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帝姬打算在大婚那天

  南寶衣站在遊廊裏,遠遠地看著。


  蕭青陽身邊有四十九名隨侍宮女,自幼與她一塊兒長大,除了采兒和秀秀是沈皇後送來的,其餘都是她時候親自挑選出來的。


  她們與她一塊兒讀書習武,雖是姑娘家,可一身武藝卻十分精悍,並不亞於尋常侍衛。


  此時蕭青陽正和一名宮女單挑劍術,兩人出色的功夫,令圍觀的世家女郎紛紛喝彩。


  單挑結束,魏楚楚誇獎:“殿下武藝又精進許多。”


  蕭青陽收攏青鋒劍,含笑望向她:“那日萬國寺多有得罪,還望楚楚妹妹不要見怪。我與你哥哥也算青梅竹馬長大,豈能不愛他?隻是到底怨他花心,所以才與和尚逢場作戲。”


  魏楚楚受寵若驚。


  一向驕橫桀驁的帝姬,竟然向她低頭道歉!

  她立刻挽住蕭青陽的手,溫聲道:“你我很快就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見外?來去,都怪南寶衣不好,離間咱們姑嫂感情!”


  她得意洋洋,耀武揚威般望向遊廊。


  南寶衣孤零零地站在遊廊裏。


  有擅長見風使舵的貴女,立刻附和道:“聽南寶衣是商戶女,與咱們不是一路人。咱們與她話,那是自降身份,還是別帶她一塊兒玩了。”


  “不錯!”


  “我阿娘一向叮囑我,離寒門女子遠一些的。我阿娘她們個個狡猾,會利用我往上爬的。”


  魏楚楚聽著這些話,不禁更加得意。


  她高聲道:“正好閑來無事,不如咱們玩射覆吧?隻是身份低賤的閑雜人等就不要來玩了,省的掃興!”


  一群姑娘家,立刻熱熱鬧鬧地玩了起來。


  南寶衣被排擠在外。


  她靜靜看著蕭青陽。


  帝姬玩什麽都很厲害,令那些世家女郎十分拜服。


  隻是……


  南寶衣覺得笑逐顏開的帝姬,其實並不歡喜,更像是在掩蓋什麽。


  她緊緊揪著裙擺,終於無言地退了下去。


  魏楚楚帶頭,讓整座易陽宮的人都排擠冷落起南寶衣。


  是夜,她聽著寶殿裏傳出的笙歌和熱鬧,默默係上鬥篷,獨自冒雪去了易陽宮後花園。


  這裏是一座的湖泊。


  夜幕深藍,湖泊對麵殿宇樓閣起伏,星星點點的橘色燈火給雪夜帶來些許暖意,遠處傳來的歡聲笑語,更顯此地寂靜。


  湖邊積雪。


  南寶衣走在雪地裏,撲麵的寒風也吹不滅心頭的熱火。


  迷茫,無措,悲傷……


  各種負麵情緒像是枯藤,在她的胸腔裏劇烈燃燒,紛紛擾擾糾結複雜,令她根本無法找出頭緒。


  她聽著繡鞋在雪地裏踩出的咯吱聲,隻顧低頭往前走。


  走著走著,卻見前方出現了一道人影。


  她抬起頭。


  二哥哥革帶軍靴,撐一把紙傘,正靜靜看著她。


  她驚喜:“你怎麽來了?”


  蕭弈牽住她的手,把她拉進傘下。


  握慣刀劍的大掌,溫柔地為她拂去肩頭落雪。


  他淡淡道:“聽你被魏楚楚欺負排擠,因此進宮看看你。”


  他垂著深邃鳳眼。


  姑娘的鼻尖被凍得紅紅,像是雪地裏的兔子。


  他有些憐惜,忍不住嗔她:“冰雪地,既然出來散步,就不該穿得這樣少。湖泊又很危險,怎麽能一個人在湖邊走呢?”


  南寶衣彎起眉眼。


  她挽住男人的手臂,腦袋輕輕靠在他身上:“下次不會啦!”


  姑娘乖巧得很。


  蕭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臉蛋。


  南寶衣想起要緊事,又連忙望向他:“對了,帝姬她——”


  “二哥。”


  不遠處的雪影裏,慢悠悠走出一道人影。


  少女雲髻峨峨,金釵華美,妝容恰似凝脂胭華,華貴的鳳尾宮裙像是盛開的牡丹,襯得腰肢纖細嫋娜,不堪一握。


  她與沈皇後是母女,容貌如出一轍的冷豔奪目。


  走近了,她看了眼南寶衣,對蕭弈微笑:“二哥可否與我去別處話?有些要緊事,想與二哥商議。”


  蕭弈挑眉。


  南寶衣安慰道:“二哥哥,你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她目送蕭弈和蕭青陽去了不遠處的抱廈。


  蕭青陽的心腹宮女,抱著寶劍守在抱廈外,六角宮燈垂落暗紫色流蘇,在深冬的雪夜裏搖曳出別樣的雍容和芳華。


  南寶衣足足等了半個時辰,抱廈的槅扇才被推開。


  二哥哥踏下台階時,神情不辨喜怒。


  也不知他們在裏麵商議了什麽……


  她迎上去:“二哥哥?”


  蕭弈凝視著她,鳳眼比從前更加深邃漆黑,含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南寶衣心底隱隱察覺到不對勁,猜測道:“二哥哥,帝姬是不是打算在大婚那——”


  蕭弈豎起食指,抵在她的唇前。


  四目相對。


  南寶衣終於印證了心中的猜測。


  她蹙起山眉:“那根本是不妥當的!”


  細雪靜落。


  蕭弈勾唇而笑:“又有什麽事,是十分妥當的呢?富貴險中求的道理,嬌嬌比我更懂。”


  “你也要參與?”南寶衣不解,“這種大事,最起碼也得籌謀個一年半載,你們真的不需要好好謀劃一下嗎?這般匆忙,萬一有個好歹……”


  她紅了眼眶。


  蕭弈笑容溫和,逗她道:“萬一有個好歹,也不過是和蕭青陽一起曝屍城樓的下場。到時候,嬌嬌記得為我守寡,可千萬不許改嫁。”


  南寶衣氣急敗壞:“你這人怎麽這樣!”


  她都急得火燒眉毛了,他竟然還有心思開玩笑!


  她跺著腳,淚珠子瞬間就滾落下來。


  蕭弈怔了怔。


  沒料到,她竟然會為他擔憂到哭。


  他心軟的什麽似的,斂去笑容,認真地為她擦去眼淚:“我隻是幫蕭青陽一把,不會有事的。在沒有和南嬌嬌正式破鏡重圓之前,我還沒有勇氣舍棄南嬌嬌,去做賭上性命的事。”


  他難得這般溫柔。


  南寶衣踮起腳尖,難過地抱住他的脖頸。


  她哽咽:“能幫自然要幫,隻是二哥哥不許再胡話……什麽曝屍城樓,這種話我一個字都不想聽!”


  蕭弈溫柔地輕拍她的後背:“不了,我保證今後都不拿危險的事逗你了,好不好?”


  兩人在雪地裏著話。


  蕭青陽扶著抱廈門框,目光從蕭弈身上緩緩挪到南寶衣身上。


  南家嬌嬌……


  蕭青陽目光沉沉地注視著她。


  那目光除了複雜深沉,還藏著星星點點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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