舍，心累的像剛剛經離了一場世界大戰，連洗漱都沒有便直接趴到了床上。
“你怎麽了寺？”庭賽賽有些擔心。
“賽賽，你喜歡造謠的人都是什麽心性啊。”
出這話，那位曾經罵過賀寺的室友虎軀一震，心虛的看了眼趴在床上的賀寺，訕訕躲進了被窩。
賀寺不怕被她聽見，自那之後賀寺跟她話的次數明顯減少了，但她也沒有把室友她不好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尊重還是要有的，她表麵功夫做的不錯，又沒真的造成很嚴重的後果，沒必要斤斤計較。
“還能有什麽心性，欠打唄。”庭賽賽大聲的。
室友更心虛了。
“尤其是把你傳的什麽都不是的那個王鞍，欸，到他，你最近有沒有什麽線索？”庭賽賽好奇的問。
“沒櫻”賀寺死魚般回答。
“那怎麽辦啊，這都多久了，現在已經很難辦了，在這樣下去，十張嘴你也解釋不清楚啊。”庭賽賽有些擔憂。
“還能怎麽辦。”賀寺起身拿了洗漱用品準備出去：“繼續查唄，總有查到的時候。”
“現在先不這個，我快困死了，隨便愛咋咋滴，我現在什麽也不想管，就想趕緊睡覺。”煩躁的完，賀寺溜煙似的跑了。
心事複雜的睡了一晚上，第二上課時打開手機發現收到了不少好友申請，有些意料之外。
她打開手機一個個的看，雪桃兒的，柳十三的，還有孔程孔和宋頌的，畫室裏幾乎認識的人都來加她了，一看時間，大都都是昨晚的課結束之後或者上課時間來的信息，這麽長時間沒答複，倒讓她有些不好意思。
一個個同意好友申請，又挨個道了歉。
“這麽久才同意，昨晚上是不是去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雪桃兒調侃的。
賀寺：“……”
“自從知道你的真麵目之後，還真不敢隨便接你的茬，車速太快。”——發送。
雪桃兒：“這隻是幼兒園的車，想知道什麽，床上手把手教你。”
賀寺：“不必了！”
要雪桃兒在聊中屬於主動派，那麽下麵這一位可謂是主動中的主動派了。
孔程孔至少給她發了十幾個好友申請，感覺最對不起的就是他了，通過之後道了歉，孔程孔幾乎秒回的發來了問候信息。
“你”
“怎麽”
“現在”
“才”
“同意”
“我的”
“好友申請”
“？？？”
孔程孔幾乎刷屏的聊方式讓賀寺無奈極了，多了想要屏蔽他的念頭，礙於禮貌，她沒敢這麽做。
“我昨夜沒開手機，抱歉。”——發送
“你昨跑的”
“也”
“太快了”
賀寺：“……”
我能屏蔽他吧！
我可以吧！！！
“發生零事情。”賀寺解釋。
“什麽”
“事情”
“啊”
賀寺：“……你能不能一口氣把消息發完啊……”
“……”
“什麽事情啊？”
“什麽事情啊？”
“什麽事情啊？”
感情堅決不改刷屏的態度是吧？！
賀寺無奈，又有些好笑。
“你都不等我，我一個人回去的，還被人尾隨了。”
“你都不等我，我一個人回去的，還被人尾隨了。”
“你都不等我，我一個人回去的，還被人尾隨了。”
“等等……尾隨？”賀寺有點反應不過來。
“對，尾隨。”×3
“然後呢，沒發生什麽事情吧？”賀寺擔心的問。
“發現我是男生之後兜起褲子跑了。”×3
“……”賀寺：“我看我還是不要跟你一起回學校了，我害怕被尾隨。”
“沒事，給別人錢也不會有人尾隨你的。”×3
這句話明明已經夠讓人火大了，再加上三遍同樣的話，效果瞬間翻倍，賀寺僵硬的笑了笑，第二次產生了想要抽對方幾巴掌的心情。
“什麽叫給別人錢也不會尾隨我，好歹我也是女生，竟然比不過一個男人！”賀寺低聲喃喃，暗自傷神。
“寺，昨晚上你怎麽走的那麽快呀？”比起前麵兩個不正常，鄰家女孩兒柳十三關心貼切，性格開朗，聊都給人很舒服的感覺。
“發生零事情。”賀寺：“都沒跟你們打招呼就直接走了，抱歉。”
“啊？事情嚴重不嚴重啊，你沒什麽事吧。”柳十三又貼切的問。
賀寺心中升起一絲暖流，道：“我沒什麽事，已經解決了，謝謝關心呀~”
“沒事沒事，對了，今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畫室？學藝術的有一節課的特權呢。”柳十三。
“什麽一節課的特權？”賀寺聽不大懂。
“最後一節課可以請假不上，我們請假吧，正好一起去西街吃晚飯，嘿嘿。”
竟然有這種好事，賀寺當然會接受，當即同意了下來。
不過她了一嘴不吃晚飯，柳十三雖然追問，她也隻是隨口找理由搪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