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爛攤子
「你們……故意的是吧！」
須永姬月沉默了一會，反應了過來。
她立刻扭頭，瞪著忍俊不禁的北原南風，殺氣騰騰道：「大蝦還我！」
「你是小學生嗎？」
北原南風咀嚼著大蝦……嗯，味道確實不錯。
「你還我！」
須永姬月將便當放在膝蓋上，伸手捏著北原南風的臉頰，想要逼迫他吐出來。
「那乾脆餓死我好了。」
北原南風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反正我現在右手有恙，筷子都拿不穩，就靠你餵了，你還要我吐出來，乾脆餓死我算了。」
「那我就餓死你。」
須永姬月用力擠壓著北原南風的臉頰，帶著孩子氣。
眼看北原南風要咽下去了。
她瞪著美眸，也不知道是著急還是故意的，忽然低頭，用力咬住了北原南風的嘴唇……
「……」
北原南風剛咽下大蝦，感覺嘴裡又多了條冰涼滑膩的銀魚。
他瞪大眼睛，看著近在遲尺的漂亮臉蛋。
須永姬月挑釁的看了他一眼，慢慢閉上了眼睛……然後，下一秒她就飛了出去。
被七海澄子一腳踹飛了出去。
「哎呀……」
須永姬月摔飛到角落，拼盡全力接住自己的便當后，也不在意，低下頭，快速扒飯。
「可惡，竟然咽下去了。」
她完全看不清表情，只是一邊扒飯，一邊碎碎念。
北原南風瞪著天花板，覺得很乾。
「呵。」
七海澄子出現在北原南風身邊，捧著便當，冷笑著，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你看我幹什麼？我的錯？」
北原南風瞪了回去。
「慶幸吧，還好你的手斷了，不然我就把你丟出去。」
七海澄子坐在剛剛須永姬月坐的位置，看了眼他的手，冷笑道：「不僅把你丟出去，腿都給你打斷。」
「……」
「就你這樣還想吃東西？」
七海澄子放下便當盒和筷子，轉頭同樣捏住北原南風的臉頰，另一隻抓著袖子，用袖角用力擦了擦他的嘴角。
接著俯下身，一手揪著北原南風的衣領，一手撩起鬢角的髮絲，用力吻了上去。
唔。
十分狂野。
「！」
北原南風感受著彷彿去而復返的銀魚，莫名有種屈辱感。
好一會後。
「……」
七海澄子重新抬起頭，臉色平靜，迎接著北原南風的目光，有些嫌棄道：「真噁心。」
「七海澄子，你說誰噁心！？」
角落裡的須永姬月突然嚷嚷了起來。
「誰說話誰噁心。」
「我跟你拼了！」
「滾。」
兩人又杠起來了。
北原南風躺在病床上，伸手輕輕觸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從天花板移開目光，看著高挑成熟，現在卻跟個小學生一樣的兩人。
「算了，我就當這是你們的獎勵了……嗯，英雄救美的獎勵。」
七海澄子和須永姬月動作一頓，突然一起看向他。
「英雄救美？這就想要獎勵？你想屁吃！」
須永姬月微微抬起雪白下頜，高傲的哼了一聲，轉頭來到病床的另一邊，一屁股坐下。
「你救了我我就要親你？自以為是。」
七海澄子重新端起便當盒，同樣冷笑一聲。
北原南風嘴角抽了抽，無奈道：「那你們親我是搞毛啊。」
「我樂意。」
七海澄子用力往北原南風嘴裡塞了塊豬排
「我喜歡。」
須永姬月反手則往北原南風嘴裡塞了個大蝦。
「……」
北原南風腮幫被食物撐起。
他沉默了一會，緩緩道：「總不可能是，你們都喜歡我吧。」
因為嘴裡含著食物，他的話說得含糊不清。
而七海澄子和須永姬月低頭吃飯，沒有反應，似乎也沒有聽清。
……
鬧騰的午飯時間，終於結束了。
也在結束后不久。
咚咚——
輕輕的敲門聲突然傳來。
「……請進。」
北原南風看了眼旁邊兩個姑奶奶，沒辦法，只能自己應聲。
病房的拉門被推開。
兵庫縣警察本部本部長石丸多門，出現在了門口。
他看著北原南風，在門口微微鞠了一躬，道：「北原部長，打擾了，聽說你醒了，我就過來一趟，我想你有權利知道這次事件後續的發展。」
「石丸警視監。」
北原南風略微有些驚訝，他有些不習慣的用單手坐起，靠著床頭，然後看著憔悴的石丸多門，皺眉道：「你這樣沒關係嗎？你看起來很不妙，要不先回去休息一會吧。」
他看起來確實不太妙。
