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喜歡女人
我真不知道都已經這個時候,他還有空對著廁所鏡子欣賞嘴邊兩撇假胡子。
背對江旬一,目光如炬的我盯著廁所門口,我問他什麽時候進來的,他說可能比我早一會兒,他怎麽知道我什麽時候進門?他又怎麽認定我一定會來?更重要的是,他為什麽會來這裏?難道他們江家,兩個兒子都被男人征服了?我想問他,他卻搶先一步讓我住嘴。很顯然,我將之前看到的以為熟悉的背影混淆了,我有些詫異,我怎麽會把自己丈夫的背影記錯。
江旬一先我一步熟悉環境,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可疑的人,他知道我關心的是我弟,他說沒見到岑楠,就連梁子柏也沒有現身,估計被江燁看著脫不了身,所以沒辦法參加派對。
據他了解,這場派對會持續到淩晨兩點,期間來來去去地換人都要經過驗證身份,來這裏找樂的男人大多戴著麵具,其目的就是不想讓別人認出自己,他們或多或少有點臉麵,還想繼續玩下去就要遵守彼此的規則。
“那剛才的男人?”我分明看到準備襲擊我的裸男是沒有戴上麵具。
“估計是會所的固定技師,提供長期服務,沒什麽可隱藏的,也就不需要戴上麵具。”
這種圈子裏的某些男人很享受濫交的過程,索性將這種生活當作自己的職業,我看那男人的皮鞭有些歲月了,吃掉的情/欲更是難以計數,我差點淪為他的鞭下亡魂,想想也是後怕。
我跟著江旬一離開了廁所,這裏的味兒實在是太重,胃裏早就受不了。
這些在社會上被人們認為是“不正常”的人群或是不能真實展現自己的人群隻有到了這裏才能釋放。好像很多發達國家已經慢慢地接受他們,也許這是社會的進步,可是在國內,畢竟在傳統的觀念中,他們的“不正常”隻會妖魔化,不可能被世人接受。
其實,他們自己也都沒有完全接受自己,否則怎麽會戴上麵具,他們戴上禁錮自己情感的麵具,也將自己的心抹上不能見光的事實。
同性婚姻,還是一條很長的路,而在這條路上,我們女人,我們同妻,卻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成為他們的鋪路石,我們的幸福,我們的自由,我們的尊嚴被他們踩在腳底下。
我越想越氣憤,卻又改變不了什麽,雖然我知道,這裏的男人多半也有自己的婚姻,他們的妻子大概這個時候已經入睡,而她們的丈夫卻在這裏鬼混,我做不了什麽,我連自己都救不了。
“你沒事吧?你這個樣子,我建議還是先離開。”江旬一轉過身來,他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注視我,我的眼神隻有憤恨,情緒一觸即發。
“再等等,看會不會遇到梁子柏他們。”
“我估計我哥應該不會來這種地方。”
“哼,你了解你哥嗎?”我冷笑一聲反問他,隨即,我的餘光看到玄關門口的騷動,舞池的音樂拉到最小,好像因為有人來了,舞池裏的小年輕都跑過去打招呼。
梁子柏出現了,他沒有戴麵具,他當然不需要,他就是組織者。
他們三五成群/交談甚歡,我發現在梁子柏身後還有一個穿著襯衣卻戴著惡魔麵具的男人,當看到這張熟悉的麵具,我整個身體像是竄出一道電流,擊中了我的三魂七魄。
找回斷斷續續的記憶,我支支吾吾地呢喃,我說是他,是他曾經想要欺負我,我就知道是梁子柏出的主意,就是為了讓我害怕,讓我怕他,是,我怕他,我怕他不得好死。
江旬一拉住我的手臂,嚴厲地斥責,他說,這時候我衝上去就是死路一條。
我承認,我的確怕過,我覺得我玩不過梁子柏,越往下走越覺得梁子柏不簡單,他的社會關係太複雜了,他好像根本就不屑對付我。
惡魔麵具男摟著梁子柏,他們似乎有些親密,江燁已經知道了,梁子柏除了他,還有其他情人,可是這個傻蛋,偏偏還是要選擇原諒他,他是傻瓜,我也是,我們兩夫妻傻到一塊兒了。
我讓江旬一擋住我的身體,另一隻手掏出手機,打開夜間視頻模式錄下梁子柏和麵具男擁抱撫摸的畫麵。
玄關點亮了幾個警示牌,其中警示不能拍照攝像,至於監管,完全靠自律,大概是彼此都心照不宣,且戴著麵具,根本肆無忌憚。
樂聲再次推到興奮,舞池裏三五個男人忘情地擁吻,梁子柏看起來相當滿意,拉著惡魔麵具男踏上過道的方向,朝著我們走近。
