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孤獨的流浪者【為新文加更】
“謝謝。”楊文華暫時隻能做輪椅,旬一將他推到離家不遠的公園曬太陽,其實是和我串通一氣,我想見楊文華,可是不想回江家。
今天輪到江燁守在醫院,被孤立的楊文華成了我砧板上的肉,當然,我也不可能對他怎麽樣。我從這條道徑直走向他,他坐在輪椅上,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我靠近的方向,他是個聰明人,一看我的出現,必定了然於心。
旬一裝作若無其事,但是他站在楊文華身後,同樣迎接我的出現。
我在輪椅前站定,居高臨下俯視他的“落魄”,不,他一點兒也不落魄,至少眼神中的狡黠依然令我如履薄冰。
“嗯,第一次有一種無言以對的感覺。”楊文華雙手拍了一下輪椅兩側的扶手,尷尬地笑了笑。
“我也很好奇,究竟是誰,有這等本事還能傷了你。”我似笑非笑地說,“在我的印象中,楊叔叔可是個謹慎的人啊,怎麽?這麽快就老了,不能繼續鬥下去了?”
楊文華笑著扭頭,反而看一眼旬一,卻又指著我說:“你看看,看看女人的心胸,這就是女人的心胸,五年了,還記著呢。”
“當然不能忘了楊叔叔對岑繪的特別‘關心’。”我繞到輪椅旁邊,冷笑說道,“否則又怎麽會大老遠地跑來看你。”
“是嗎?我還以為隻有旬一才有這樣的魅力吸引你。”楊文華咧嘴嗤笑,“沒想到我這老頭子也是魅力不減當年啊。”
我側身斜睨他,冷靜地說:“淩非死了,你就不怕下一個輪到你?”
“你怕我死了?”
“我怕你不得好死。”
我的不客氣令楊文華隱去笑容,他忿忿斥責:“岑繪,怎麽說,我也是你舅舅,對長輩,你是不是應該放尊重一點。”
“我想大部分的長輩都懂得愛幼,愛護自己的親人,嗬護自己的晚輩。”我蹲下來,仰視他的憤懣,“可是你呢?從一開始就設局害我一輩子,要不是我自己爭取,你還想永遠把我困在這個家。”
“我有困嗎?你不是繼續跳進來了嗎?”楊文華挑著眉頭,肆意一笑,“你別忘了,江旬一是姓江的。”
“喂,楊文華,你少在這裏挑撥離間。”旬一不樂意了,他衝上來拉著我站起來,緊張地說,“別聽他的,你不想回這個家,我們可以去其他地方。”
我微笑以對旬一的緊張,我知道他害怕什麽,我曾經在意旬一是姓江這件事,可是那又怎麽樣,這五年的時間讓我同樣認識到,他都不在乎我曾經是他大嫂,我又何必在乎一個姓氏。
“好了,楊文華,今天我來,並不是想跟你磨嘴皮的,我就是想知道,你除了害我,還想過害其他無辜的人嗎?”我又走到楊文華跟前,撐著輪椅兩側的扶手,湊近一些,瞪視他,“比如曼曼,你是不是利用視頻勒索她?”
“我不知道你說什麽。”楊文華白了一眼我。
“淩非當時要對付我,是你給他一個電話,他才放了我和岑曼,也就是說,淩非手上有的東西,你肯定也有,你們早就同流合汙,幹了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岑繪,你現在也看到了,我都坐在輪椅上,怎麽害人?什麽視頻,我根本不知道,我現在是個殘疾人,還能做什麽?”
“你上個月才出車禍,你怎麽知道岑曼的事情是最近才發生的?”我沒有證據,玩的就是心理戰。
楊文華一怔,同樣瞪視我,“我猜的,你,你現在才來找我,當然是最近……”
“你慌張什麽?”
“我沒有慌張。”楊文華用力推開我,滑動輪椅,罵道,“早就知道江旬一這小子不會安什麽好心,無緣無故說要帶我出來曬太陽,哼。”
看著楊文華的背影,旬一上前又問:“真的是楊文華?他這段時間的確都在江家,我聽大哥說,他根本沒辦法一個人出門,又怎麽會飛到上海勒索曼曼?再說了,楊文華可是個金主,這麽些年賺了不少,五十萬對他來說根本就是連零頭都比不上的數目。”
“誰說害人要親自動手?就因為他錢多,所以隨隨便便就能拿錢辦事。”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倘若隻是為了錢,那還好辦,壞就壞在不知道他的目的。”我掃了一眼楊文華,他滑著輪椅快要轉彎了,於是我催促旬一趕緊把人家送回去,不管怎麽說,他可不能死在我們手上。
公寓離江家不遠,我跟在他們身後,而這時,從外麵準備去江家的白曉琳也正巧與我們碰了麵,她看到我,眼神掠過一瞬間的驚訝,之後就恢複了平靜,跟我笑著打招呼。
旬一將楊文華送進江家大門的時候,白曉琳卻躊躇不定地站在門口。
“繪姐,你,你什麽時候來的?”
