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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2章 大結局

  白微微忍住笑,比了個手勢讓他等等,自己先和北望遊戲的合作者們談妥了長假前的工作安排,然後掛了電話,取下藍牙耳機,問:“看來真的是特別大的消息,居然能值一份蒜香排骨一鍋鬆茸雞湯。”


  秦默點頭:“當然值!再加一份清炒冬筍你也不虧!”他把周老太中風癱瘓,脖子以下不能動,周雲深即將被割掉蛋蛋,慕宛若失去生育能力,以及他們撕扯時爆出的事,一五一十的轉述出來。


  慕廷琛和淩老爺子見多識廣,對這些人的下場也早有個預估,聽說這些消息,並沒有太大的觸動。


  但是,白微微想起了前世的遭遇,再對比一下今生,心神震蕩,久久沒回過神。


  前世裏,她試管嬰兒接連失敗的原因果然出在周雲深身上,他的病嚴重影響生育能力,精-子的質量肯定極低,哪怕通過科技手段和從她體內取出的卵泡結合成受精卵,也不可能發育成能存活的胚胎。


  失去生育能力的人,從她,變成了慕宛若。


  被慕宛若灌藥殺死的人,從她,變成了沈嫣。


  隻不過,有些事出現了偏差,前世周雲深的病沒有嚴重到現在這種地步,至少在她死去之前,周雲深應該都沒做手術當太監。


  周老太也不再精力充沛到處撒潑,而是中風癱瘓,生不如死。


  老爺子見她臉色發白,目光怔忡,連忙問:“微微,你哪兒不舒服?”


  慕廷琛也一個箭步衝過來,握住她的手:“手怎麽冰涼了?”


  淩君昊知道她是想起了重生前的遭遇,心一緊,把她抱進懷裏,低頭親吻她的額頭,又撫著她的背,溫言安慰:“微微不怕,沒事了,有我在。”


  淩退思瞪他:“你在有什麽用?你又不是醫生!小秦你趕緊給微微看看,快快!”


  淩君昊道:“她受驚了,喝點熱水緩一緩就好。”


  白微微也回過神,抬手示意秦默不必來給她看診,又指了指杯子,慕廷琛立刻倒了杯熱熱的紅棗茶遞給她:“別急,慢慢喝,不要嗆著了。”


  白微微捧著茶杯喝了小半杯清甜的熱果茶,臉上漸漸恢複了紅暈,說:“不用擔心,我隻是太吃驚了,太惡心了……”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淩退思轉過臉瞪向秦默,氣呼呼的說:“小秦你太不像話了,那個什麽周雲深的汙糟事你說這麽細致幹什麽?又是和一堆男人怎樣怎樣,又是割,割……咳!微微是女孩子,哪兒受得住這些?”


  慕廷琛也肅然說:“沒有下次。我妹妹的耳朵,聽不得這些髒東西!”


  秦默瞟了一眼坐在哥哥和丈夫中間的白微微,左邊哥哥喂一顆醒神的話梅糖,右邊老公拿熱毛巾給擦臉上冷汗,委屈巴巴的說:“嫂子你能不能先別享受了,幫我說句話成不成?”


  他還不知道嗎,白微微才不是什麽小清純,怎麽受不住這些了?

  他可是被允許加入了她工作室的員工群的,一群男男女女聊起圈裏八卦時,車飆得像火箭一樣快,白微微什麽稀奇古怪的事兒沒聽過?

  而且,淩君昊這種表麵冷峻的家夥,內心最悶騷了,哪怕白微微曾經真是個小純潔,跟他混這麽久,也絕對成為一個資深女司機,一開車就上高速的那種。


  白微微不由得笑了:“蒜香排骨和鬆茸雞湯可以有,不過冬筍今天廚房沒采購。下次你什麽時候來?我讓他們提前準備上。”


  秦默心裏一下就美滋滋了,說:“擇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我明天白天有手術,晚飯的時候過來。夜宵我想吃香煎蝦仁鍋貼配香菇粥。”


  慕廷琛已經被他的厚臉皮折服:“夜宵?你還打算晚上住這兒?”


  秦默點頭:“對啊對啊,我又不是白吃白住,我是來幫嫂子忙的!現在不是開始給家宴做準備了嗎?雖然有廚房,但是招待重要客人的話,嫂子肯定免不了要下廚做幾道菜。聽說除夕夜就自己人一起過,全部的菜都是嫂子負責。這麽忙,肯定要用上各種醬汁醬料!我可以幫她調配這些啊!我這雙做高端實驗的手穩得很,保證每種配料精確到毫克,不讓味道出現半點偏差!”


