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恐怖
“啊哈，要死要死……”
血腥瑪麗，傳奇的女王，她是五百年來都盤旋在妖精鄉國人頭上的一道陰影。有關她的傳說無不殘忍、血腥，傳說在她僅僅五年的統治中就有三百餘人被燒死在火刑柱上，當她終於躺進棺材之時，傳說整個倫敦都響起了歡慶的鍾聲。
但夢魘顯然並未就此終結，在那之後的數百年間，總會有人經不起好奇心的誘惑去打擾她的安眠，所有的故事都有著堪稱“慘烈”的結果。有時她用尖爪和獠牙撕裂人的臉皮，直接殺人或將召喚者困死在鏡中永恒的黑夜裏；即使在不那麽具有敵意的記載中，也有她以挖人眼球為樂的描述。
“受盡折磨、被勒斃，奪走肉身和靈魂，吸幹血液挖去眼球，這種事……我才不接受嘞！”
麵對那雙冰冷的、如同鋼鐵一般堅固不可撼動的手，阿斯特萊雅小姐果斷從裙下掏出“某樣東西”，
“嗆我.357啦！”
是了，就是它，黑發少女幾乎是抱著懷念的心情，聽著撞針與彈殼碰撞發出的清脆嗡鳴，以及隨之而來的——爆響！
近在眼前爆發的火光和槍聲，一瞬間也幾乎剝奪了阿斯特萊雅的意識，但她還是很快笑起來，無比灑脫地笑著。因為隨著剛才的槍響，她能清脆地感受到身後的詭異身影為之一滯，連已經摳入自己麵龐的指甲都鬆動了。
“五百年後的戰爭藝術怎麽樣啊，還能讓您滿意麽，陛下？”
幾乎是瞬息之間，阿斯特萊雅連開三槍，這種戰術動作已經深深刻入她的本能。一陣衝擊之下她終於勉強從血腥瑪麗手中掙脫，槍響的火光中她也稍微瞥到了自己身後的鬼影，那是一張蒼白瘦長到令人不適的臉，閉著眼睛；而最讓精神並不敏感的黑發少女也膽寒的是對方的身高，那張臉懸掛的高度竟然比自己的頭頂還高得多，也就意味著，
“兩米以上的身高，這個體型差距，即使是人我也打不過啊。”
那就隻有溜了！
“救命！”一邊這麽喊著，阿斯特萊雅一邊繼續向前跑去。至於自己的呼救究竟能不能被聽見，如果浴室門被打開會不會危及到門外的人們，誰知道？
她還沒有善良到、會考慮那麽多。
……
倫敦城區北部，貨車司機戈登正百無聊賴地等在十字路口的紅燈後。自從妖精之島退出西陸聯盟，他們這種跑國際長途的大車司機的活也越發不好做了，單是自己身後這一櫃冷藏肉品，要通過檢疫就不知要花多長時間。妖精鄉和楓丹之間還隔著一條漫長的海底隧道，一想到這一程的路途遙遠，他就不由得心中煩躁。
煩躁之時，他忍不住抬起頭緊盯著紅綠燈，看著紅燈慢慢熄滅，在他眼前閃爍，閃爍……
“咦？”
他疑心自己看錯了眼前的變故，不禁又揉了揉眼睛，但是沒錯，真的沒錯——
“他媽的，這怎麽回事！”
綠燈已經亮起，身後的汽車也開始按鈴催促，匆忙的喇叭聲響成一片。戈登聽得暴躁，他自己都焦頭爛額的，正打算拉開車窗回頭怒罵時，卻聽見身後喇叭突然不響了。
戈登一時驚訝，而後立即轉向前方，他看到了一個火球。
沒錯，火球。
“我的上帝啊……”
交通秩序已經完全混亂了。搶跑的，中途停止的，變道的車輛擠成一團，爆發了連環車禍，喇叭聲響徹連天，隻是大多數人的精力卻不在這件事上。戈登隻死死地盯著，盯著那引發一切災難的第一輛車。
