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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焰火熱吻

  4

  “師哥。”褚瀾川出聲喚他,示意自己到了。


  何巍然轉過身,嘴裏還叼著馬克筆的筆帽,他含糊了一聲:“先坐。”


  褚瀾川邁步走向會議廳桌前,他架起金邊的平框鏡,從筆筒裏抽了支略微沉甸的鋼筆。


  韓嶺抬手敲門,兩人一同停下手頭的事情,叫道:“韓局好。”


  “時間緊,任務重,我就明,過來主要是想聽聽你們對案子的分析。”五十歲的男人除了鬢邊微白,精神上仍然矍鑠。


  他頗有深意地看了眼桀驁又懂得隱忍的年輕人:“由瀾川先開始吧。”


  局裏其他人可能不清楚褚瀾川的家庭情況。


  可韓嶺是一手把關實習警察情況的負責人,在翻看他的個人資料時,父親是褚恒這一項就足夠讓褚瀾川在他這兒獲得足夠的關注。


  即使當年在黎城,韓嶺也聽了40特大緝毒案的悲劇。


  據派去的分隊無一生還,而警方所掌握的為數不多的證據中,一切的矛頭都指向了褚恒。那位身居一線、雷厲風行的緝毒隊長,居然在眾人麵前瞞過海、監守自盜,勾結販/毒團夥出賣警方力量,這才使得位置暴露,計劃完全落空。


  公安內部封鎖了這條消息,也意味著褚恒也成為禁詞,不允許再傳議。


  時隔七年,十四歲就失去了父親並且背負上“出賣警方”四個字的少年,而今再次投身公安工作,不得不令人唏噓。


  韓嶺收回思緒,喝了口保溫杯裏的熱水:“那就開始吧。”


  “犯罪,所有的動機都要追溯到第一個被害者。是什麽讓凶手起了殺人動機,又是什麽讓他(她)接連犯罪。”


  褚瀾川打開投影的大屏幕,上麵顯示的是第一個被害者的照片以及個人簡曆。


  【南音,女,歲,A大大四藝術係本科在讀。平時在校表現優異,多次獲得獎學金。父親醉駕致1人重傷1人死亡,家中債務累累,為了緩解單親母親的經濟壓力,據同學描述,得空她還會去兼職。】


  褚瀾川介紹道:“南音去兼職的地方基本都是攝影展,去給人當模特。”


  “感情經曆上有過一個前男友,但據描述,案發當日他人並不在江城。”


  “被害人的社交麵不廣,但能讓她毫不設防地從背後被人勒死,起碼這個人她一定得熟識。從社交關係上入手,兼職接觸的人將為重要懷疑對象。”


  第二起的被害者是位全職太太,事發當晚,她老公正在驅車去滬市談交易,路上同樣有監控證明。平日裏是一心一意照顧老公和孩子,人際往來更是少到沒有。


  至於在泔水桶裏發現的那位,是酒吧的陪酒女,從老家來江城做工,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接觸。


  幾相比較,褚瀾川仍覺得突破點在南音身上。


  韓嶺點頭,目光變得犀利:“巍然,關於南音兼職的人際關係你有沒有排查過?”


  “她接的都是各種展,當拍完付錢的那種,雇主什麽人都有,排查起來力度也不。”


  何巍然記得南音有一個本子,她喜歡手寫記賬,所以每一單兼職的收入都會把雇主姓名和電話寫上,這些人前前後後加起來有幾十個,一個個排除嫌疑更是難上加難。


  褚瀾川斷言:“裏麵總會有特別的。”


  對於家境窘迫卻自立自強的南音而言,什麽樣的人會吸引她,讓她放下戒備呢?


  或許是人前溫文爾雅的君子,擁有一份體麵的職業,光鮮亮麗,讓她趨之若鶩的同時又深感自卑。


  而她,不過是眾多誘餌中的一個,願者上鉤。


  褚瀾川話時總有一種特別的魔力,聽者會不自覺被他代入場景之中,他一投入工作,如鷹隼一般倨傲的氣質就展露無疑,毫不藏匿。


  “韓局,我要求見南音的母親一麵。”


  韓嶺保持了一會兒沉默,他的指尖一下一下輕擊著桌麵,在考慮要不要給褚瀾川一次機會。


  何巍然如及時雨緩解了相持的局麵:“我和師弟一起見吧,韓局你看怎麽樣?”


