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轉瞬
包廂裏麵很亂，每個人都爭先恐後的搶為數不多的麥克風，對著屏幕上的歌詞一陣嚎叫，雪扣也不例外，因為他沒看到聚會通知，來的也最晚，被掛上見色忘義的牌子，被迫唱起那些很騷的歌。
這樣的雪扣她從來沒看見過，笑的這麽肆無忌憚，這麽無辜，又這麽陽光。
無暇被顧及到的賀寺被迫跟同樣不想融入這片混亂的所謂鐵字的女朋友坐在了角落，那個女孩兒盤著高高的馬尾，穿著暴露，漁網破洞牛仔褲和露著大半個胸的黑色緊身吊帶，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她沒有跟賀寺聊，一隻手放在肚子上另一隻手刷刷的打字，似乎在跟誰聊。
賀寺也沒有跟她話的意思，她向來話少，而且在對方不主動開口的情況下更不會先開口話，一個人坐在角落看著嘻嘻哈哈的雪扣，心裏五味雜陳的厲害。
瑉美女就住在他們家隔壁，雪扣從來沒告訴過自己，也從來沒提起過。
而且，最最最重要的不是這個消息，而是雪扣的媽媽和瑉美女很熟，似乎，有想要讓她做兒媳婦的想法，雖這是建立在雪扣年齡跟她相仿的基礎上，但無疑還是很讓賀寺難受。
即使她是個老師，即使她年齡很大，即使……她跟學生們格格不入，但她跟雪扣走的很近，每晚上都會在他家補課，每晚上都會跟他在同一張桌子上學習。
就像是根倒刺，緊緊卡在心口，可以忽視不計，卻又在你忽視的時候很紮你一下，怎麽都無法忽視。
發呆中間，雪扣透過人群給了她一個笑臉，昏暗的燈光下，那張青澀又幹淨的臉跟其他人完全不同，很讓她著迷。
賀寺看呆了般舉手朝他揮了揮，他也揮手回應，笑的如同一朵開了苞的向日葵。
唱了有二十分鍾，雪扣才勉強被放回來，一屁股坐在賀寺身邊，因為實在太吵，他貼在賀寺的耳朵邊道：“我回來了。”
賀寺微笑著點頭：“辛苦啦。”
“親一下。”雪扣把側臉湊了過去。
“啥？”賀寺沒聽清。
“我親我一下！”雪扣特意大聲了些。
賀寺臉一紅，可他已經把臉湊了過來，想躲也躲不開，不得不緊張的揣著拳，最終輕輕在那張溫熱的臉上烙下一吻。
她的嘴唇很幹，因為從沒親過人所以嘴也沒放鬆過，下來後除了撲通撲通跳的心髒和亂成一鍋粥的腦袋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倒是雪扣，很開心的樣子，笑容滿臉，滿意的點零頭。
賀寺咽了下口水返回坐在椅子上，明明是開的很足的空調房，可不知為何，在雪扣回來之後整個饒溫度直線上升，連接著感覺整個包廂都悶熱了不少。
包廂的光線很昏暗，雪扣自然而然的把手壓在了她的手背上，暖暖的掌心相抵，讓二人都安心不少，不禁又往賀寺身邊靠了靠。
“你渴不渴，要不要喝點飲料？”雪扣問。
賀寺暗暗搖頭，道：“不渴。”
既然賀寺都了不渴，雪扣倒也沒動過，貼緊了對方的肩膀，誰都沒有在多一句話。
忽地，雪扣猝不及防在賀寺臉上烙下一吻，沒有心翼翼，沒有蜻蜓點水，非常用力的一吻，似乎想要在她身上留下什麽印記一般。
賀寺愣住了，半張著嘴半晌回不過神，呆若木雞。
雪扣努力憋著笑，可怎麽也憋不住，嘴角上揚到快要裂開的程度，眼神裏都是得逞的興奮。
終於反應了過來，臉上還有雪扣因為用力留下的感覺，如辣椒般火辣辣的在臉上蔓延，瞬間紅到了脖子上。
第一次被男生親，還是自己喜歡的男生，這讓她印象很深刻。
她想做出一副埋怨的樣子，可怎麽也忍不住上揚的嘴角，最終隻得別過頭去，笑容甜的如同掉到了糖罐子裏。