  慕廷琛正想罵他,手機在此時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眸光一沉,接了起來。


  聽完之後,他表情已經變得十分凝重,說:“慕宛若殺害親生母親的證據,已經搜集完畢。可以準備把她送進去了。”


  秦默揚揚眉:“可是現在她這身體狀況,也沒法坐牢。張醫生說,她昏過去了,又在發高燒,哪怕塞進號子裏,估計沒兩天也得保外就醫。”


  慕廷琛冷冷一笑:“無所謂,讓她多在醫院住些日子吧,養結實點再送進去。”停了停,又說,“過幾天等她情況穩定了,讓爸爸去送她一程,畢竟是他朝夕相處,疼愛了這麽多年的女兒。”


  對於他和白微微,慕宛若這個給他們兄妹製造無數苦痛,甚至威脅他們生命的異母妹妹,還是徹底從生活裏消失的好。


  白微微輕聲說道:“我這兩天就能把工作安排完,然後,我想在過年之前,去鑫昌水庫,祭拜一下媽媽的在天之靈。”


  慕廷琛眼裏浮出痛楚和悵惘交織的情緒:“我也去。”


  淩君昊攬住白微微的肩膀,他這位丈夫,也應該去給嶽母行禮敬拜,向她承諾,他一定會好好的珍愛她的女兒,一生一世。


  慕宛若的重回名媛之路徹底斷絕,心如死灰,病情反反複複,好些天都沒有明顯的好轉,身體也一直處於極其虛弱的狀態,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


  或者說,她本能的想逃避現實,畢竟,在夢裏,她時常能回到過去風光無限的時候,她還是第一名媛,所有人都崇拜她,女人把她當成模仿的標杆,男人對她如癡如醉。


  甚至,她還偶爾夢到她最期待的事,淩君昊向她求婚,淩退思交給她象征當家主母的翡翠印,而她也接任了慕家家主。


  至於白微微和慕廷琛,一個千人騎萬人跨,淪落成最低等的街頭流鶯,五十塊錢就可以賣,一個當街討飯,被人毆打成殘廢……


  如此昏昏沉沉,不知道日升月落,不知道過了多少天,但是在護士過來給她打針換藥的時候,她從她們的談話裏得知,後天就是除夕夜了。


  去年的除夕夜,她還是慕家大小姐,慕氏總裁,穿著頂尖設計師親手縫製的,獨一無二的華貴衣衫,坐在慕家位於梅花林中的花廳,和家人一起享用廚師精心烹飪的美味年夜飯。


  祖母,父親,母親……對了,沈嫣不在,沈嫣為了慕氏在國外的分公司,大過年的在歐洲各國談判……


  還在巴黎遇上了白微微,雇傭了一個凶徒借著反對皮草的示-威活動,把那濺人打成了嚴重腦震蕩,差點醒不過來……


  為什麽,為什麽那人的力氣不能再大一點?為什麽不讓白微微當場死去?


  護士開口:“慕小姐,放鬆點,你肌肉繃得和石頭一樣,我們沒法給你打針。”


  慕宛若回過神,緩緩的放開了攥得死緊的手指。


  大腦裏那些紛亂的思緒淡去,對外界的感知力便提升了不少。她聽見門外走廊傳來輕輕的說話聲,不知道是醫護還是住院病人的家屬:“你看了那些視頻沒有?”


  “什麽視頻?”


  “嗨,這些天最熱的視頻啊!”


  “我噗!能不能別提,你是想我把今天中午吃的飯全部吐出來嗎?”


  “哎,以前那些明星啊網紅啊流出這種小視頻,大家都喜聞樂見的,結果這次,除了惡心還是惡心。”


  “那個周雲深簡直不是人!不會是做了十輩子的小倌吧!那麽欲-求不滿!就算離了男人活不下去,同誌圈的同類不是很多嗎?哪怕在他公司,都有三個手下被他叫過老公。他居然還不知足,盯上了直男實習生!”


  “人家不願意,他就以老總的地位逼著人家去陪他應酬,灌醉了然後把人給……還叫來他圈子裏那些渣滓一起!還拍了視頻,威脅人家實習生必須隨叫隨到,把人活生生逼上絕路!太可憐了,名牌大學應屆生,前途那麽遠大,就這樣被毀了!”


  “聽說實習生跳樓之後,他媽媽也跟著跳樓了……”


  “太慘了,周雲深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夠!死都是便宜他了,他應該生不如死!”


  “嗬,他現在可不是生不如死嗎、隻可惜老天開眼開得太晚了點!”


  說話聲漸漸遠去,慕宛若嘴唇蠕了蠕,問:“周雲深……下場是什麽?”


  護士眼裏立刻充滿了厭棄,冷聲道:“他啊?被他害死的實習生的家人半夜找到了他,把他拖進沒人的巷子,打了個稀爛,實習生的爸爸直接把他的那裏給剁了,又把他塞進了垃圾堆裏。”她停了停,撇了撇嘴,“第二天早上環衛去收垃圾,發現了他。大冷天的受了這麽重的傷,他居然沒死。”


