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隻是我的心,卻有點疼

  沈議潮默然。


  寒煙涼這般反應,倒是令他暗暗鬆了口氣。


  他新娶嬌妻,最近半年是不可能親近別的姑娘的,更別提養外室,否則便是打魏家的臉麵,傳出去有損世家名聲。


  他垂眸,目光落在寒煙涼的腳踝上。


  她肌膚蒼白,鐵鏈磨出的血痕相當刺目。


  他籠在寬袖中的雙手,緊了又緊,低聲道:“蕭弈沒派人救你嗎?他若不管你,我可以請求阿兄給你自由。如果你願意,我甚至可以幫你找夫家。不敢大富大貴權勢滔,起碼——”


  “沈郎君。”


  寒煙涼微笑著打斷他:“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何必在我身上耽誤時間?”


  沈議潮臉色逐漸清寒。


  是了,寒煙涼何等傲骨,又怎麽肯向他低頭,承認她如今過得艱難?

  他起身,居高臨下:“如果忍不下去,就去沈府找我。看在過往的情分上,我會幫你。”


  完,轉身推門而出。


  靠在門上偷聽的南寶衣等人,險些栽倒在地。


  南寶衣難為情地咳嗽一聲,攔住沈議潮的去路,認真道:“你們這算什麽開誠布公,一個孤傲,一個清高,好不容易見個麵,根本什麽都沒談出來嘛!”


  沈議潮冷眼以對:“你是什麽東西?”


  南寶衣被狠狠嗆住。


  白嫩的臉,又青又白又紅。


  她太清楚愛而不得的滋味,她隻是希望這兩人不要留下遺憾,得,到最後她竟成了惡人,還被陰陽怪氣地嘲諷!

  “放他走。”


  屋舍裏,傳出寒煙涼冷淡的聲音。


  南寶衣遲疑著,終於認命般慢慢退到旁邊。


  沈議潮也不知哪裏來的自信,並未回頭,沉聲道:“寒煙涼,我知道你心中有我,隻是我如今已是有婦之夫,煩請你自重,別再做出像今這樣,讓南寶衣綁架我的事。”


  南寶衣捂住胸口。


  她隻恨手上沒有鐵錘,否則她真想一錘子錘爆這男人的腦袋!


  她正要解釋這事是她自作主張,屋舍裏傳出低笑。


  寒煙涼漫不經心:“放心,不會了。”


  沈議潮正要拂袖離開,院子外麵忽然響起馬蹄聲。


  沈議絕黑衣凜冽,策馬疾馳進宅院。


  他的目光率先落在屋舍裏。


  美人身影朦朧,坐在背光的地方,腳上的鐵鏈還在。


  阿弟站在廊下,臉色不大好看,似乎已經和寒煙涼交談過,但並沒有帶她走的意思。


  也不知怎的,他暗暗鬆了口氣。


  他翻身下馬:“在鬧什麽?”


  “阿兄。”


  沈議潮行了一禮,把事情大致講了一遍。


  沈議絕點頭,吩咐道:“把這幾個人抓起來,本將軍倒要問問蕭道衍,他放任部下綁架世家郎君,是何居心。”


  南寶衣早就做好最壞的打算。


  她毫不猶豫地站了出來:“是我一個人——唔!”


  話音未落,就被金吾衛拿帕子堵住了嘴。


  南寶衣隻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和尉遲、周聆書、唐驍,一塊兒被綁了雙手,押出院。


  她著急寒煙涼。


  最後一眼回眸,寒老板依舊孤零零跪坐在陰影中,長睫傾覆,實在看不清楚她的情緒。


  院子裏。


  沈議絕上前,替沈議潮整理衣衫:“阿弟今日大婚,已經在這裏耽擱不少時辰,賓客們都等著,想來楚楚也等得著急了,快去吧。”


  沈議潮道:“想求阿兄一件事。”


  “嗯?”


  “寒煙涼與我有過露水情緣,可否請阿兄放過她?”


  “她曾是樞首領,她知道蕭道衍的機密。放過她,不可能。”


  “那……阿兄不要傷害她。等將來有機會,我會送她遠遠地離開長安,給她尋一門親事,再不讓她摻和進是是非非裏。”


  沈議絕眼眸微閃。


  然而他很擅長掩藏情緒,沈議潮並沒有發現他的異樣。


  他從容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放心。”


  沈議潮離開了宅院。


  院子裏,隻剩下沈議絕和寒煙涼兩人。


  他信步走進屋舍,居高臨下地擭住寒煙涼的下巴,迫使她高高仰起頭:“蕭道衍的人,是如何發現你藏在這裏的?蕭道衍根本就沒有放棄你,是不是?你,是他安排在我身邊的暗探。”


  “疼。”


  寒煙涼低聲。


  美人臉頰蒼白,漆黑卷翹的睫毛如蝶翼般撲閃,瞳珠水泠泠的,像是隨時會滾落一顆淚珠,她看起來隻是個脆弱害怕的尋常少女。


  沈議絕鬆開了手。


  他冷冷道:“我從不對女子用刑,隻不過捏了捏你的下巴,你又何必怕我?”


  寒煙涼輕輕靠在他的膝上。


  她閉上眼,低聲:“並非是下巴疼……”


  她彎起唇瓣:“他穿喜服極好看,隻是我的心,卻有點疼。”


  沈議絕垂在腿側的雙手,不自覺地悄悄握緊。


  他沉聲道:“他不是你能覬覦的人。”


  屋舍寂靜良久。


  寒煙涼再睜開眼時,眼眸清冷,毫無眷戀。


  她忽然道:“帶我回沈府吧,這個地方已經被南寶衣發現,蕭弈遲早也會知道。他生性多疑,會懷疑我出賣他的機密,要殺我滅口。將軍仁義,不會對我這樣的女子見死不救,是不是?”


  沈議絕挑眉。


  原來蕭道衍並未發現寒煙涼,發現她的,隻是南寶衣。


  也是,如果按照蕭道衍的性子,早就把寒煙涼帶走了。


  接回沈府也是不錯的,每日放在眼皮底下盯著,不怕她出幺蛾子。


  沈議絕從懷裏取出鑰匙,打開了寒煙涼腳踝上的鐵鎖。


  寒煙涼被他囚禁了大半年。


  她扶著矮案,正要站起身,雙膝卻使不上力。


  沈議絕下意識扶住她的腰肢。


  又軟,又細……


  寒煙涼自嘲:“自打被將軍廢去武功,就像成了個廢人,連路都走不動了呢。”


  沈議絕沉默著,果斷抱起寒煙涼。


  寒煙涼靠在他的臂彎,把玩著一縷烏發,眼眸燦若星辰:“將軍的臂彎好生結實……比沈郎君,有力氣多了呢。”


  沈議絕麵無表情。


  抱她上馬時,卻不動聲色地扯了扯唇角。


  南寶衣等人,還被金吾衛押在牆根底下。


  她瞧見寒煙涼是被沈議絕抱出來的,簡直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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