眼窩深陷，眼睛里全是血絲，他身上的警服都還沒換過，上面的血跡已經變成了大片暗紅色的血痂。
估計很久都沒休息了。
「不用了，我也睡不著。」
石丸多門走進病房，拉上門，苦笑道：「警察本部橫屍遍地，警察和犯罪分子都死了那麼多人，外加一片狼藉的神戶，城市上空的……『神跡』，目睹了一切的市民，還有各種人員救援，以及事故說明，應付瘋狂的記者，方方面面各種事情完全堆在了一起，如果警察本部停擺的話，光靠縣廳是搞不定的。」
「而這次警察本部也是被攻擊的一方，現在人心惶惶，如果我不在，會出大問題的。」
「……」
聽到石丸多門的話。
北原南風和須永姬月的表情都變得有些微妙。
畢竟……他說的麻煩，有絕大一部分都跟在場的三人有關。
「……我說這樣並不是要指責各位。」
石丸多門發現了北原南風和須永姬月表情的微妙變化，輕輕搖了搖頭，緩慢而堅定道：「唯獨這件事我還是很清醒的，現在是很糟糕，而且麻煩一大堆，但如果沒有你們的話，估計會更糟糕……如果沒有北原部長的話，我可能就死了。我並不會用結果來推導過程，這沒有任何意義。」
「謝謝理解吧。」
北原南風舒了口氣，有些無奈道：「畢竟當時情況確實有點麻煩，我們也沒有辦法……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嗎？如果有我們能幫得上的，就請說吧。」
「這個不著急，北原部長還是好好養傷吧……只是，等會我想問三位一些問題，希望到時候三位能夠回答我。」
北原南風看著石丸多門的眼睛。
他眼中一瞬間泛起的情緒很複雜。
憤怒，疑惑，迷茫。
但最終這些全都變成了堅定。
北原南遲疑了一會，緩緩點了點頭。
「謝謝。」
石丸多門舒了口氣：「那麼該從哪裡說起呢……還是從那位被北原南風部長釘死在牆上的白人說起吧，我自作主張，繞過了內閣和皇室，直接向橫田空軍基地那邊發去了詢問信函，而出乎意料的，橫田空軍基地那邊反應特別平淡，沒有憤怒，也沒有氣急敗壞，反倒是今天早上，皇室和防衛省的防衛大臣打電話把我罵了個狗血淋頭。」
「這……」
北原南風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石丸多門木著臉，沒有絲毫感情道：「特別是防衛大臣，他上來沒有關心此次恐怖襲擊案件的傷亡情況，甚至都沒有了解事情的經過，直接就拿防衛白皮書來說事，將這次的事件，說成了兩國之間的軍事協作，而我是破壞了協作的人，直言要讓我對此負責。
而在我表示根本不知道什麼狗屁協作，並說明這次愚蠢至極的行動造成了多少人員傷亡時，那位防衛大臣就開始裝糊塗，最後甚至掛了我的電話。」
「而皇室……那邊好點，是宮內廳打來的電話，打在了我的私人電話上，就一句話，讓我謹言慎行。」
「謹言慎行。」
石丸多門重複了一遍謹言慎行，自然垂在身側的右手，慢慢握拳。
他突然抬起頭，看著北原南風：「我很憤怒，北原部長，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的那種心情，憤怒的心情，事實上，如果不是部下攔著，我現在應該已經到達東京了。」
「能理解。」
北原南風有些同情的看著眼前這個兩鬢斑白的老人，道：「也還好你沒去東京，你要一個人去的話，估計會很麻煩。」
「……是，警察廳長官以及代理內功總理大臣也跟我說了類似的話。」
石丸多門苦笑一聲：「也還好兩人給我打了電話，不然我就真的要爆走了，不過我依舊很憤怒，這點我不否認。」
「至於這次的人員傷亡，主要還是臨海樂園襲擊案和警察本部這邊被襲擊產生的傷亡，七海副總監那邊，雖然處於風暴中心，但大部分人都被保護得很好，只有少部分人受了點輕傷，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至於對方的人員傷亡，北原部長在警察本部門口將大部分人都砍殺了，但仍然有小部分外逃的人員，不過這些人多是被脅迫過來的高麗人，對方只是想借一個明友會的名頭而已，這些人造成不了什麼威脅，很快就被抓捕歸案了。」
「總之，這次的事件算是結束了，能這樣結束……真的，十分感謝三位。」
石丸多門束手而立，朝北原南風三人再次鞠了一躬。