  “沒死?”慕宛若脊骨發涼。


  周雲深絕對把她恨之入骨,如今又沒了名聲沒了命根子,倘若養好傷,不知道會怎樣報複她。


  “這種濺人,生命力頑強得像蟑螂。不過他現在也隻有慢慢等死的份兒。實習生的爸爸為兒子報仇,所有人都同情他,連法官都在幫他想辦法,頂尖律所的金牌大律師免費幫他辯護,估計隻會判個緩刑,然後在外麵做點勞役,評幾個優等,估計能減刑減到根本用不著坐牢。一家人又同意判決,給周雲深支付醫藥費,不過嘛,這可不是吃虧,是繼續報仇——普通人沒幾個錢,隻能把他送進小醫院,用最便宜的消炎藥,吊著他一口氣而已,根本養不了傷。周雲深的公司股價狂跌,肯定做不下去了,他那些老公們又把他的錢卷了走人,他現在窮的底掉。那狗東西今後隻能看著自己的傷口一天一天的腐爛,又不能立刻死,生不如死的熬幾年,熬到油盡燈枯。”


  慕宛若懸著的心徹底放下,隻覺得痛快之極,恨不得大笑,回想起自己在他手上吃的苦頭,還有她現在這殘破的身子,她又笑不出來,隻圓睜著一雙亢奮的眼,恨不得親眼去見證那個狗東西潰爛的過程。


  另一個護士走了進來,接話道:“慕少果然慧眼如炬,一看他就知道他是個雜種。說他雜種都是侮辱這個詞。”她看向床上消瘦虛弱,卻一臉快意的慕宛若,“喲,慕小姐還得意上了?覺得自己爆了料,是做了件大好事?切,你和周雲深,不過是狗咬狗,一嘴毛。”


  慕宛若表情瞬間繃緊,咬著牙看她。


  護士長在門口沉聲喝止:“行了,你們兩個適可而止,別總刺激她,她情緒不好,身體就好不了,就隻能留在醫院繼續養——你們是伺候她上癮了不成?這麽想把她留在咱們醫院裏?”


  兩個護士立刻認錯,卻偷偷對視一眼,在對方眼裏看到了笑意。


  護士長這話,明明比她們說的那些氣人得多!

  慕宛若臉色漲得血紅,又不知道該怎麽反唇相譏。


  護士長把手下打發出去,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慕小姐,慕先生要來看你,馬上就到。”


  慕宛若怔了怔,旋即冷冷一笑:“他來幹什麽?給他的寶貝兒子女兒當傳聲狗嗎?”


  護士長淡淡道:“慕小姐,你住的單間病房,享受一流的醫療,這些花銷加起來可不是個小數目,是慕少支付了所有的費用。你幾次三番的害慕少和淩夫人,又被除了族譜不再享有慕氏子弟的福利,他們沒有報複你,沒有把你甩一邊讓你自生自滅,反而給你大把花錢,你應該感恩。”


  慕宛若咬牙切齒:“他支付……慕家本來是我的,他搶了我的一切,然後從手指縫裏漏出點渣滓喂給我,他居然有臉以恩人自居,讓我感恩戴德?”


  “你給我住嘴!”慕正謙怒氣騰騰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護士對他躬了躬身:“慕先生,下午好。我先出去,不打擾你們父女談心,有事請按鈴。”


  她轉身出了病房,關上了門。


  慕宛若直直盯著慕正謙,雙眸裏的怨毒濃烈得像強酸,像毒汁,被她目光籠罩過的事物,都會被腐蝕溶解掉。


  慕正謙神情僵了僵,步子停了下來,隔著一段距離看著床上的年輕女子。


  五官依然是女兒的輪廓,可是,他覺得自己已經不認識這個人了。


  他知道慕宛若並不是她對外展現的那種淡泊名利,不爭不搶的溫婉淑女,可是,他原以為她頂多是虛榮心太強,太驕傲,放不下第一名媛的風光,把別人對她的看法看得比天重,為了被人崇拜羨慕,不惜鋌而走險,去暗算人,去違規挪用家族資金。


  他怎麽也想不到,慕宛若連沈嫣都能下手。


  也沒想到,慕宛若唯我獨尊到了這種地步,隻要她看上的人或者物,都被她納入私有物範疇,並且不是努力去爭取去占為己有,而是天生就該屬於她。


  不管是慕氏,還是淩君昊。


  慕宛若見他怔怔的看著自己不開口,譏諷的一笑:“爸爸怎麽不說話?不過是叫我對慕廷琛感激涕零,要我像哈巴狗似的去他麵前討好認錯,求他原諒,求他賞點剩飯餿飯,免得自己餓死?你看,我幫你把話說出來了,也沒費什麽勁啊。你怎麽就半天不吱聲呢?”


  慕正謙嘴唇顫了顫,又咬住了牙,把嗬斥給忍了回去。


  慕宛若根本不知愧疚是何物,斥責她,根本是浪費時間。


  “我不是來說這個的,我是……”


  慕宛若沒聽他說完就尖聲打斷了他:“那就是讓我以後安安分分的當一個下等人,縮在他給的那耗子籠一樣的破房子裏,一直到死,是不是!爸爸,你是瘋了還是瞎了?我這麽多年陪在你身邊孝順你,被人奪去了一切,你不但不幫我爭回來,甚至連質問都沒一句,還幾次三番的逼我去向搶走我東西的強盜低頭認錯!慕廷琛除非必要,連話都不和你說,白微微甚至連一聲爸爸都不肯叫,你卻把那兩個流著賤民的血的雜種當成寶,他們不搭理你,你也各種熱臉貼著冷屁股的討好!你會遭到報應的!慕廷琛和白微微也會遭報應的!我等著老天開眼,讓他們死!他們就不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他們的出生就是個錯誤!”


