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你們,殺了南嬌嬌?!

  “不服?”


  沈薑眯了眯眼,瞳珠清寒如深潭。


  她霸道振袖,往後靠在貴妃榻上,從容道:“本宮出身名門,三歲識千字,六歲讀兵書,十二歲創立金吾衛,以軍師身份隨父出征,五年時間蕩平周邊強國,讓淪為二等國的大雍,一舉成為諸國之首……”


  她倨傲地抬起下頜:“蕭道衍,作為本宮的兒子,你該驕傲才是,你有什麽不服氣的?”


  蕭弈眼睛裏泛著紅血絲。


  他聲音沉沉:“你橫掃諸國固然厲害,但比起崇敬,我更恨你虎毒食子,更恨你生而不養。既然不愛,為何還要把我帶到人世?”


  雖然是大雍皇族,可他幼時吃過的苦,比尋常人家的孩子更多。


  從懂事起,就沒有人愛他。


  南家的幾個少年,都有娘親疼愛,可他什麽也沒有,隻有院子裏那株枇杷樹陪伴他孤零零地長大,隻有家仆無盡的欺辱與糟踐。


  好不容易憑借本事成為南越霸主,這個女人卻急不可耐地跳出來,要奪走他拿血拿命掙來的一切,要奪走他保護南嬌嬌的資本。


  他隻想問一句……


  憑什麽?

  他要這娘親,又有何用?


  沈薑別過臉去。


  夜風吹滅了幾盞琉璃燈,光影婆娑,她美豔絕倫的臉隱在昏暗中,令人看不真切她的神情。


  良久,她冷淡地岔開話題:“你在錦官城長大,脾氣桀驁不馴陰鷙叵測,不適宜繼承太子之位。你三弟是當世有名的君子,名望,政績,人脈,是你無法望其項背的。把兵符和樞交給他,他若能繼位,對你將來也有好處。”


  蕭弈笑出了聲。


  他的東西,都是南嬌嬌的,憑什麽要給他不認識的弟弟?


  他彎起的眼睛更加血紅,牙縫裏都是血,戲謔問道:“如果我不肯呢?”


  沈薑的手,輕輕覆在琉璃燈盞上。


  燈罩微燙,令她的掌心生出些許暖意。


  她抬眸,精致的眉眼充滿淡漠:“那便打到你肯交出來為止。”


  血衛毫無感情,立刻動手!


  鐵棍重重敲到蕭弈的後背上,發出一聲恐怖的悶響。


  蕭弈不避不躲。


  他直視沈薑,一點一點想要站起。


  鐵棍接二連三地敲到他的雙腿、脊背等處,他滿身是血,卻緩慢而有力地站了起來,他盯著沈薑,順手握住兩根朝他麵門襲來的鐵棍。


  手腕運轉,鐵棍瞬間脫離那兩名血衛的手。


  蕭弈旋身而上!


  鐵棍橫掃半空,將兩名血衛淩空擊落,重重撞到椒牆上,淒慘地吐出大口血。


  蕭弈落地,正要繼續,五名血衛出現在四麵八方,連接著鐵索的金鉤襲向他的四肢,牢牢穿透他的皮肉,緊緊勒在他的骨架上。


  血液染紅了他的錦袍。


  沈薑豎起食指,溫柔地放在唇前:“別亂動……會死的哦。乖乖交出兵符,去長安當個閑散皇子,不好嗎?”


  蕭弈盯著她,隻是笑。


  下一瞬,他扯住鐵索,不顧金鉤撕破皮肉的痛,將五名血衛猛然甩到半空,他隨手抄起鐵棍淩空而來,將五名血衛生生打成重傷!

  九尺陌刀回到他手中,他正要殺人,殿門卻被人推開。


  沈議潮黑袍染著霜露,踏進殿檻,行至沈薑身邊,俯身在她耳畔一陣低語,又從懷裏取出包覆著指甲的絲帕,恭敬地呈給她。


  沈薑托腮,看一眼蕭弈,饒有興味:“給他吧。”


  燭火跳動。


  蕭弈拿到絲帕,一眼認出這是南嬌嬌的東西。


  打開來,藏在帕子裏的指甲,呈現出由深入淺的淡粉色澤,還鑲嵌著細精致的珍珠和玉石。


  這是南嬌嬌的指甲。


  蕭弈猛然握緊絲帕,瞳珠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充血,啞聲:“你們,殺了她?!”


  幾乎不等別人回答,他周身瞬間爆發出恐怖的氣勢。


  他像是一把出鞘利刃,義無反顧地殺向沈薑!

  沈議絕抬起長刀,擋在沈薑麵前,厲聲:“殿下是要弑母嗎?!”


  九尺陌刀迎麵而來!


  雙刀交匯,迸濺出火花。


  沈議絕對上蕭弈的眼睛,卻悚然一驚。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


  血紅,殘酷,黑暗,霸道!


  蕭弈勾唇,看起來卻比不笑時更加恐怖:“弑母?沈薑,她算個什麽東西?滾開!”


  沈議絕隻堅持了幾瞬,長刀錚然折斷!


  他狼狽地倒退數步,虎口被震得發麻,幾乎無力握刀!


  罡風襲來。


  沈薑始終保持著慵懶坐姿,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仿佛在她眼中,蕭弈不過是個打鬧掀不起風浪的孩子。


  就在蕭弈的刀刃,即將碰到她的眉心時,殿外傳來嬰兒的啼哭聲。


  “道衍。”


  有人在喚蕭弈。


  那聲音清越溫醇,恰似楊柳岸曉風殘月。


  蕭弈的陌刀,停留在距離沈薑眉心前。


  憑他如何調動體內真氣,也無法再向前半寸,仿佛有人控製了他。


  “道衍。”


  清越溫醇的聲音,再度響起,帶著不容抗拒。


  蕭弈被迫放棄弑殺沈薑。


  他緩緩轉身。


  站在殿門前的年輕男人,道袍紗冠,眉心一點朱砂痣。


  他抱著阿弱,正笑吟吟地逗弄:“這是道衍的孩子嗎?生得玉雪可愛,師父真是喜愛。”


  蕭弈緊緊盯著他,腦海中浮現出一些不怎麽美妙的記憶。


  當年皇兄見他生活艱難,於是特意請求沈薑,派遣夫子傳授他功課,被派到錦官城的不是別人,正是眼前這個道貌岸然的賊道士。


  賊道士在錦官城待了兩年,那兩年他過得很是生不如死。


  蕭弈麵無表情:“別碰他。”


  道人輕笑,戳了戳阿弱白嫩嫩的臉蛋,溫聲道:“多年未見,道衍見到師父,怎麽不知行禮?你的功夫是我所教,你想欺師滅祖不成?連你母後都要刺殺,真是長本事了。”


  沈薑換了個坐姿,絲毫不介意蕭弈剛剛弑殺她的舉動,輕慢道:“南寶衣並沒有死,隻是被本宮安排去了別處。阿衍,隻要你乖乖聽話,三年後,我安排你們相見,如何?”


  沈議絕看了她一眼。


  姑母笑容如常,仿佛南寶衣當真還活著似的。


  他明白,姑母這是要蕭道衍為她賣命。


  他望向蕭弈。


  蕭弈握著刀,神情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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