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粉嫩,這廝隻知道粉嫩

  跪在他身後的大內總管,立刻將傳國玉璽高舉過頭頂。


  南寶衣更加疑慮。


  從前楚懷南要死要活地搶奪江山皇位,如今卻像是改了性子,竟然願意主動禪位給二哥哥。


  難道是她那晚勸他的那席話,起了作用?

  還是楚懷南自覺鬥不過二哥哥,所以選擇主動投降?

  她遲疑地望向蕭弈。


  蕭弈撐著紙傘,穿一襲暗紅花翎紋圓領錦袍,革帶軍靴,眉眼英雋,始終保持著淡漠神情。


  他淡然道:“君臣有別,皇上跪在微臣的府門前,著實折煞微臣,還是快快請起為好。微臣忠於南越,忠於皇上,禪位這種話,今後莫要再提,以免傷了你我君臣情意。”


  他表麵上的好聽,可是卻依舊如鬆楠般站在原地。


  他任由楚懷南跪在他跟前,不避也不躲。


  楚懷南抬起頭,滿臉羞愧:“從前,人被名利權勢所困,又被宋柔從旁挑唆,做出了很多喪心病狂之事,甚至還險些傷害了攝政王妃。如今人已經徹底悔過,不是我的東西,縱便費盡心機,也仍舊不是我的……”


  細雨綿密。


  楚懷南忽然越過門檻,謙卑地膝行至蕭弈腳邊。


  他深深俯下身,雙手捧住蕭弈的左腳,虔誠而卑微地親吻他的腳麵,恭聲道:“人自知才疏學淺、德行有失,不堪為帝。所以人是真心實意想請攝政王登基稱帝,隻有在攝政王手裏,南越才能更加強盛富庶。”


  南寶衣看得目瞪口呆。


  吻靴禮,是所有禮節之中最隆重的禮儀。


  多在北方異族中流行,往往是低賤的奴隸親吻貴族的靴履和腳麵,以示對對方的敬仰和順從。


  可是楚懷南……


  竟然如此放低身段!


  他是真的悔過了,還是在圖謀什麽?

  蕭弈垂眸,居高臨下地注視著親吻他鞋麵的楚懷南。


  過了片刻,他淡淡道:“皇上不必如此。”


  楚懷南姿態謙恭:“攝政王稱呼人懷南就好。人已經傳旨下去,今後所有的奏章,都會送到攝政王府。至於早朝,也會在王府廳堂召開。隻要王爺想,隨時都可登基稱帝。人別無所求,隻求攝政王留人在身邊,伺候王爺飲食起居,為王爺效犬馬之勞。”


  蕭弈勾起薄唇。


  想靠著放低姿態接近於他,取信於他?


  楚懷南的心思,還真是不加掩飾。


  他眉目溫柔:“皇上這又是何必?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本王逼迫你……”


  “豈能如此?”楚懷南越發恭謹,“人會告訴群臣,一切都是人自願的。”


  細雨寒涼,他淋了大半日的雨,禁不住咳嗽了兩聲。


  蕭弈哂笑:“皇上好生回去修養著吧,萬一熬壞了龍體,文武百官和下百姓都得找本王算賬。你若覺得本王操持國事辛苦,非得在旁伺候,等你病愈再來就是。”


  楚懷南連忙稱是。


  蕭弈握住南寶衣的手,帶著她往寢殿走。


  楚懷南立刻高聲道:“恭送攝政王、攝政王妃!”


  南寶衣回眸。


  楚懷南拜倒在青磚上,以頭貼地,姿態虔誠。


  她心中發毛。


  終於回到寢殿,她才好奇地問道:“二哥哥,楚懷南當真願意效忠於你?他這轉變也太突然了,難道是昨日在金鑾殿上,被你刺激得狠了?”


  蕭弈在窗畔坐了,隨手翻開奏章:“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等著吧,四月初八浴佛節那日,有的熱鬧。”


  南寶衣好奇:“四月初八那,會發生什麽?”


  總覺得二哥哥像是什麽都知道。


  蕭弈笑而不答,顯然是不願意告訴她。


  “氣。”


  南寶衣不爽。


  她跪坐到矮幾旁,整理過散落在地板上的繁複裙裾,繼續認真研讀長安的風物誌,順便叫荷葉幫她染指甲。


  她細細觀看長安貴婦們的衣裙圖式,指著其中幾件道:“聽這些上襦和羅裙,都是今年長安最流行的款式,我瞧著也好看。讓布莊的繡娘做幾身出來,隻是布料得用最好的,花紋也得繡得更精致才好。”


  荷葉調著染指甲的鳳仙花汁,笑著應下。


  蕭弈從奏章中抬起頭:“怎樣的衣裙,給我看看?”


  南寶衣氣地掩上圖冊。


  她脆聲道:“我問你浴佛節的事,你不肯與我,我為何還要給你看衣裙款式?看你的奏章去!”


  蕭弈坐到南寶衣身旁,大掌輕撫過她單薄的細背:“嬌嬌生氣了?”


  南寶衣低頭翻書,不肯搭理他。


  蕭弈哄她道:“朝堂之事,無關緊要。嬌嬌若是感興趣,浴佛節那日,我帶你去鎮國寺看熱鬧就是。”


  南寶衣稍作權衡。


  南家人一貫愛熱鬧,有熱鬧看也是不錯的。


  少女彎了彎眼睛,欣然應允。


  蕭弈又攆走荷葉,親自調製鳳仙花汁:“嬌嬌膚白勝雪,指如蔥根,鳳仙花汁需調得粉嫩些,才能襯托出嬌嬌雙手的美。”


  南寶衣悄悄翻了個白眼。


  粉嫩,這廝隻知道粉嫩!

  她雙手捧著臉,表麵上嫌棄等待,可是望著蕭弈認真的側顏時,朱唇卻止不住地上翹。


  她嫁了個體貼的好夫婿呀!


  蕭弈調好鳳仙花汁,執起南寶衣的手細細觀看。


  她的指甲蓄了兩月,已有半寸長,潔白而幹淨。


  他由深入淺地為她染上鳳仙花汁,又命侍女取來一匣珠玉琳琅,從裏麵仔細挑了細的淡粉珍珠、紅寶石等物,一顆顆仔細穿在少女的指甲上,以作妝點,當真是“娥娥紅粉妝,纖纖出素手”。


  鑲嵌了紅寶石和細珍珠的指甲,自然是做不成活兒的。


  可南寶衣錦衣玉食養尊處優,連洗漱都有人伺候,是南越當之無愧的頂級貴婦,本就無需幹活。


  她美美地欣賞著新指甲,讚歎道:“真好看……將來二哥哥若是不當權臣了,可以去市井間開一座胭脂鋪。二哥哥生得英俊,手藝又好,當街為貴婦們描眉梳妝染指甲,生意肯定很好。”


  蕭弈合上寶匣:“不是我手藝好,而是嬌嬌的雙手生得美。我之所為,不過是錦上添花。”


  更何況,讓他為別的女人描眉梳妝,他實在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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