  她畢竟還虛弱,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累得癱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不,不該存在的那個人,是你。”慕正謙太陽穴青筋都鼓了出來,“沈嫣懷上你的時候,我和白璐還沒有離婚,而且……我根本沒打算過和她離婚!和你媽媽在一起的時候我都有做措施,是沈嫣耍心眼動了手腳,這才有了你,又憑借著肚子裏的你,逼你奶奶向我施壓,白璐也接受不了這事,主動提出離婚,我這才離了婚,娶的你媽媽。”


  慕老夫人在慕老爺子去世之後成天念叨著讓他趕緊換個配得上慕家門楣的高貴妻子,他確實也嫌棄白璐的出身,但是他並沒想過換人。


  白璐聰明漂亮,舉止大方,根本不輸於他自小熟知的那些名媛淑女,而且,白璐從來不和他玩心眼繞圈子,雖然經常直白得讓他下不來台,但是,和她在一起,他覺得一身輕鬆。


  圈內門當戶對的夫妻貌合神離,甚至互相傾軋的事他見得多了,白璐至少絕對不會算計他。


  而且,白璐也從來不幹涉他在外風流,隻不過是不許他再碰自己而已。


  她還有極其出色的經商能力,有她在,他根本用不著操心慕氏的生意,隻等著源源不斷的分紅到手,一擲千金,醉生夢死,過著神仙般的不勞而獲的奢華日子。


  和白璐離婚,意味著他要承擔起巨大的責任。


  出身不凡的新妻子進了門,他要顧忌妻子的身份和娘家地位,不能像以前那樣隨心所欲的快活。


  名門淑女的驕傲,也注定了她們會強勢的幹涉自己的生活,不滿足就會心生怨恨,嬌滴滴的大小姐惹毛了之後,報複人可是不計後果的。


  所以,他根本不樂意和白璐離婚,他也根本沒想到白璐這個平民女子會放棄慕夫人的身份,主動提出離婚。


  她把離婚協議書推到他麵前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甚至跪下去請她原諒自己,保證以後會當個好丈夫,雖然他知道他絕對管不住自己的褲腰帶,但是,他可以收斂些,做隱秘一些。


  但是白璐沒給他這個機會。


  和沈嫣結婚之後他更是追悔莫及,沈嫣的心思太深,明明恨得咬牙切齒卻能對你笑得甜蜜溫柔,讓他一看見她就脊背發涼,睡覺都睡不安穩。


  而他的那些女伴們,同一圈層的大小姐尚能自保,沒背景的明星,模特,甚至女職員女學生,下場一個比一個慘,這個自殺,那個殘廢,發了瘋進精神病院的就有三個。


  而慕氏的經營狀況,也一天不如一天。


  他無數次後悔,無數次希望能回到過去,回到和白璐新婚時期,那時候白璐還愛他,看著他的時候,眼裏仿佛盛滿了萬千星光。


  慕宛若冷笑,眼裏充滿濃濃的不屑:“就算是我媽媽介入了你的婚姻,這又怎樣?白璐這種低等人,就該去找個和她差不多的打工仔,找個暴發戶都是她燒了高香!她根本沒資格進入上層圈子!你和她的婚事就是一場錯誤!慕廷琛白微微,本來就不該有!”


  慕正謙衰老了不少的麵容也露出了譏嘲的神情:“你覺得,因為你媽媽是沈家大小姐,所以你比廷琛,比微微更名正言順?宛若,按照你的理論,你也根本算不了什麽。


  論家族傳承,白家曾經是綿延八百年的名門望族,白家族人裏,出宰相,出大將軍的時候,慕家先祖還大字不識一個,每天辛辛苦苦在鐵鋪子裏麵做工。如果不是上世紀幾場大戰和瘟疫,讓白家人死的死傷的傷,所剩無幾,房屋田產又被炮火燒毀殆盡,現在Z國的所有世家,都無法和白家相提並論。


  論現在的地位和財富,沈嫣的沈家大小姐身份也不值一提。和我來往的世家小姐裏,比她富有,家族地位勝過她的,有好幾個,就連三大世家之一的江家,他們的五小姐江瑜,對我也一片癡心。你奶奶真正屬意的兒媳也是江小姐,隻不過江瑜她家教嚴格,做不出和有婦之夫私下約會的事,更不會算計出一個孩子來上位。”


  江瑜?江家上一輩最年輕的小姐,和歐洲一位傳承了祖輩伯爵封號的貴族結婚,金童玉女羨煞旁人,如今不但是伯爵夫人,也是知名銀行家……


  雖然婚後江瑜的發展重心在國外,極少歸國,但這位貴婦的名聲對於慕宛若而言,依舊如雷貫耳。


  慕宛若徹底怔住了,維持她多年驕傲的底氣,被父親毫不留情的徹底抽幹,過了不知道多久,她才努力的把嘴角往上揚,想像剛才那樣表現得冷漠高傲,然而聲音卻抖得厲害:“原來……原來爸爸你是來和我炫耀你以前在女人堆的光輝戰績的啊……”


