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環環相扣
江燁是認真的。
他將書房的畫像取下來，那幅梁子柏的半裸畫像。
他燒了。是的，他拿去後院的空地，一把火燒了畫像。
火光灼灼，燒紅了一張冷情的臉。
我站在窗前，放下窗簾，心裏總是沉甸甸的。
麵對江燁突然的轉變，我除了不知所措就是惶恐不安，絲毫沒有覺得作為妻子應該有的慶幸，作為情敵，應該有的勝利者的喜悅。
他和梁子柏究竟怎麽回事？這一次失蹤的副作用似乎比往常來得更加迅猛。我始終不相信，梁先生會徹底地放手，向我認輸，他對我說過的話，我記憶猶新，尚未釋懷。可是他用行動推翻了他的決心，也徹底傷害到江燁，使得他一反常態地向我伸出求救。
人的感情是如此地脆弱，江燁被梁子柏掏空了心，他投向我的懷抱又能如何，我要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又有何用？說對我產生的是親情，我看也就是某種意義上的依賴罷了，在沒有梁先生的日子裏，他可以依賴我身上的溫柔，哼，江燁啊江燁，你倒是想得很美，偏要我陪你一起孤獨。
思及此，門外的腳步聲讓我驚覺一動，我衝上去，拉開房門，看到他，我才不覺得孤獨。
江旬一換上西裝革履，英姿颯爽的他與平日見到的他安全不同，我立在房門口，癡癡地凝視，他本打算下樓，不料看到我開了門，也跟著停下腳步。
“岑繪，你……”
“領帶有點歪了。”我微微一笑，走上前準備伸手幫忙整理。
“咚咚——”上樓的腳步製止了我的行為，江旬一也意識到有人上來，於是自己整了整領帶。
“哼哈，看起來有模有樣。”上樓的人就是江燁，他直接走過來，滿意地點了點頭，“去吧，司機在外麵已經等候多時了。”
其實江旬一自己有車，可是江燁還是安排公司的司機接送，我想他可能還是不放心旬一，一定要安排人監控一段時間，他的行為讓我有點覺得看到了已故的公公。
“那我走了。”雖然是對著江燁說，可是匆忙離開時，他情不自禁地看了我一眼。
江燁轉身走進房間，無意地笑了笑：“旬一長大了，帥氣十足，等他適應公司的運作後，我看還是找個時間談談他和白曉琳的事，就算不馬上結婚，也可以訂婚。”
我不屑地冷哼：“你身上越來越像爸，果然是他最喜歡的兒子。”
江燁扭頭睇著我，“俗話說得好，長嫂為母，難道你不想旬一盡快成家立業？”
“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你最好不要管太多了，免得到時候兄弟間又鬧得不愉快。”我走到衣櫃前麵整理自己的衣服。
“像旬一這麽年輕有為，如果不早點成家，肯定會在外麵吸引那些個鶯鶯燕燕，我不希望江家出現不必要的醜聞，我這麽做也是經過我自己的考慮。”江燁固執地說，“我相信旬一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那你呢？”我斜睨江燁，不以為然地反問，“在爸的安排下，你娶了我，請問你明白他們的良苦用心了嗎？”
江燁一時無言以對，尷尬地注視著我，我將衣服放在沙發上，又說道：“所以說，連你自己都沒有學好，憑什麽來安排別人的人生？況且，你是了解這種痛苦的，娶一個不愛的人，同時會傷害更多人。”
江燁不服地問：“你又怎麽能斷定旬一不喜歡曉琳？我看他們兩個相處得挺好，隻需要我們從旁推波助瀾，一切就順理成章了。何況曉琳的家世不錯，聽說他家裏在國外也是個大企業，這完全就是天作之合。”
“說來說去，就是你打算好的商業聯姻。”
“我說你怎麽總是喜歡跟我反著來？”江燁踱步到我身邊，看我將衣櫃裏的衣服全都拿出來疊放在沙發上，頓覺不妙，便問，“喂，你這是幹什麽？”
“搬到樓下住。”我麵無表情地回應。
“為什麽？”江燁抓住我的手，震驚地問。
“不為什麽，隻是覺得現在的你很危險。”我抽回手，轉過去看著他說，“你說重新來過，是不是應該給我時間考慮一下。”
“可是……”
“我知道媽那裏又要吵鬧了，所以每天晚上，我會等他們入睡之後再去樓下。”
江燁坐在沙發上，失落地問：“一定要這樣嗎？”
我點了點頭，“最重要是，等你屢清楚你和梁先生的感情，就算要重新開始，是不是應該做一個全新的自己？”
“如果我告訴你，我的時間不夠了。”江燁話語遲疑，想了又想，我站在他身邊，靜靜地等待，許久後，他吐了一口氣，抬頭勉強地笑道，“好，隻要你給我機會，我當然願意給你考慮的時間，不過希望不要太久，我真的怕我等不到那一天了。”
