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悲哀
“其實你應該早就想到了才對。”盧丹不急不緩地繼續道。“就算我不救你，你也應當不會死在那牢房裏，你應該早就想到了。”
奈德斯塔克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是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當然，我不會死在君臨，盡管那有損榮譽。”
“身披黑袍或者斯塔克的效忠會換回你的自由，你是怎麽覺得的？”盧丹不可否置，接話道。
奈德沒理他，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卻充分明，他就是這麽想的——和盧丹的一模一樣。
盧丹微笑頷首，然後出了一句讓奈德斯塔克再也繃不住表情的話。“如果我沒救你，你會死在這兒，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前，失去你的榮譽，再失去你的性命。”
“不，不可能！瑟曦絕不會這麽做。”聽到這話的奈德斯塔克竟是忍不住低聲咆哮了起來，引得幾個路人頻頻朝這觀望，可最終還是被高大健碩的盧一等人給把視線擋了回去。
“她當然不會這麽做。”盧丹仿佛想到些什麽，不僅沒有在意奈德的憤怒，反倒是一邊，一邊輕笑了起來，“可問題是她管不住“千古明君”喬佛裏大帝的嘴啊。如果不相信，我們等會兒就知分曉。”
這倒不是盧丹瞎，奈德斯塔克都已經“暴斃”於牢房暴動裏了，可是還是要被拉出來審判。即使是現在還不夠狠辣且有些愚蠢的瑟曦皇後也肯定知道，這麽做除了將北地徹底推向敵對麵，毫無好處。
所以這無疑是“震古爍今”喬大帝的手筆，至於出主意的，是那個好色的首席學士，還是某隻自詡效忠於人民，嗅覺極其靈敏的八爪蜘蛛，亦或是善於背後插刀子的指頭，盧丹倒是沒什麽頭緒，不過今這場審判，注定不會僅僅是審判那麽簡單。
廣場上人頭攢動，插肩接踵的模樣絲毫不比朝聚眾吃瓜的情況要多少，由此看來八卦可不僅僅隻是藍星人的愛好，異世界的友人們也愛這一口。
盧丹和奈德斯塔克因為有盧一等人的護送，很輕鬆的就在人群中央擠了出來，搶到前麵占了個好位置。不比之心事重重的奈德斯塔克。盧丹作為異世界來客，對於這種沒見過的大場麵可謂是分外好奇，所以他無所事事的環顧起四周來。
他們一行人現在正處於審判台的正前下方，再往前半步，就是矗立著的裝備精良的守衛們。看台的位置上還空空如野，顯然審判還沒開始，那群大人物也沒到出場的時候。
盧丹的視線拉回身旁，繞過盧一等人的阻擋，看著周圍的群眾臉上好奇，震驚，憤怒等表情一一不同出現，除了服裝與語言由於白澤的原因，這語言差點讓他誤以為回到朝某大型吃瓜現場的既視感，尤其是白澤翻譯還自帶地域化——旁邊隔得不遠的一位老兄的東北話差點沒讓盧丹笑噴出來。
除了服裝不同，盧丹真沒覺著與現世有什麽分別。
頗覺無聊的盧丹，一雙眼珠子在這群吃瓜群眾中掃來掃去，希望能找到些長得有趣的皮囊略解審判前的無聊感。
然而，就是他這麽一掃，他就發現了一道正往城市廣場雕塑上爬的矮身影。
艾麗婭斯塔克。幾乎是在看到這道身影的時候，盧丹的腦海裏就浮現出了這個名字。他飛速地掃了一眼身旁的奈德斯塔克，發現後者還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裏，絲毫沒有注意到這邊的跡象。
出手還是放任自流？盧丹在艾麗婭與奈德之間瘋狂遊移著視線。
就在盧丹腦海裏盤算著各種得失的時候，原本相對安靜的人群一下子嘈雜了起來。盧丹回過神一看，原來是君臨裏的大人物們登上了他們該到的位置。
盧丹盯著某個有著“千古一帝”稱號的金毛，心裏總算是有了決斷。隨著盧丹的決斷明了，原本挺直脊背矗立守護在盧丹身側的盧一身子一動，借著人群因為大人物們的出場而略顯騷動的機會就朝某個方向走了出去。
等等，似乎有什麽不對的地方。盧丹看著盧一遠去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艾麗婭斯塔克是怎麽混進守夜人的隊伍的？
想到這裏的盧丹，視線瘋狂地掃過周遭的人們，終於是在人群裏麵看到了一個手護長劍，身著鎖子甲披黑袍的家夥。
也是盧丹看到這家夥的那一刻，盧一原本直行的背影僵了僵，然後身子微不可見的偏了偏，就朝著那個被盧丹視線鎖定的黑袍人走了過去。
“叛徒！”“懦夫！”“恥辱！”
形形色色的辱罵聲像是重錘一樣擊打在奈德斯塔克的耳朵裏，讓他徹底回了神。盧丹，盧三以及無麵者則是早就在吃瓜群眾爆發的那一刻就成三角狀圍住了中心的奈德斯塔克。
能讓吃瓜群眾群情激奮的原因，自然是因為前國王之手——“奈德斯塔克”的身體被金袍子抬了出來，不過與盧丹在劇中看到的不同，原本活著的奈德斯塔克被人壓出來的時候隻用了兩個金袍子押解，而現在，除了一前一後抬屍的兩位，還在左右各有兩個金袍子護著“奈德斯塔克”的屍身，以防止吃瓜群眾對屍體做出什麽侮辱性的事情來。
一群金袍子抬著“奈德斯塔克”從群情激湧的人群裏走過，走上高台的時候都可以清楚的發現他們身上的衣冠有些褶皺不潔，但是躺在中央的“奈德斯塔克”卻是整潔的有些嘲諷。
奈德斯塔克的雙拳緊握，麵色難堪，脖子上凸起的青筋好似猙獰的虯龍讓人為之不忍。。
一個真正想要為國家做好事的男人，卻在死後得到這種待遇，盧丹想象不出來這種遭遇發生在自己身上會是怎樣，但是他此刻隻為那些麵相扭曲，嘴巴對著“奈德斯塔克”屍身高呼著各種貶義詞的民眾感到悲哀。
也許他們一輩子也就隻能活在上層貴族的謊言與自身的愚昧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