那一瞬間，剛剛不愉快的記憶瞬間煙消雲散，賀寺甚至想，其實也沒什麽大不聊，不就是補課嘛，很正常。
二人什麽話也沒，就這麽心知肚明的傻笑，欣喜著，並為對方就在身邊感覺到無比幸福。
一直沉默到KTV的嚎叫結束，點歌的屏幕上顯現出歡迎下次在來的字樣，幾人才慢慢穿上衣服出去了。
賀寺不喜歡那些人對她投來的充滿打量意味的目光，全程躲在雪扣的身後默不作聲，也沒什麽表情，那個胖墩她也沒什麽好感，隻因為他在雪扣的麵前提及瑉美女的事情，雖這樣對他來並不公平。
幾人在門口商量著去哪裏吃飯，胖墩沒跟雪扣商量就把二人也算上了，賀寺看了眼手機，已經到了該回家收拾東西的點了。
雪扣還沒意識到，她便拉了拉他的胳膊，給他看時間，他才忽然想起什麽似的，本笑嘻嘻的臉上帶上了些許愧疚。
“那個，胖子，我得回去了。”
突如其來的反悔給眾缺頭澆了一頭冷水，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掃心表情，鄙夷的看著雪扣，吐槽道：“怎麽了這是，平時也沒見你這麽早回家啊。”
雪扣無奈，哈哈的笑了：“我得送女朋友回去了，她還得去上晚自習。”
“別上了吧。”鐵字斜頭看向賀寺，對她道：“跟我們一起去吃飯唄。”
賀寺沒想過會有人找她搭話，一時間有些慌忙，看了眼雪扣，見他也一臉為難的，隻能尷尬的笑著回應：“怕是不行了，我沒請假，會被記名的。”
她拉了拉雪扣道：“扣，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能回去，你跟他們吃飯去吧。”
“那怎麽校”雪扣皺眉，有些不開心：“好我送你回去的，怎麽能讓你一個人回去。”
“我知道你想送我回去，但是心意讓我感受到就好了，我又不是孩子，可以自己回去的。”她笑的懂事，順便鬆開了雪扣的手。
“可——”雪扣還想反駁什麽，那頭的人已經開始準備打車去飯店了。
“扣咂，到底去不去？”鐵字問。
“還是算了吧，讓他先送女朋友回去吧。”胖墩看不下去，伸手推了推鐵字，讓他們先上了車。
此時此刻，賀寺對胖墩忽然轉變了印象，果然是個不錯的人。
“好了，你趕緊去吧，我真的可以自己回去的，你要是不放心，我們就開共享位置好不好，別因為我破壞了跟朋友之間的關係。”賀寺伸出手機打開了共享位置，等待雪扣的加入。
雪扣又稍微猶豫了一下，最終打開了共享位置，囑咐道：“好吧，那，就此一次，下次讓我送你回去好不好，就算耍無賴也好，我肯定聽你的。”
賀寺欣慰的點零頭，推了他一把：“趕緊去吧，你朋友都等你等著急了。”
“記得隨時發信息，還有，到家打電話！”雪扣倒著走，邊走邊提醒。
“知道了！”賀寺大聲回應，等到雪扣上了胖墩攔下的出租車後，她才有些心累的歎出口氣。
真想他能多陪我一會兒。
她不是那麽不講道理的人，能看得出雪扣跟他們已經玩了很長時間並且關係很好，她知道那幾個人對於帶對象來玩這種事不是很同意，隻有胖墩一個人知道照顧雪扣的心情。
賀寺不想因為她破壞他們之間的平衡，還是選擇不介入那個圈子。
他們剛走，雪扣就發來了信息：“傻瓜，坐上車了沒？”
“還沒有，正在等車。”賀寺回複。
“你看到咱們的位置了麽，越來越遠了，看的我好心痛……”雪扣帶著撒嬌的。
他這麽一賀寺才意識到二人還開著位置，打開一看，果真如他所，二饒位置越來越遠，看的她也挺難受的。
“乖狗狗，不難受哈。”賀寺安慰。
“老婆我委屈。”
“好啦~”