  慕正謙對她的最後的一分顧念,被她的冷嘲熱諷,執迷不悟,消磨得幹幹淨淨。


  他疲倦的按了按眼睛,拿出手帕擦了擦已經冒出幾絲銀發的汗濕的鬢角,緩緩道:“當然不是,這些陳年舊事我本來也不該和你這個女兒說的。廷琛和微微,也從來沒想過讓你去低頭認錯。”


  慕宛若顫聲道:“那你來做什麽?看我現在有多慘?”她眼裏湧出淚水,一邊哭一邊笑,“這就是親人……我的爸爸,我的奶奶,以前說過多少把我當寶貝的話啊!現在我沒用了,就全部翻了臉,連陌生人都不如!原來根本沒有人真正在意過我,疼惜過我……所謂的寵愛,不過是因為我以前爭氣,讓你們有臉麵,所以賞給我一點好臉色罷了……”


  慕正謙沉沉的打斷她:“宛若,我和你奶奶私心重,我不否認。但是你媽媽是真心疼愛你,在意你的。她為了你,可以不要尊嚴,不顧道德,甚至違法犯罪。可是,這個無條件愛你的家人,被你親手殺了。”


  慕宛若隻覺得身體就像驟然落進北冰洋的寒流裏,從皮膚表麵到骨髓深處都涼了個透徹。她牙齒哢哢哢的上下敲打了起來,雙手無意識的撕扯著被單,額頭上脖子上手背上都是青筋浮凸,冷汗從毛孔爭先恐後的鑽出來,一轉眼就打濕了病號服。


  “不,媽媽是,是因為我和她吵架,灰心失望,然後,然後……”


  慕正謙搖搖頭:“法醫鑒定結果已經出來了,沈嫣胃裏的安眠藥,不是她自主吞服的,而是被人灌的。她身上也有多處掙紮過的明顯痕跡,而且,她反抗的時候抓傷了凶手,指甲縫裏殘留有皮膚組織和血液,化驗之後,和你的DNA完全吻合。”


  慕宛若本能的伸手捂住了她的脖子。


  雖然被沈嫣抓破的傷痕已經愈合到看不見蹤影的程度,但是皮膚底下突然迸發出了火辣辣的痛,仿佛母親的指甲剛剛劃過。


  “雖然你大吼大吵之後徹夜不歸,回家的時候還裝模作樣的給沈嫣帶了早餐,精心營造了一副沈嫣和你吵架之後你憤而離家,她失望自殺的假象,但是,你的破綻太多了。你力氣不大,為了給她強行灌藥,肯定預先把她迷暈,但是,你用的那種會隨著時間自動在血液裏降解的藥劑,並沒有被完全分解——她死了,身體循環也停止了,血液和胃液裏殘留的藥並沒有分解完,已經被檢測了出來。還有,你雖然抹去了藥瓶上的指紋,可是現在街上處處都是監控,你從周雲深公司出來之後去了好幾家藥店,有視頻可證,而藥店的員工也指認你購買的是安眠藥物。”


  慕宛若血液都像被抽幹了一樣,不,怎麽會,怎麽會?她明明那麽小心的,為什麽會有那麽多漏洞?


  慕正謙眼底滿是厭棄,還有隱約的驚懼,畢竟,他麵對的女孩看上去柔弱無力,卻是個連親生母親都能殺害的喪心病狂的殺人犯。


  “看你這樣子,你並沒有後悔害怕,你隻是在回想到底哪裏出了差錯露了馬腳。”慕正謙臉色發灰,呼吸都變得困難。


  他怎麽會有個這樣的女兒?

  他為什麽要和沈嫣不清不楚?

  他為什麽要背叛白璐?


  這個罪孽的孩子,這些可怕的事,原本不應該發生的……


  他本來有個才貌雙全品性正直的妻子,有聰明可愛的兒子,還有白微微這樣真正乖巧貼心的漂亮女兒……


  他捂住了臉,鎮定許久,這才放下手,看著這位和他血脈相連的惡魔:“宛若,我今天找你,隻是來見你最後一麵。等你養好了身體,你就會按照合法程序被起訴……因為你做這事,不排除衝動殺人的可能性,你的辯護律師說,應該可以讓你免於一死,被判終身監禁。”


  終身監禁?


  牢房狹窄幽暗,一間房住十來個犯人,吃粗劣的食物,做苦累的活,衣服自己洗,還要幫獄霸牢頭幹活,還會被其他凶狠的犯人聯合起來欺辱毆打。


  隻要不鬧出頭破血流的事,獄警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根本不幹涉。


  這樣過一輩子?


  三十歲不到就要長白頭發,四十歲不到就滿臉皺紋如同老嫗?


  不,不!

