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天魔
翻越千瘴山後。
麵前，是一片廣闊無際的原野。
宋青雲和盧曉看著麵前景象，有些錯愕。
“這裏是雷州……”
一旁的青麵鬼總管介紹道：“雷州多山，但也有一些河流衝刷出來的低緩平原。”
“這裏本來是一片肥沃土地，但因為千瘴山的鬼怪傳說，沒人敢來這裏居住，所以才荒廢了。”
“十裏以外就有村落了。”
宋青雲看著青麵鬼一本正經的解說，總感覺有些突兀。
造成這一切的不就是你們這些鬼怪嗎……
“我們走吧。”
陳秋從轎子上跳下來，對著兩個徒弟說。
青麵鬼恭敬的低頭行禮。
盧曉好奇的問道：“它們……不和我們一起？”
陳秋笑了笑，道：“它們都是妖物，怎麽能擅自進入人類世界。”
師父將這些妖物調教的真是溫馴啊……宋青雲看著一旁低頭行禮的妖怪們，感覺實在有些違和。
“那它們這次回去，就不會作惡了吧。”盧曉滿心期待的道。
“當然。”陳秋寵溺的摸了摸盧曉的頭，讓大長腿女徒弟鬧了個大紅臉。
“你們回山吧，不用送了。”陳秋瀟灑的向身後揮了揮手，道。
“是，大人。”青麵鬼低頭道。“我一定會按照大人的吩咐去做的。”
……
是夜。
千瘴山上燃起熊熊大火，直至天明。
鬼城付之一炬，據說所有在鬼城的妖物也全都被燒死。
……
一天後。
一輛馬車上。
“這次的雷州之旅，似乎意外的順利……”
“再趕兩天的路，就到千鶴城了。”
“不過，這狄秋月，一直還在昏迷著……師父，她狀況不太好啊。”
宋青雲看著靠在一邊的昏睡著的狄秋月，有些憂慮地道。
狄秋月這兩天一直都沒有蘇醒，雖然仍保持著呼吸和心跳，但怎麽看都有些異常，而且她的臉色也愈發蒼白。
陳秋伸手抓住了狄秋月的一隻手腕，用天道之力感知，發覺狄秋月的生命力，似乎越來越虛弱了……
“無妨。”陳秋低聲道，便是一道天道之力渡送過去！
狄秋月的呼吸變得平穩起來。
片刻後，她睜開了雙眼。
陳秋本來想讓狄秋月一直保持著昏迷的狀態，到了千鶴城再用天道之力救她；但目前來看，如果再不出手，恐怕就遲了……
“這裏是……”狄秋月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
“我們在去千鶴城的路上。”陳秋看著狄秋月，緩緩地道。“你已經昏迷兩天了。”
“哦……”狄秋月沒有再問，反而是出乎尋常的陷入沉默。
她沒有再對陳秋出言嘲諷，隻是默默地坐著，眉宇間有些陰鬱。
陳秋看了狄秋月一眼，對車夫吩咐道：“天黑前在下一個鎮子停下來，休息一晚。”
……
夜幕降臨時，陳秋一行人抵達了一個縣城，找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
深夜。
狄秋月將自己浸泡在浴桶裏，雙眼有些無神地望著天花板。
這樣的世界，馬上要離自己而去了啊……
此時此刻，她不再想自己的身世，魔教的種種，甚至是自己目前被挾持的處境。
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還是個普通小女孩兒的時候，那時雖然沒有靈力，沒有錦衣玉食的生活，但似乎要比現在快樂的多。
一切都是新奇的。
高山大湖。
莽莽森林。
自己的家就在一個依山傍水的小鎮裏。
每到某個特定的節日，鎮上的人們都會把家中逝者的名字，寫在燈籠上，然後在深夜將燈籠放進河中，讓它逐漸飄遠。
這是對逝者的懷念和祝福。
讓他們能順利進入輪回，轉世。
而自己，馬上也要死掉了。
會不會有人將自己的名字寫在燈籠上，讓它順流而下呢？
狄秋月低下頭去。
白皙的胸口上，此時此刻，自心髒的部位開始，布滿了猙獰的黑紋。
觸目驚心。
這是天魔噬體的詛咒。
失去了修為的狄秋月，再也無法阻擋天魔噬體對身體的侵蝕。
黑紋意味著死亡。
當黑紋布滿全身的時候，也就是她狄秋月生命走向終結的時刻。
這也是她這兩天以來昏迷的原因。
狄秋月將身上的水擦淨，換上了一套幹淨衣服。
衣服是盧曉的，尺寸卻是意外的合適。
“那個女孩兒是普通人吧。”狄秋月默默地想著。“還有宋青雲，也已經失去了修為。”
“還有自己……”
“這個陳秋，他到底想做什麽呢？”
複仇的事情，狄秋月已經不再去想。
在看到胸口黑紋，知道自己大限已至的時候，狄秋月就不再去考慮什麽複仇了。
人都要死了……
她知道陳秋有一種神奇的力量，能夠治好自己身上的傷，甚至能將自己從噩夢中喚醒。
但那種力量並不能阻止天魔的侵蝕。
就算能，狄秋月也不會去求他。
……
門外傳來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狄秋月一愣，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是我。”
是陳秋……
狄秋月皺了皺眉頭，還是打開了門。
客棧的隔音很差。
隔壁的盧曉，躺在床上，抓緊了手裏的枕頭。
……
“你的情況看上去似乎不是太好。”
陳秋看著狄秋月，剛出浴的美人，肌膚白裏透紅，但氣息很明顯比白天要萎靡許多。
狄秋月淒然一笑，卻突然被陳秋抓住了手。
“你……”狄秋月小手被抓住，臉上浮現出紅暈：“你想做什麽？”
“算了，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吧，反正以現在的我，什麽事情都反抗不了……”
狄秋月聽天由命的閉上眼睛，卻感覺手心發熱，有一股玄奧的力量，渡送到了她的體內。
這是……
“你還不能死。”陳秋鬆開狄秋月的手，沉聲道。
狄秋月感覺那股神秘的力量似乎正在阻止天魔噬體的進一步擴散，但也僅僅是阻止罷了，並不能對黑紋進行更深一步的消解。
“沒用的。”狄秋月搖了搖頭。“你的力量雖然神秘，但我還是遲早會……”
“是天魔噬體吧。”陳秋盯著狄秋月的眼睛。
“你修行了天魔功的殘卷，所以才會淪落到現在這種地步。魔教總壇還真是無情啊。”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狄秋月輕聲道。
“那如果我能讓你解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