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3章 蕭隨就是個祖宗

  “啪!”


  莽漢抬手給了她一耳光。


  他吐了口唾沫,厲聲辱罵:“臭婊子,也敢跟老子討價還價?要不是老子把你從青樓救出來,你現在還在那裏賣呢!”


  女子狼狽地跌倒在地。


  她捂著紅腫的臉頰,仰頭哭道:“明明是你們洗劫青樓燒殺擄掠,怎麽就變成了救我?你們答應替我尋找夫君,我才願意委身你們,可是這麽多年了,還是沒有我夫君的消息,你們根本就是在騙我!”


  “操!”


  莽漢踹了她一腳,冷笑:“老子當然是騙你的,老子是土匪又不是聖人,還得做善事不成?臭娘們兒,老子今兒叫你知道厲害!”


  他當眾解開褲腰帶。


  滿身橫肉,虎背熊腰。


  庭院裏響起輕佻的口哨聲,喧嘩嬉笑不絕於耳,仿佛對這種情景司空見慣。


  女子戴著的人皮麵具被狠狠扯落。


  滿頭青絲從兩頰垂落,夕光裏,她的麵容嬌豔嫵媚,微翹的杏子眼透著幾分水潤無助,流逝的歲月不曾傷害她的美貌,她像是庭院角落的那株美人蕉,孤寂而又美麗,在莽漢的身下徒勞地掙紮哭泣。


  南寶衣臉蒼白,輕輕放下竹簾。


  為什麽這位師姑長得那麽像寒老板?


  她是從錦官城來的,她知道玉樓春也知道南家,難道……


  跪坐在地板上的裴初初,害怕地牽了牽她的衣袖,悄聲道:“南大人,咱們要不要出去幫幫她呀?”


  南寶衣坐到地上,把裴初初和阿弱抱到懷裏。


  她背對著窗戶,將臉埋進阿弱的頸窩,軟聲:“土匪麵前,咱們都是弱者,咱們救不了她。記著,衝動行事不僅幫不到別人,還會害了自己。”


  她不是不想幫那位師姑。


  可她帶著兩個孩子和蕭隨一個病秧子,她隻能如此。


  兩個家夥依偎在她懷裏,懵懵懂懂地點頭。


  夕陽逐漸落山,黑暗猶如繾綣墨色,悄然席卷洛陽城。


  寺廟裏的燈火燃了起來。


  庭院裏的喧囂還在繼續,那幾個被綁架的富商哀求著,卻還是被土匪殺害,身上的金銀細軟全被扒拉了,屍體則埋進了石榴樹下的土坑。


  而女子的哭泣,始終沒有停下。


  夜漸漸深了,窗外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飲宴的喧囂聲轉移到避雨的走廊裏,竹簾外懸掛的燈火更加明亮,微光透過縫隙灑落在禪房,那些土匪的笑鬧聲就在一窗之隔。


  南寶衣緊緊抱著兩個孩子,連呼吸都變得心翼翼。


  “外麵在鬧什麽?”


  蕭隨揉著腦袋,突然赤腳走了出來。


  他長發披散,披著件鬆鬆垮垮的雪白外袍,因為剛睡醒的緣故,臉頰還帶著些浮紅,黯淡光影中像是綺麗的狐妖。


  見南寶衣和兩個娃娃躲在窗下不出聲,他不耐地挑了挑眉,提高聲音:“你們大半夜不睡覺,坐在這裏幹什麽?我的藥呢?”


  南寶衣無言以對。


  什麽是祖宗?


  蕭隨就是祖宗!


  她帶著兩個家夥擔驚受怕了一整,這貨卻安安穩穩地睡了一整,還一醒來就給她惹事!

  她“噓”了聲,正要叮囑他別出聲,蕭隨竟然徑直走向禪房門口,大大咧咧地拉開了門。


  細雨吹進禪房。


  屋裏屋外,同時安靜如狗。


  蕭隨雙手籠在寬袖裏,聲音清越而不耐煩:“吵什麽?別人還要不要睡覺了?!”


  南寶衣恨不得縫住他的嘴!

  然而事情已經發生,現在再想躲起來已是來不及,她左顧右盼,示意裴初初和阿弱躲到衣櫥裏,又拿起妝鏡台前的一盒眉黛,匆匆搓黑自己的掌心,胡亂抹在臉上。


  土匪霸道,見色起意。


  遮掩容貌才是上策。


  她走到蕭隨身邊,恭聲道:“我家公子路過寶地,想借宿一晚,不心打攪了各位大哥飲宴的雅興,懇請各位看在佛祖的份上放我們一馬,我們明日就會啟程離開洛陽城。”


  言外之意,他們不是本地人,不會告發他們的惡行。


  土匪們對視一眼。


  為首的莽漢明顯不信,操起三環大刀,一手拽過那位美人的長發,怒聲:“他們是什麽人?你是不是偷偷報官了?!”


  美人嘴角滲血,被蹂躪得十分淒慘。


  她扶著長發,啞聲回答:“我沒有……他們與我是老鄉,爺,您放他們一馬,好不好?求您了……”


  莽漢鬆開手,打量蕭隨的衣袍和佩玉,冷笑:“送上門的生意,豈有不做的道理?兄弟們,給老子把這白臉抓起來,這般好皮囊,是個雄的爺也喜歡,哈哈哈哈哈哈!”


  土匪們跟著哄笑。


  轉眼之間,走廊裏刀光劍影,形勢險峻。


  南寶衣還沒想好對策,就被蕭隨推到旁邊。


  他道:“去太守府搬救兵。”


  南寶衣踉蹌了幾步,定睛望向蕭隨,病弱的美少年,從袖中抽出一把折扇,身形飄逸如遊龍,竟然和那群土匪打了起來!


  南寶衣咽了咽口水。


  蕭隨,真的身體虛弱嗎?


  短短十幾個回合,他不僅沒有身處下風,反而撂倒了幾個壯漢。


  南寶衣不再猶豫,轉身往寺廟外麵飛奔而去。


  寺門外的白石栓馬柱上,拴著土匪們的十幾騎駿馬。


  她解開一匹馬一躍而上,疾馳離去。


  平等寺裏。


  蕭隨撂倒了七八個土匪,一手撐著美人靠劇烈咳嗽。


  鮮血染紅了他的白衣,連白紙折扇也沾染上梅花般的血漬。


  燈籠血染,他臉色蒼白如紙。


  莽漢白白折了那麽多兄弟,怒不可遏:“格老子的,給我殺了他,誰殺了他,老子重重有賞!”


  “且慢——”


  蕭隨出聲。


  他聽著馬蹄遠去的聲音,抬起眼睫,突然綻出一個妖孽般的微笑:“讓我與你們首領談談?”


  ……


  洛陽古城,巍峨古樸。


  綿綿細雨也阻攔不了夜市的熱情,來自異族的胡姬當街賣酒,被雨水沾濕的紅羅裙勾勒出窈窕曼妙的身段。


  南寶衣來不及欣賞她們的萬種風情,駿馬像是穿過雨幕的一支羽箭,朝太守府方向一路疾馳。


  終於抵達太守府,已是黎明。


  她匆匆登上府門前的台階,正要叩門,府門卻從裏麵被推開。


  幾名管事踏出門檻,議論道:

  “咱們老爺真是轉了性子,平時一向吝嗇,今兒竟然吩咐善待地牢裏的那兩個囚犯,還要給他們準備好酒好菜。”


  “嘿嘿,我估摸著,咱們老爺怕是看上那姑娘的美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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