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不再是人

  「你的意思是說……你也不知道？」

  「對。」

  「稀里糊塗就打起來了？」

  「對。」

  「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嗎？」

  「……」

  半個小時后。

  隨著美緒清醒，七海澄子也冷靜下來了。

  北原南風大馬金刀坐著，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七海澄子和夏目美緒，面無表情。

  須永姬月則坐他旁邊，擔當護法，雙手抱胸，儘力維持著威嚴的表情。

  七海澄子面對兩人的目光，表情平靜，只是看了眼夏目美緒的側臉，眼中閃過了一絲疑惑。

  而夏目美緒……她捏了捏自己的短裙裙擺，有些不安的，悄無聲息的往北原南風那邊挪了挪。

  她想起來了……她似乎確實跟七海澄子打了一架，但為什麼自己會動手，為什麼自己能跟七海澄子打得有來有回，她也不知道。

  明明是發生在十分鐘前的事，但回想起來，卻格外朦朧。

  她只知道自己當時很憤怒。

  那會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在……做夢一樣，只是遵循本能行事。

  總之感覺很奇怪。

  「美緒，那你呢，你別告訴我你也不知道。」北原南風看向一旁的美緒。

  「……」

  夏目美緒迎著北原南風的目光，想了想后，小聲將自己剛剛的感覺說了出來。

  「憤怒？夢？」

  北原南風看著美緒的完美側臉，反問了一句。

  「嗯。」

  夏目美緒不知不覺，已經挪到了北原南風身邊，她放開自己的短裙裙擺，轉頭輕輕捏住了北原南風的衣服下擺。

  然後看著北原南風的臉，抿著櫻唇，猶豫了一會後，蹙眉道：「其實醒來之前，我還做了個夢，我夢到了黃泉國……」

  夏目美緒將自己的夢說了出來。

  隨著夏目美緒的述說。

  北原南風心裡一突，立刻就想到了那位自稱叫美佳的黃泉國少女。

  而另一邊。

  七海澄子和須永姬月則看向北原南風，表情開始變得微妙。

  最後，美緒說完后，也看向了北原南風。

  迎著三人的目光。

  北原南風面無表情道：「什麼？」

  「你吃了？」須永姬月表情微妙，抓住他的手臂，「污穢女神的食物。」

  「你確實踏足過黃泉吧？」七海澄子想到了什麼，皺眉道：「我最開始知道你，就是因為黃泉國開門的事。」

  「我肯定沒吃啊。」

  北原南風搖了搖頭：「而且美緒也沒有跟我一起去黃泉國，我吃什麼？只是夢而已。」

  他看向一旁的美緒。

  「那你是怎麼回來的？你見過污穢女神？」

  七海澄子問出了關鍵的問題：「別跟我說你是從黃泉比良坂回來的，這根本不現實，就算你真的徒步從黃泉比良坂走出來，那也應該出現在島根縣，而不是自己家……沒見過污穢女神，或者傳說中的黃泉國君，你走不出去，最大的可能是如同美緒的夢一樣，會迷失在黃泉，最終變成幽魂一樣的生物。」

  北原南風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怎麼解釋。

  七海澄子繼續道：「黃泉可跟高天原不一樣……那個地方比高天原麻煩多了，高天原是這個島國獨有的界域，但黃泉國，包括隔壁半島體系里的黃泉，本質上都來自於隔壁鄰居，在隔壁鄰居思潮映射出來的黃泉基礎上，擴展出來的產物。這個國家神譜裡面描述的黃泉國，僅僅只是真正黃泉的一角而已……我那個時代，連高天原都沒有，黃泉就存在了，那是一個龐大的界域，這裡的黃泉河，只是主流分出來的支流，但就算是支流，也是在黃泉里，在內核規則上以隔壁為準，闖入這種地方的外來者別說你……就算是高天原那位，不見污穢女神和國君，也不一定能走出來。」

  「不然你以為上一世代的主神，傳說中的那位神母為什麼不走出來？祂倒是想出來，但祂這樣的存在，跨不過門……或者說，黃泉河主流那邊的存在，不會允許祂跨過門，跨過去就死……因為規則是人家的。」

  七海澄子扯了扯嘴角，有些譏諷道：「另外，高天原現在的那位，明明跟底下的伊邪那美半點關係都沒有，為了讓自己坐上高天原的位置合理，卻硬是糅合了祂的傳說，還真有祂的風格，半點自信都沒有。」

  「……」

  七海澄子這番話的信息量，很大。

  北原南風嘴角抽了抽。

  你們這，還真的什麼都有關啊。

  ……不過仔細想想，又覺得好像挺合理的。

  「綜上所述，你想單靠自己走出來，基本不可能。」

  七海澄子盯著北原南風，再次問道：「所以上次你到底是怎麼出來的？你見過污穢女神？」

  「……這算是我的一個秘密。」

  北原南風看了眼身側的夏目美緒，回想起那個自稱是美佳的黃泉國少女，想了想，沒有實話實說。

  她暫時不想讓美緒知道美佳的事。

  七海澄子注意到北原南風的目光，順著看過去，沉默半晌，沒有繼續追問。

  「你不是說那位污穢女神自己都走出不來嗎？」

  北原南風發現身旁三個女人的表情，依舊很微妙，而且各自都若有所思的模樣，立刻轉移了話題。

  他斟酌了一會，問道：「那為什麼那麼糾結我見過沒見祂，祂可以送其他人出去嗎？另外吃下黃泉國食物會怎麼樣？和那位污穢女神交易的話又會怎麼樣？」

  「祂當然能送人出去，如果是你那種情況的話。」

  七海澄子解釋道：「伊邪那美再怎麼說也是那條支流的主人，神系中最特殊的死神，生死無常，死神的特殊性，導致只要文明存在，生命誕生而後又死去，祂就會一直變強。

  祂不能走出去，那是因為祂在黃泉里還有一個類似於『臣子』的身份。但祂不能擅離職守，不代表祂不能讓出現在自己支流上的生物回去，這點權柄祂還是有的。」

  至於食物……我不清楚，但大概率回不來，雖然神話傳說這類東西，每個地方都有，且普遍誇大其詞，各個神系都是創世紀級別的，基本上都不可信。但是，可以從其中的傳說，看到一些東西，比如伊邪那美之所以回不來，傳說就是因為吃了黃泉的食物，那其他人吃下食物，肯定也不是什麼好事。」

  「……」

  北原南風張了張嘴：「那和污穢女神交易呢？像美緒……夢到的那樣，將眼睛和手臂獻給那位污穢女神的話，會發生什麼？」

  七海澄子看著北原南風，猶豫了一會後，緩緩道：「你覺得呢？……獻祭了又回來的手臂和眼睛，肯定不正常了，最大的可能就是，不再是人。」

  北原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