  慕宛若渾身止不住的抖了起來,眼淚決堤似的洶湧奔流,虛弱的身體掙紮著爬下床,因為站不穩,又摔倒在地,她索性手腳並用的爬了過去,抱住慕正謙的腿,哀哀的哭求:“爸爸,爸爸,我不要坐牢,求求你,求求你幫幫我……我去向慕廷琛,哥哥,去向哥哥認錯,我保證以後會安安分分的,我什麽都不要了,就住在安平街的舊公寓裏麵,有口飯吃就行。求求你讓我見見哥哥吧,給我一個認錯的機會吧……爸爸啊……”


  和監牢相比,那籠子一樣狹窄陳舊的公寓,根本就是伊甸園,安樂窩啊!

  慕正謙閉了閉眼,淚水也流了出來:“宛若,太遲了。假如你早早的認命,誠心誠意的去認錯,他未必不會給你機會。可是你是怎麽做的?


  廷琛剛回來的時候我就讓你去找他,你不聽。他行使家主權力收回你總裁之位的時候,我來醫院找你,讓你去求他諒解,你絕食不見人。他按照家法把你除去族譜的時候,你也沒懺悔,你還帶著周雲深母子來鬧祠堂,冒犯祖宗靈位。


  哪怕你這麽大逆不道,他也給了你機會,你對慕氏做的那些事,已經夠你坐幾十年牢了,可他沒有起訴你,還給你們母女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宛若,是你親手毀了你的最後希望。”


  慕宛若胳膊收得更緊,用盡全身的力氣阻止他收回腿,語無倫次的說:“現在我知道錯了,真的真的……我會改的,這次一定會改的……再給我一次機會吧,這一次我會珍惜了,我不會再浪費了,我……”


  慕正謙顫聲道:“可是你殺了你媽媽,你還想要什麽機會?”


  慕宛若嗓子都哭啞了:“我……我鑽牛角尖了……我,我隻是想,想在被除族的那一天,多少拿回來一點財產……如果媽媽死了,大家都同情我,會集體要求他給我留幾樣紀念品,他剛回慕氏,急需好名聲,不能不考慮這點……爸爸,我真是沒辦法,窮人的日子我一天都過不下去,那套老房子還沒有我的浴室大……”


  慕正謙一把甩開了她,暴喝:“因為不想受窮,所以你就可以殺人嗎!殺的還是你的媽媽!沈嫣這輩子對不起的人多了去了,但她從來沒有對不起你過!你怎麽下得了手!而且,而且……”他牙齒咬得咯吱咯吱的響,“沈嫣其實早就知道,廷琛遲早會回來的,而她根本沒有必勝的把握。所以,她幾年前就開始做準備,想給你留條退路。她給你製作了好幾個幾乎無懈可擊,檔案都完整嚴密的假身份,再用這些假身份在國外銀行存了錢,存了珠寶,買了房,還有幾個保險箱裏放的是圈內貴人見不得光的隱私。隻是這段時間風聲緊,她不敢輕舉妄動,不能去取那些資產。


  為了不引起注意,那些存款存物每一筆數目都不大,但加起來,數目已經不小了,而那些把柄,更是能讓某些人乖乖的付出大筆的封口費。所以宛若,你根本不會真正的過上窮人的日子,隻要你安分的忍個幾年。沈嫣給你攢下的那些資本,你殺母賣慘能爭回來的幾樣珠寶,你從周雲深那裏能挖到的錢,加起來,都沒那麽多。”


  慕宛若隻覺得腦門像是被重錘一下接一下的敲打,整個人就像雕像一樣呆呆怔怔,連哭都忘記了。


  “廷琛知道沈嫣的這些動作,但他在清算資產的時候,沒有把這些列出來。如果你們母女倆真的知錯,安安分分的別再出來謀算他和微微,他根本不會幹涉你們去動那筆錢。你們幾年後隱姓埋名,拿著錢去別的城市,去國外,雖然不能和在慕家的富貴相比,但是也很富足了……而且……而且我不會完全不管你,廷琛也和我說過,隻要不動慕氏的公賬,我想拿私房錢補貼你,他不會幹涉。宛若,你可是害過他和微微的,你差點要了他們的命!他們這樣對你,為什麽你總是不知足呢?廷琛真的已經給了你很多次機會了,你怎麽好意思讓他繼續給你機會?我又怎麽有臉去求我受過害的兒女對你這個親媽都能殺的孩子高抬貴手?”


  慕宛若混亂的腦海裏浮出沈嫣臨死之前的麵容,她麵容哀戚的看著自己,不停的說:“媽媽真的有安排的,你信媽媽,隻是現在風聲緊……媽媽怕那狗崽子在家裏安裝了監控,所以不方便開口。我本來打算和你散步的時候說,可你說想自己靜一靜……”


  原來,沈嫣真的替她安排好了今後的生活。


  假如她沒有痛下殺手……


  假如她沒有下定決心去找周雲深,而是耐著性子和母親散步,聽她告訴自己那些秘密藏好的資產……


  慕宛若喉頭一陣腥甜,有溫熱的液體落在了她的手背上,她低頭看,透明的,是眼淚,猩紅的,是血。


  她錯了,真的錯得離譜……


  可是,可是她是慕家小姐,母親身份又高貴,她想擁有無上財富,無上榮光,這有錯嗎?