很顯然，江燁話中有話，可是他不肯說，我也很猶豫要不要問個明白。
這天下午，江燁在房間裏午睡，他睡得挺熟，確實是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我趁婆婆外出的時間，將衣服轉移到女傭的房間。之後，我和白曉琳一起裁剪布料，期間，我接到了楊文華的電話，我本不想見他，可是他卻說，如果我不赴約，他就親自來江家，反正就是要找我，無論我願不願意，他們總是習慣了強迫別人。
我換了衣服去了楊文華所說的那家日式料理店，這次，我故意慢了一些，到的時候，楊文華已經在包間裏麵等著我，有個穿和服的女孩子為他斟酒，見我到來，她放下酒瓶便退了出去。
我坐在楊文華對麵，我笑得熱情，為我介紹一桌子的菜色，我對著他，毫無食欲，在他興致勃勃的時候，我打斷了他。
“有什麽事直截了當地說，我沒那麽多閑工夫陪你吃飯。”
楊文華抿了口酒，意猶未盡地點點頭：“日式清酒，是借鑒的我們這邊的黃酒釀造法而發展起來的，剛到嘴中，淡淡如水，但是它後勁十足，令人欲罷不能。”
我白了一眼他的裝模作樣，不就一瓶白酒，瞧他說得，好像是天上有地下無似地。
“你知道這酒像什麽？”楊文華自娛自樂，“像你。”
我蹙眉不解，“我是人，怎麽會像酒？就算像，也不是日本的酒。”
“你看看，剛接觸你的人，覺得你平淡無奇，散發出來的柔和氣質是一種傳統意義上的女人味道。”楊文華煞有其事地說，“可是細細品嚐之後，你的小脾氣，小性子又是那麽地令人情有獨鍾。”
“哼，真是聽不出來你這是讚美我。”我用手指敲了敲矮桌，“就算是讚美，也妄想我對你還有笑臉。”
我正打算起身，楊文華伸手抓住我的手臂，我狠狠地甩開他，他無奈地聳了聳肩。
“你出來的時候，江燁知道嗎？”他總算開始正兒八經地說些正常的話。
“他睡了，如果你找他，就給他電話吧。”
“不不不。”楊文華輕聲細語地說，“這個時候不要打擾他，他隻想靜一靜，哦對了，他應該更加舍不得你，會知道你的好，知道隻有你留在他身邊是多麽的重要。”
“你料事如神，應該知道了他的反常。”
“這不是反常，是一個人很正常的反應。”
“行，你們都正常，就我不正常。”我的話是反話，楊文華聽來皺起眉頭，又問，“我聽江燁說，你母親的病情慢慢穩定下來，你有沒有打算將她從精神病院接出來？我想，常年住在裏麵也不一定對她有好處。”
我心裏一急，瞪著眼追問：“你連我母親的事情都知道了？”
“嘖嘖。”楊文華笑得得意，“我說了，楊叔叔是很關心你的，自然會了解你更多事情，甚至你自己都不了解的事情，我都知道。”
我疑慮地打量他，他又說：“這段時間，江燁就交給你照顧了，至於你母親，我會……”
“不。”我蹭地站起來，由於肢體浮動太大，將桌上的杯子碟子掀在了地上，我氣鼓鼓地怒視楊文華，他仰頭，一副悠然自得地表情看著我。
我喘著氣，胸脯的起伏漸漸平靜下來才說話，“不要碰我媽，求求你，求求你們，我一直都很聽話，沒有離開江家，你還想我怎麽做，怎麽做？”
“照顧江燁，他太需要你了。”
我哭喪著臉，無助地質問：“你是不是搞錯了？他好像需要的是梁子柏吧，他怎麽會需要我？”
“梁子柏不是消失了嗎？”
“這是他的伎倆，他們互相傷害，又彼此深愛。”
“這一次不會了。”楊文華變臉比翻書還快，冷著眼說，“這一次他不會有機會回到江燁身邊，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我猛然驚醒，腦袋裏閃過一個念頭，於是居高臨下地問：“你把他怎麽了？”
“嗯，被打斷了食欲是件很讓人不爽的事情啊。”楊文華避開我的問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而後站起來，拾起地板上的外套，又對我說，“將曉霓接出來是我的意思，跟江燁沒關係，你呢，別記恨他。”
“等一下，你怎麽會知道我母親的名字？”他轉身走到門口，我沉著臉怒問。
楊文華側身，掃我一眼時，狡黠一笑。他沒多說，頭也不回地離開。這算什麽？把我喊出來就是為了讓我心驚肉跳？這隻老狐狸怎麽這麽討厭，我慌裏慌張地掏出手機，撥打了主治醫師的號碼，我得馬上知道我媽/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