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原來她的婢女,是個少年

  宮女有點猶豫。


  那場戲簡直不要太蠢,她家公主才不會喜歡!

  但她還是硬著頭皮,違心道:“我們公主很喜歡。”


  人逢知己精神爽。


  南寶珠破涕而笑,“那我收拾收拾,這就與你一道過去。”


  倚靠在不遠處的寧晚舟,忍不住挑了挑眉。


  就南寶珠編排的戲目,爛成那個德行,居然還有人喜歡?

  他不信。


  他上前,親親熱熱地牽住南寶珠的袖角,撒嬌道:“姐姐,晚晚與你一道去好不好?”


  南寶珠望向宮女:“可以嗎?”


  宮女打量寧晚舟,尋思著這貨也就是個婢女,料想沒什麽用處,妨礙不到公主的計劃。


  於是她笑道:“自然是可以的。”


  宮女領著主仆倆,一路穿過花徑,來到一處偏僻的涼亭。


  楚樂欣端坐在涼亭裏,正姿態優雅地吃茶。


  她抬眸,瞥了眼朝她請安問好的南寶珠。


  少女十四歲的年紀,生得圓潤白嫩,像是一顆金貴的珍珠。


  尤其是那雙眼,瞳珠裏滿是單純和不諳世事,宛如純淨的水麵。


  楚樂欣腦海中浮現出一些不怎麽美好的陳年往事。


  她眼中掠過恨意,放下茶盞,起身走到南寶珠跟前。


  她挑起南寶珠的下頜,倨傲道:“你就是南寶珠?”


  “回公主話,民女正是。”南寶珠笑容單純,“聽公主喜歡民女演的戲?剛剛那出戲,是民女自己編排的內容呢!”


  楚樂欣勾了勾唇,“本宮在皇宮裏時,也常常聽戲班子唱戲。班主,戲子最要緊的,一是嗓子,二是眼睛。”


  南寶珠點點頭,“確實是這樣的。唱得好壞與否,全看那副嗓子。但表演得傳神與否,得看那雙眼。”


  楚樂欣注視著她的雙眼,“聽戲子的眼神,都要經過長期訓練,顧盼之時,比旁人更加有神,也更加動人。”


  南寶珠笑道:“玉樓春的人也這般。我歡喜唱戲,歡喜表演,因此時常一個人在閨房練習眼神。”


  “哦?”楚樂欣津津有味,抬手撫上她的眼角,“本宮瞧著,南四姑娘的眼睛已經足夠明亮傳神,還需要刻意練習嗎?”


  她溫聲細語,一把鋒利的匕首,悄然從袖口滑出。


  南胭建議她,給南寶珠安排頂撞她的罪名,再借機毀掉她的容貌。


  如此,南寶珠嫁不到好人家,南寶衣會傷心一輩子。


  可是……


  比起毀掉她的容貌,她更想毀掉南寶珠這雙眼!

  這樣的眼神……


  這樣純然幹淨的眼神,叫她生氣……


  “公主見笑,比起玉樓春的老戲骨,民女差得很遠呢……”


  南寶珠絮絮叨叨地著什麽,楚樂欣一個字兒也聽不進去。


  腦海中,墨雲翻湧。


  那個黑暗的夜晚像是一張大網,將她徹底網羅其中。


  那個男人在皇宮中神出鬼沒,冰涼的體溫,急促的呼吸,毫無感情的占有……


  她像是一尾被拋上岸的魚,在掙紮中逐漸窒息。


  楚樂欣緊緊盯著南寶珠的雙眼。


  她,也曾有這般純然幹淨的眼神……


  可是在那個肮髒的夜晚之後,她什麽都沒有了。


  她隻餘下肮髒,隻餘下不貞,隻餘下自暴自棄的罵名。


  匕首閃爍著寒芒。


  寧晚舟意識到不妥時,已經來不及。


  楚樂欣揮舞著鋒利的匕首,惡毒地劃過南寶珠的眼睛!

  南寶珠隻來得及稍稍側過身。


  一道深深的傷口,出現在她的眉骨上方,從眉骨劃過左眼,順著鼻梁,一路斜斜伸向右側臉頰……


  風停葉止,瞬息寂靜。


  南寶珠跌倒在地。


  她顫顫伸出手,撫上那道傷口。


  下一瞬,傷口陡然鮮血淋漓!


  劇痛如潮水般將她淹沒,麵頰和鼻梁所受的傷,都敵不過眼瞳破碎所帶來的痛苦!

  淒厲的尖叫聲劃過整座花園!


  在這一刻,寧晚舟渾身冰涼。


  心髒像是被人生生揪住!


  周身的血,一股腦全竄上了頭!

  他麵色蒼白,如同發瘋般奔向楚樂欣!


  他奪過楚樂欣手中的匕首,報複般朝她脖頸刺去!

  負責保護楚樂欣的暗衛,瞬間出現。


  他們和寧晚舟大打出手。


  少年心性凶狠,發釵珠飾全部掉落在地,搏鬥中襖裙大袖盡數扯落,隻剩窄袖窄腰的一襲深色勁裝。


  烏發披散,少年轉身,唇紅齒白,桃花眼極盡狠戾。


  那是一個少年……


  南寶珠滿臉是血,透過緋紅的血幕,怔怔望著她的婢女。


  她的婢女,喚她姐姐的婢女,每日伺候她梳妝、伺候她沐身,甚至與她同床共枕的婢女,怎麽會是一個少年呢?


  風聲陰鬱。


  深秋之際,落葉瀟瀟。


  南寶珠唇瓣蒼白,渾身的冷汗浸濕了襖裙。


  被引為知己的姑娘傷害,被視作親妹妹的少年欺騙……


  少女純然幹淨的心,在這一刻悄然支離破碎。


  緋紅的血色,在純白之上悄然蔓延。


  大顆大顆的淚水,自完好的眼眸潸然滾落。


  她不停後退,抱住雙膝,哭得撕心裂肺。


  終於有賓客聞聲趕來。


  暗衛高高舉起刀,從背後向寧晚舟偷襲。


  貓眼石戒指猶如最好的暗器,自蕭弈掌心擲出,攜裹著攝人的雄厚內力,直接洞穿了偷襲者的的心髒!

  “在鬧什麽?!”


  他厲聲。


  南寶衣一眼看見滿臉是血的堂姐。


  那道傷口又深又長,幾乎毀了堂姐半張臉。


  她手腳冰涼,脊背瞬間滲出一層冷汗。


  “珠珠……”


  她失聲,雙腿發軟地奔到南寶珠身側,一把將她抱到懷裏,“珠珠,你臉上的傷……”


  南寶珠麵如金紙。


  她倒在南寶衣的懷裏,暈厥前眼中最後的畫麵,是那個發瘋般朝暗衛捅刀子的少年。


  蕭弈一把拎住寧晚舟的後頸。


  他冷漠地盯向楚樂欣,“公主能給我一個交代嗎?”


  楚樂欣終於感到害怕。


  她心裏打著鼓,麵帶驚慌:“是,是南寶珠頂撞本宮在先!”


  南寶衣把南寶珠交給荷葉。


  她快步走到楚樂欣麵前,狠狠扇了她一耳光,“我堂姐才不是頂撞別人的人!”


  “你竟敢打本宮?!”楚樂欣暴跳如雷,“南寶珠不過是瞎了一隻眼,你竟敢為了她打本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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