  她隻是不甘心,隻是不甘心啊……


  她是被逼的啊!

  誰都在逼她!慕廷琛,白微微,慕氏那些不安分的股東們,甚至祖母,父親……


  老天爺在逼她啊!

  慕宛若手背上的淚滴和血滴越來越多,她的視線也模糊了起來,恍惚中,慕正謙的足尖轉了方向,他是要走嗎?

  不,他不能走,她要再求一求他,她這次真的認命了,她會把所有的不甘全部壓在心底不再去想……


  她不要坐牢,不要坐牢!


  然而她剛伸出手,身子就因為脫力而墜地,徹底失去了知覺。


  一年半後。


  鑫昌水庫碧波粼粼,帶著水汽的湖風悠悠的吹,將夏日的暑熱掃去大半。


  白璐的喪事被白振邦夫婦辦得潦草,骨灰就埋在了鑫昌城的公墓,而這公墓,也隨著水庫的建成,深深的埋在了湖底。


  白微微和慕廷琛,淩君昊,對著湖水鞠躬,進香,然後跪坐在岸邊,仔細的起開酒壇的封口。


  帶著濃鬱青梅氣息的酒香瞬間飄散開來。


  白微微輕聲說:“我好久沒來看你了,媽媽你別生氣,我去年真的太忙了,我又是女主角,又是製片人,還要籌備北望遊戲在國外上市的事,慕家的業務,我也在向哥哥學習……我帶來了自己釀的青梅酒,給你賠禮道歉。您嚐嚐,看喜歡不喜歡……”


  慕廷琛溫言道:“媽媽肯定不會生你的氣的。我小時候說要一直陪著她寸步不離,她不讓,說長大了就該好好的做大人的事,學習,上班,應酬,要陪也該去陪媳婦孩子,粘著媽媽最沒出息了。她自己也不要和孩子成天呆在一起,說有代溝,天天湊一堆絕對要吵架,不如自己和老朋友一起逍遙自在,滿世界的旅遊去。所以,你忙工作,她不會介意的,還會誇你能幹,如果你總是往這裏跑,她反而不會開心。”


  媽媽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全心付出不求回報,思想開明通透,明白兒孫自有兒孫福,而不是倚老賣擺架子。


  可惜她沒有福氣,不能親身體會媽媽的好。


  白微微紅著眼睛瞪他:“你是臭小子,媽媽當然懶得搭理你。我是最貼心最溫暖的小棉襖,媽媽肯定很樂意和我多呆一呆。”


  慕廷琛寵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不許哭,眼淚滴到酒裏麵,味道就壞了。”


  他和白微微一起,托著酒壇底,傾斜壇子,金色的澄澈酒液落入水中。


  “去年家裏的梅子結得很大,味道也很香,酒封了差不多一年,酒味正好。媽媽你以前在家的時候就喜歡自己釀梅子酒,你試試微微釀的怎麽樣。我覺得你肯定很喜歡,她遺傳了你的手藝,煮的菜,釀的酒,做的零食,都好得不得了。好幾個難纏的客戶吃過家宴,馬上鬆了口,爽爽快快的簽了合約。”


  酒液和湖水交融在一起,清美的香氣四處流溢,一陣風柔柔的吹來,仿佛一隻手拂過他們的臉。


  白微微拿出了平板電腦,輕聲說:“媽媽,我有很多照片要給你看,原本該燒給你的,但是現在環保為重,我們就不汙染空氣了,而且,你肯定也不喜歡這些煙熏火燎的事。我們就用現代的方式,給您展示展示,你瞧啊,這是我拍的《淩雲誌》的電影海報……”


  她一張一張的調出照片和視頻,電影的海報,演員的定妝照,演員的資料,劇組拍攝的花絮,電影的片花,殺青宴的合影,以及宣傳路演,紅毯麗影,還有電影上映時一票難求的火爆場麵,連續衝高,破了票房記錄的數據表格,以及粉絲們的瘋狂留言,專業影評人的誇讚……


  “這部電影在國外的票房也很高呢,好幾個國際大導看過電影,親自打電話,來邀請我合作。他們看中的可是我的演技,還有票房號召力,可不是我慕家小姐和淩夫人的身份。若男姐建議我全部推掉,因為佩西諾先生手上有個劇本,雖然隻寫了三分之一,但是聽說操刀的是編劇界的鬼才,拿了十幾座最佳原創編劇獎杯的卡爾娜夫人。他說,隻要我願意耐心等個兩年,等劇本潤色完畢,就請我去演女一號。佩西諾先生的作品好多年才出一部,但是每一部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基本能包攬所有的重大獎項,業界都稱他是影後製造機。若男姐覺得,按照我的人氣和我的財力,再去拍爆米花商業大片,意義並不大,而其他的藝術片的本子也算不上出類拔萃,何況那些老外也隻許諾了重要女配角的戲份。所以,我不如等佩西諾導演的電影,直接拿下國際電影節的影後獎杯。”