「道謝就不必了，你接下來收拾爛攤子估計要比我們辛苦得多。」
北原南風搖了搖頭：「我也是親身經歷者，我很清楚那種程度的破壞和那樣的畫面衝擊力有多大，估計善後工作會讓你頭疼很久。」
「……確實。」
石丸多門苦澀的笑了笑：「不過也只能慢慢來了，這些事是躲不掉的，而且普通平民沒有大規模傷亡，已經算是很好的消息了，我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再說了……我這個位置也不知道能坐多久，現在不僅是縣廳的人，皇室和防衛大臣我都得罪了一遍，我搞不好就要下台了，能做一件就做一件吧。」
「關於這點，你倒是不用擔心。」
北原南風笑了笑：「你不會下台，至少在我們離開神戶之前，不至於。」
「……為什麼這麼說？」石丸多門略微有些好奇。
「怕被砍啊。」
須永姬月在旁邊小聲嘀咕道：「現在他和七海澄子就是抄家二人組，只要高天原那位不出來，或者不是和大規模訓練有素的軍隊作戰的話，這兩人去哪哪就雞飛狗跳，聖棺騎士都砍了，高天原那位的虛影也砍了，雖然付出的代價挺大的，但名聲出來了啊，只要不是高天原的那位本體出現，誰能阻止他們兩個，誰敢來觸霉頭……」
「誰抄家？會不會說話，你以為我們是你啊。」北原南風瞪了一眼須永姬月。
「切。」
須永姬月扭過頭去。
「……」
石丸多門愣了愣，然後仔細想了想，莫名覺得這位須永姬月女士，說得挺有道理的……
北原南風：「總之你先安心善後吧，石丸本部長，我們這段時間應該暫時不會離開神戶，估計會呆一段時間。」
石丸多門點了點頭：「明白了，謝謝。」
「不客氣。」
「那麼。」
石丸多門移動目光，看了眼從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的七海澄子，有些緊張道：「接下來我有幾個問題……」
「你是想問天上的虛影對吧」
北原南風緩緩說道：「你應該也察覺到了，這次事件中不對勁的地方。」
石丸多門嚴肅的點了點頭。
「那你確定要聽嗎？」
北原南風看著他的眼睛，認真詢問道：「我如果說這次事件是皇室主導的，當時出現在這座城市上空的是天照大御神……你還願意聽嗎？」
「……」
石丸多門沉默不語，許久后，他才艱難的點了點頭。
北原南風瞭然，倒也沒有隱瞞，直接全都說了。
包括這次行動由皇室主導，目的是為了對付七海澄子。
出現在半空中的虛影，是天照大御神等。
石丸多門帶著誠意來。
而北原南風覺得，他有知情權。
聽完北原南風的述說。
石丸多門久久沒有說話。
他就像一個雕塑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北原南風沒去打擾他。
將近十分鐘后。
石丸多門終於回過神來，沙啞開口道：「我……明白了。」
「回去睡一覺吧，放心，少了誰天都不會塌。」
北原南風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大受打擊，便提了個建議。
「……我會好好考慮你的建議的。」
石丸多門嘆了口氣，接著，整個人變得非常肅殺：「那麼，最後一個問題，北原部長，你認識……百日鬼隆明嗎？」
「啊？」
有些久遠的名字被提起。
北原南風愣了愣，但還是點頭道：「認識。」
「明白了。」
石丸多門再次沉默了一會，然後點頭致意，道：「那麼，我就不打擾三位了，告辭。」
「……行。」
北原南風想了想，沒有挽留。
石丸多門轉身往外走去，只是走到一半，他突然又想到了什麼，驀然停了下來。
「對了。」
石丸多門轉過身，看了眼七海澄子，猶豫了會後，道：「伏見稻荷大社的五十嵐神主已經回京都了，她在臨走前，託付我給你帶句話，但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北原南風微微一怔，道：「直接說吧。」
「好吧，她說『如果你不想七海澄子死的話，就不要讓她的神性佔據主導，她只要去高天原，就死定了。』……這是她的原話。」
北原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