江旬一轉了身子,他麵朝我,背對梁子柏他們,我感覺他好像有些慌張,與之前如臨大敵的鎮定截然不同,這小子終究還是忌憚姓梁的臭男人。
別拍了。江旬一一隻手撐著過道的牆壁,另一隻手擋住我的手機,他小聲地警告,堅定的語氣不容我質疑,我感受到梁子柏靠近時的氣場,我覺得不能再前功盡棄,還是小心為上。
好在江旬一體格龐大,擋住我滴水不漏,從旁邊經過的人幾乎看不到我的存在。
突然間,梁子柏停下來了,他身邊的惡魔麵具男也停下來,他們就停在與我們擦身而過的地方,我不知道他們想做什麽,我緊張地抖了一下,碰到江旬一,他的手臂很硬,捏著我的手機很用力,我真擔心手機毀在他手心裏。
就在兩人心跳即將驟停之時,梁子柏伸出手,遞給江旬一一瓶潤滑油。
“兄弟,這個是新產品,值得試一試。”這廣告,都打到我頭上來了。
江旬一撐著牆壁的手稍微動了一下,接住潤滑油,然後背對他們點了點頭。
我從江旬一的腋窩下麵眼睜睜看著姓梁的他們越走越遠,他們上了假二樓,江旬一說,二樓是三個小房,小房間隻有床,我想上去,他堅決反對。
“我們走。”
“不要。”
“做人不能太貪,一次一點證據,一次了解一點,足夠了,免得惹火燒身。”
我看江旬一的樣子不像是嚇唬我,他是認真的,當然,我也很認真。我全身上下都汗濕了,認真得有些過度。
我從702離開了,我們一起離開,一路上不說話,依舊戴著麵具。
夜很黑,這裏是郊區的別墅,設施環境稍微差了一點,路燈也壞了不少,應該走得很遠了,我陡然停下來,停在昏黃的路燈下。
風很涼,吹在我臉頰上有點刺刺的感覺。我抬眸望去,看到不遠處的江旬一,他側身凝視我。
“報警。”我浮現一個帶有興奮的念頭,對著江旬一說,“現在報警,他們聚眾淫/亂,梁子柏也能進局子。”
江旬一緊抿嘴唇,我以為他也同意我這麽做,於是掏出自己的手機,準備按電話的同時,江旬一撲上來抓住我的手腕,謹慎地說:“以梁子柏的手腕,不到兩小時就能脫身。”
“你怕他?”我故意反問。
“不怕。”
“可是剛才你看到他,你就不淡定了。”
江旬一鬆開手,嘴上較真地說他根本沒有把梁子柏放在眼裏,可是我看得出他眼神閃爍,分明就是有其他想法。
“旬一,你為什麽會在這裏?”我腦子有點亂,擔心的事情也挺多的,我冷靜下來,想起之前的疑慮,最大的問題就是,江旬一他會不會跟他哥哥一樣,也喜歡男人,他喜歡男人,我越想越心慌,搖搖晃晃地退了幾步。
我的反應打破我們兩人之間的和諧,他伸手,我推開,他又往前,我激動地叱喝他站在原地,不要碰我,我害怕知道結果,害怕知道江旬一也喜歡男人,我害怕,沒由來地浮現一股強烈的失落。
“喂,你,你想什麽?”
“我問你,你為什麽會在公寓?你參加公寓的派對,參加梁子柏的派對,你是……”
“我喜歡女人。”大概是聽不下去了,江旬一截斷我的話,淩厲地喝道,“岑繪,我告訴你,我,江旬一,喜歡女人。”
“可是,你為什麽……”
“我知道你會來。”
“你一直跟蹤我?”
“我沒有跟蹤你,我隻是知道你想要做什麽。”
我冷著臉,深吸一口氣,“所以你阻止我對付梁子柏?”
“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我隻想你懸崖勒馬,還有,不要以為你真的遇到了貴人。”
“說來說去,你就是跟你大哥一個樣,我真是傻,盡然會相信你。”我仰起頭,不服氣地說,“我告訴你,我不會善罷甘休,是他們先惹我,是你哥他們先不讓我好過,那我也不會讓他們過上太平日子。”
經過江旬一的時候,我心一頓,腳跟著也停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少跟他們接觸,我聽說,正常男人也有掰彎了的。”我真心不希望江旬一喜歡男人,他這麽優秀,理應有更美好的前程,不應該偏離人生的軌道,離我們越來越遠。
抬腳踏出一步,當即一個回旋,回過神來,發現被江旬一拉住了手臂,他勾起我的下顎,彎腰與我平視,我怔怔地斂了眼底的驚動,他笑得旖旎悱惻,說話的語氣卻異常堅定。
“我最後再說一遍,我喜歡,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