  “那就交給你們兩了,我去找老高了解一下屍檢情況。”韓嶺起身要走,卻在回望時看見了褚瀾川挺拔的背影,一如勁鬆,紮根倔強。


  背負眾多還能毅然決然報考警校,目的不可謂“單純”。


  但褚恒的事情已經蓋棺定論七年之久,要有證據早有了,想翻盤談何容易?


  何巍然拍了下他的肩膀,勸道:“韓局對你估計還在考察,不是懷疑你的能力,別在意。”


  褚瀾川向他投去明白的眼神,收拾好東西正準備回家,耳邊卻響起了少女軟糯的請求。


  “哥哥,我乖乖等你。”


  像有致命的吸引力,吸著他的末梢神經。


  出警局時,伯母正給他打來了電話。


  “瀾川,注意休息,你伯父你最近忙,我就不想打擾你,一直忍著沒打電話。”伯母笑吟吟問他:“怎麽樣?在警局的實習內容很豐富吧?”


  “都挺好,您別擔心。”在褚恒死後,伯父伯母對他一直視如己出,吃穿用度一樣都不落下。


  褚瀾川卸下一身淩厲,溫和地道:“您別累著了,過幾還要去給雅姐掃墓。”


  伯父伯母曾經有過一個女兒,但好景不長,在十六歲時確診為胃癌,十八歲就撒手人寰離開人世,還留在人世的隻能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伯母的眼角變得濕潤,竭力穩定嗓音:“倘若你雅姐還活著,眼下也該三十了。”


  生死之,相勸無益。


  “好了,我不打擾你了,記得保重好身體。”伯母一直把那間客臥留著,相框每周都會去擦拭一次,和人還在世上沒有絲毫差別。


  這個孩子一直是伯母的心結,她有想過再生一個女孩兒來彌補遺憾,但因身體狀況一直無所出。


  夜間靜謐,夏夜的風拂起他的襯衫,褚瀾川關上車窗,準備開往醫院。


  醫院旁邊有二十四時便利店,他不知道雲昭喜歡吃些什麽,隻是回憶著自己十三四歲喜歡的吃食,順便買了一些麵包能讓她墊肚子。


  病房的燈還亮著,他敲了下門,裏麵沒有回應。


  不得不承認,有一瞬間,褚瀾川心亂如麻,尤其是推門而入沒看見人在床上的時刻,腦子裏冒出千萬種可能,最後留在腦海裏的就隻有白色連衣裙的裙邊。


  “哥哥。”雲昭細聲細氣地喚他。


  少女剛從洗手間出來,她去洗了頭洗了澡,頭發還沒來得及吹幹,往下一溜兒地滴著水珠,眼瞳也氤氳上了浴室的霧氣,顯得黑白並不分明。


  褚瀾川把金框眼鏡取下,放在病床床頭。


  她注意到了男人手中的便利袋袋子,從善如流地問他:“是給我的嗎?”


  “對。”褚瀾川伸手遞過去,雲昭沒接,她隻是垂下眼睫,盯著腳尖看,問了他一個萬分糾葛的問題:“哥哥,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呀?”


  雲昭缺乏安全感的時候就會不自覺地摳手心。


  就像現在,指甲嵌入肉裏,刺痛才能讓她暫時清醒。


  他沒回答,更確切的,是不知道怎麽回應。


  看見她垂頭的模樣,仿佛看見了曾經十四歲的少年,在失去依靠後心翼翼、如履薄冰,想不清楚該以怎樣的方式對抗命運與世俗。


  “哥哥?”雲昭終於肯抬眸看他。


  “嗯,我在。”不管雲昭有沒有接,褚瀾川仍然把買回來的吃食幫她整理好。


  病房裏的指針指向十二點,他嘴唇微微抿著,出來的話又變得隱忍且疏離:“時間不早了,早些休息。”


  他走的很急,東西放下後,似乎忘記了隨手往床頭一放的眼鏡。


  雲昭如獲至寶地捧著,她捏著眼鏡架想試試,結果是戴在自己臉上似乎大了很多。


  意識迷迷糊糊的,她怕睡著了壓碎鏡片,隻能放在枕頭邊上,想著他會來取眼鏡,就應該會來一趟醫院。


  這麽一想,連嘴角都不自覺地彎了起來。


  褚瀾川坐在車內,他盯著前方筆直的道路看了良久,編輯的信息刪除又保存在了草稿箱。


  內容是【伯母,這周末有時間來醫院見見一個女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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