那撞在“空氣”上而變得粉身碎骨的一輛車。
在這一刻，所有人的心中都隻有一個疑問：發生了什麽？
“從倫敦北區到山區，一道堅不可摧的空氣鐵幕已經降下，形狀基本呈方形，高度無法估計。”
“本特利，這並不好笑。”
妖精之島的首相滿頭金毛淩亂，他發瘋般地在辦公室裏踱來踱去，憋了半天才語氣顫抖著說：
“那道牆到底有多高？能影響到客機嗎？衛星呢？”
“目前還在調查中，首相。您也知道退出西陸聯盟後我們的航天能力基本是微乎其微，還不如直接聯係新大陸來的快；至於客機，您是想調度一輛客機去碰壁，引發空難來轉移注意力嗎？”
名為本特利的老公務員淡淡笑著搖頭：“恕我直言，首相。想要把這件事遮掩住，您恐怕要把導彈扔到莫斯科才行。”
首相終於停止了踱步。他的臉上露出破滅放棄的表情。“好吧老本特利。我不想了，也想不出什麽了。告訴我，現在我究竟該做點什麽？”
“您怎麽能指望一名公務員解決一個從來沒出現過的問題呢，首相？”老本特利搖搖頭，“好在我們還有那一套萬能的辦法。”
“什麽辦法？”
“應對危機的標準策略：第一步，我們宣稱什麽事都沒有。”
而在另一邊，寬闊的行宮花園裏，一位老人正邊聽取著身邊官員的報告邊緩緩點著頭。她的確是過於老了，即使再怎麽用心的保養也無法掩蓋她的老態龍鍾；但她卻又十分精神，深陷的眼窩中流露出堅定的目光，那是足以令人心安的眼神。
老人正是這片土地的女王。
曾經的統治者，如今的虛君，她的名字是伊莉莎白——恰好與五百年前那位擊倒了血腥瑪麗的君主同名。
老人撫摸著心愛的獵犬，她的目光卻向著遠方移動，仿佛把倫敦北區的混亂都看著眼裏。
這個曾被稱作日不落的國家，自她出生以來就一直走在衰敗的路途中，已經有許多年沒有成為人們目光的焦點了；女王實在不願接受，當王國再一次被世界矚目時，竟然是出於莫名的災難這種原因。
但無論是什麽樣的災難，她都會選擇麵對。是的，就如同；
就如同八十年前，還是個小姑娘的她麵對日耳曼驚世駭俗的大軍那時，她也站出來代表王國安慰、鼓勵國民那樣。
“首相先生的意思是，在極端情況下，可能還需要請您出麵來安定人心……”官員有些尷尬地表示。
“我會的。”老人淡淡道。
……
台風眼的中心往往反而寧靜，當災難到來時，白貓賢者會的成員們也是如此的毫無察覺。他們隻是和往常的聚會一樣，聊天，喝茶，交換一些神秘、考古學等等領域的新情報，就像他們一向所做的那樣。
直到有位成員意識到樓上已經許久沒有聲音發出。
“不對勁，這也太安靜了。”
那是異常的安靜，就連人耳早已習慣的背景噪音，都被“什麽”吞噬！
正當眾人驚駭而麵麵相覷之時，一切突兀的歸於黑暗。他們耳邊的聲音，隻剩下非人的慘笑——
“哈哈哈哈哈哈！！”
郊野之外，已經陷入混亂的珍·威廉姆斯寸步難行了。又一次的，還是小休先注意到了身邊的變化。無窮，無窮的黑暗從家的方向彌漫而出，瞬息覆蓋了半邊天色，其中還蘊藏著若有若無的癲狂笑聲，仿佛飛舞在他們的天空那般。
“好可怕，對吧，黑卡蒂。”女孩抱緊了自己的夥伴，喃喃地說。
“但是，也好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