  她的手指再次劃過照片,屏幕切換,是她身披婚紗,挽著淩君昊的手臂,笑容燦爛如春日陽光般的婚紗合影。


  “這兩年我不會再主演電影,最多在不錯的影片和電視劇裏友情客串一下,正好趁著這段空閑時間,把婚禮給辦了。


  媽媽,你看,固定頭紗的紅寶石冠冕是哥哥送我的。這串紅寶石項鏈是君昊找了全球渠道最廣麵子最大的十幾個珠寶商,想方設法湊到這麽多寶石,又請了最好的設計師打磨鑲嵌做成的。手鐲是江夏給我的禮物,不過嚴格說來應該是江家的謝禮。這是江夫人好幾十年最喜歡的鐲子,因為我提攜了江夏,讓他們找回孩子,他們特別的高興。


  婚紗漂亮不漂亮?許哲給我設計的,一針一線都是他親手縫的,花了他大半年的時間呢,我都舍不得穿,又覺得好可惜,為什麽婚紗這麽美的衣服,就隻能婚禮上穿呢?不管啦,我在婚禮前多試幾次婚紗,好好的過過癮,然後保存下來,給我的女兒穿。”


  她說完,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很平坦,但是,已經有一個如今隻有雞蛋大小的小生命,在裏麵紮了根。


  “媽媽,你看,我也有孩子了呢。我帶她來看你了。”白微微眼裏浮出淚光,聲音也輕輕的顫抖,“媽媽,你肯定很高興,很喜歡,是不是……你看,我現在什麽都有,哥哥那麽疼我,君昊和爺爺對我也很好很好,我是大明星,又是慕氏的大股東,北望和Remind也發展壯大成了國際公司。我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慕廷琛也雙目微紅:“媽媽你放心,我會保護好微微的。淩君昊到現在為止表現得也勉勉強強,雖然他還是成天板著臉無趣得很,但他確實是個妻管嚴,微微說什麽他都聽。”


  淩君昊側過臉看了他一眼,他毫不客氣的回敬了一記眼刀:“怎麽?我哪個字有問題?”


  淩君昊無奈的收回視線,看向白微微,眸光瞬間柔和了下來。


  有妻如此,他怎麽可能大男子主義得起來?


  當個妻管嚴,他甘之如飴。


  他把白微微抱在懷裏,溫言安慰:“微微,別哭,寶寶看著呢。媽媽也在,她更不想看見你難過。”


  “我……我沒難過,我是高興……”白微微吸著鼻子,“我的寶寶更不會笑話她的媽媽!隻有你會暗搓搓的笑我,欺負我……”


  孕婦的情緒就是這樣,沒有道理可講,再說嬌美的妻子窩在懷裏,用軟軟的聲線說出胡說八道的話,這樣子實在太可愛,他疼都疼不夠,怎麽可能和她計較?


  她說什麽就是什麽,她說他錯,那他就乖乖認錯。


  淩君昊這座在外人眼裏萬年不化的冰山冷峻男徹底化為一汪溫泉水,擁著白微微好言好語的哄:“微微最乖了,是老公的錯,老公下次不敢了……”


  慕廷琛在一邊皮笑肉不笑:“什麽?還有下次?”


  淩君昊一邊撫著白微微的背,一邊也皮笑肉不笑:“不不不,哥哥,你放心,肯定沒下次。”


  他一定要找個白微微不在的時候,把這位大舅哥打一頓。


  白微微懷孕初期他沒法和她親熱,身上無處發泄的精力全部被他用在練習搏擊上,他還專門找了拳擊冠軍和上過戰場的特種兵取經。


  雖然不能保證把慕廷琛揍趴下,但是打個平手,踹他幾下讓他疼一疼,淩君昊自認為還是能做到的。


  白微微胡攪蠻纏了一小會兒,眼皮子就開始打架。她的孕期反應並不難熬,不嘔吐也不發暈,就是貪睡。


  淩君昊見她一副靠著自己,站著就能睡著的迷糊樣,不由失笑,捏捏她的臉,把她打橫抱起:“也該回去了,在車上睡會兒,到酒店必須先吃晚飯,然後再睡。生活還是要盡量保持規律,為了寶寶,微微忍一忍啊。”


  白微微點點頭,看著水麵輕輕說了聲:“媽媽再見,我下次再來看你。”


  慕廷琛對著水庫揮揮手:“您嫌棄我,說有代溝,我也不黏著你了。下次見。我先去停車場,把車開過來一點,讓淩君昊抱著微微一路走到停車場,把她顛著了怎麽辦。”


  淩君昊暗自磨了磨牙,看著他快步走向通往停車場的路,低頭親了親已經閉上眼睛半睡半醒的寶貝老婆,回頭看著水庫的碧綠柔波。


  他原本不信鬼神,但是白微微重生的事情都發生了,他的想法,早已動搖。


  炎炎夏日的下午,日光那麽明亮,空氣卻那麽幹爽,透出絲絲涼意,而湖麵吹來的風把周圍的樹木吹得嘩嘩亂響,吹到他們身上,卻溫軟柔和。


  白璐的在天之靈,一定與他們同在。


  他輕聲發誓。


  媽媽,請你放心,我會珍惜微微,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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