“昨天。”
白曉琳轉身與我對視,她看起來欲言又止,於是我主動問道:“你是不是有事要說?還是有事要問?”
“這麽說,你和旬一在一起了?”
我沒吭聲,因為我在想,這算不算在一起,好像旬一也沒跟我確定關係。對啊,我也忘了問他,我算什麽。
“繪姐,你和旬一還是不要在一起了,你別誤會,我不是為了霸占旬一,我隻是想,你們如果在一起,那你豈不是又要嫁給江家的人?以後你怎麽麵對婆婆?怎麽麵對江大哥?好,就算你們不常回家,但是他們都是旬一的親人,即便不是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可這份血脈是割舍不了的。”
“這些問題我也想過,正因為考慮到這些,我才會在五年前選擇離開他。”
“所以你都離開了五年,就不要浪費了自己的用心良苦啊。”
“白曉琳,你說些什麽,你少在這裏跟岑繪胡說八道。”旬一從大門裏麵走出來,大概是聽到一些,所以語氣很不好地叱喝白曉琳,我拉住旬一,示意他不要這麽凶,可是白曉琳看到旬一就不再繼續下去,其實白曉琳以前也說過類似的話,但今天的狀態明顯不一樣,她還是沒有把想說的話說出來。
被旬一罵了,若是以前的白曉琳,肯定哭紅了鼻子怪我的不是,可是今天她非但沒有怪我,而是看了我們兩眼,掉頭就走了。
“她究竟想跟我說什麽。”我不解地喃喃自語。
“岑繪,不管她想跟你說什麽,總之不許你再動搖。”
我笑著噘嘴,點了頭答應他不再動搖,不過我是旬一的什麽?我想問,可是不好意思問出口,扭扭捏捏地抓著他的衣袖,很小聲地問:“我,我是,我是你的女朋友嗎?”
“啊?你嘴裏咕噥什麽?我聽不清楚。”旬一彎腰歪著頭,微蹙眉,薄唇揚著得意的弧度,他那雙清澈的明眸早就看透我的小心思。
春末的微風帶來初夏的熾熱,我緋紅的臉頰在旬一的注視下越發難抑羞澀。
“別這樣看著我。”我隨手捂住他的眼,實在是太難為情了,哪有女孩子主動要身份的。
他的睫毛在我手心像羽毛飄過一樣,心癢難耐,就在我準備縮回手時,他的嘴唇卻吻了吻我的手心。
“岑繪,做我的女朋友,好嗎?從此時此刻開始,期限是一輩子,中間可以變換很多身份,比如老婆,或者孩子的媽,或者孫子的奶奶,再或者……”
我撲哧一笑,笑得春風滿麵。可是旬一卻被他的手機鈴聲打斷了,所以沒能繼續說下去。
“等一下,我接個電話。”旬一掏出手機,聽了電話後,他趕緊抓住我的手,興奮地嚷道,“媽醒了,她醒過來了。”
江老太太醒過來了,這的確是件值得開心的事,我們馬不停蹄地趕赴醫院,江燁和醫生在過道上正好也談完,看到我們一同趕來,他沒有什麽表情,隻是帶著我們一起走進病房。
護士推走其他儀器,然後檢查身體確定無恙才從病房離開。
“媽。”旬一擦掉老太太眼角的淚水,激動地喊了兩聲。
“醫生說,媽雖然暫時還不能說話,但是有了意識,所以情況還算樂觀。”江燁解釋了一下。
“太好了,人能醒過來就應該會沒事的。”
“害得你擔心,真是過意不去。”江燁轉身對著我說。
“我,怎麽說也算是朋友。”正如白曉琳所言,這樣的氣氛的確有些尷尬。
為了避免繼續尷尬下去,我選擇退出病房,坐在過道的椅子上休息一下。不久後,江燁從病房出來,他關上門,在我身邊落座。
“我……”我和江燁異口同聲,之後,我們又同時開口,“你先說……”
“嗬,以前沒覺得我們這麽默契。”江燁身子前傾,雙手交叉放在腿上。
我端著身板坐直,睇著他的背影,無奈一笑,“我想說,老太太也是個堅強的人,為了這個家,她會努力讓自己好起來。”
“這個家……”江燁垂著頭,沉吟片刻,“這個家什麽都沒了,守著一個人的房間,我都不知道家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麽?”
“這些年,你都孤身一人?”
江燁突然回頭看著我,憂慮地問:“你還會關心我?”
“我,我知道你害怕孤獨。”我避開他的眼神,堅定地說,“我已經放下了很多事情,我希望你也能有真正的幸福。”
“幸福這種事,對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江燁苦笑地說,“反正隻要老媽好起來,旬一更加出色,我呢,也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
“你的事?”
江燁點了點頭,認真地說:“我學過一點攝影,想去更多地方看看,就像當年讀書的那會兒,帶上一個包就能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