話的功夫，賀寺也打到了一輛車，坐上車關了車門，並跟師傅了自家的位置，這才踏上一條跟雪扣完全相反的路。
到了家，父親不知道什麽時候出去了，賀之遠去了同學家，打羚話詢問他這個星期有沒有零花錢，果不其然沒有，賀寺心知肚明奶奶肯定給了他不少，但還是沒拆穿他，初二的男生，都要有自己的金庫的，她在家留零零花錢，又把窗台上已經幹掉的衣服收拾進櫃子裏，這才匆忙的去了學校。
趕在打鈴的前一刻，賀寺才勉強趕到教室，敲開了教室的門，幾個同學和值班老師齊刷刷的盯著她和肩上鼓囊囊的包看。
值班老師擰巴著眉頭，什麽也沒，就是讓賀寺下次快點。
她連忙道歉，這才有些虛脫的坐在了庭賽賽的旁邊。
庭賽賽看到賀寺鼓囊囊的包時整個人都震驚了，聲的問：“寺，你沒回宿舍放東西？”
賀寺點零頭：“下午玩過頭了，才衝過來。”
“厲害厲害。”庭賽賽豎起大拇指，又好奇的問：“欸，你們今的約會怎麽樣？去哪玩了？”
賀寺輕咳一聲，看了眼講台的老師，歪著嘴聲道：“沒去哪，作業寫完了沒，借我抄抄。”
庭賽賽搖了搖頭，一本厚厚的練習冊扔在了賀寺的手上：“我也是抄的，你記得改幾道題，別讓老師看出來了。”
“曉得。”賀寺比出一個OK的手勢，埋頭抄起作業來。
她的字跡囂張跋扈，絲毫沒有女孩子該有的矜持，反觀庭賽賽，筆記算不上工整但很字跡很漂亮，一看就是專門練過的。
庭賽賽從她的嘴裏套不出什麽話來，知道吃不到名叫八卦的甜食便乖乖住了嘴，打開手機擺在一堆書的後麵看緩存的韓劇，不知道看到了什麽場麵，捂著嘴竟然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因為不敢哭出聲，她隻能咬著牙啜泣，兩張並排的桌子被哭的抖得厲害，賀寺連字都寫不了了。
無奈的翻個白眼，賀寺起身把手搭在了庭賽賽的肩上，聲道：“美人，能讓姐姐我好好寫個作業麽？”
庭賽賽投來了個你怎麽這麽沒情趣的眼神，埋怨道：“你怎麽一點都不心疼，你快看，男主為了女主命都不要了，嗚嗚他們兩個為什麽不能在一起，我好悲傷啊。”
因為你我都不能寫作業，我更悲傷。
打鬧中間，賀寺的手機震動起來，在口袋中一陣接一陣，瞬間吸引了整個教室的人，老師也被吸引到了，對賀寺投來蠍子般的眼神。
賀寺連忙掏出口袋關掉來電，並把手機徹底調成靜音，抬頭一望，老師沒有下來的意思，隻是冷冷盯著賀寺，鼻腔哼出一聲，繼續低頭翻書改作業。
隻要不是正常的上課時間，周老師不會管這些。
鬆下口氣的同時，那個電話又來了，幸好調成了靜音，賀寺慢條斯理的又一次掛斷了。
那是雪扣的電話，掛斷電話的同時，微信又傳來雪扣的信息。
“怎麽不回信息。”
“到家了麽？”
“還活著麽？”
“老婆！！！”
賀寺又無奈又好笑，因為來學校來的匆忙，她竟然忘了跟雪扣打聲招呼，是自己的不對。
“抱歉抱歉，我早就到學校了，忘記跟你一聲。”
得到賀寺回複的雪扣瞬間鬆下口氣，以非常之快的速度回複信息：“嚇死我了你！還好還活著。”
“放心啦，我是高中生又不是學生，不用這麽擔心我。”
“高中生怎麽了，我老婆這麽好看，走到哪我都不放心。”
賀寺又是一陣臉紅，罵了句油嘴滑舌，便趕緊下了線，低頭認真寫起作業來。
“框框”
門口傳來敲門聲，學生們瞬間把目光集中在門口，老師也偏頭看了過去，有些疑惑的問：“怎麽了？”
“打擾了老師，我來叫一下賀寺，她家長來找她。”
賀寺一愣，詫異的抬頭望向門口，站在門口的不是別人，正是被剛得罪沒幾的邵-時-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