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離開的人終會回來
他走到近前，將之從水麵撈起。
淡黃的紙張被浸濕了大半，蓮花中心處藏著一塊小紙團。
或許是剛醒頭腦不太清醒，又或許是風吹的太過輕柔，玄辰頗有興趣的將紙團展開。
入眼是一排排歪扭的字跡，他不禁想起那晚在對岸處放花燈的孩子們。
是那麽的活潑，天真。
這才是那個年齡所應該擁有的，而不像他一樣。
——敬愛的聖主大人
開頭是這麽寫的，筆畫雖稚嫩，仔細些勉強能看的懂。
今日的他似乎格外的有耐心。
——如果您真的能看到的話，我希望大家能一直在一起，開心快樂。
——有好多好多吃不完的食物，這樣小風哥就不用去偷東西，也不會挨打了，秀秀姐就可以不那麽辛苦，她也能好好的睡上一覺。
——還有今天來院子裏的漂亮姐姐，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傷心的跑開了，可我還是希望她能開心點，因為她笑起來眼睛彎彎的特別好看。
——還有那個凶巴巴的高個子叔叔，漂亮姐姐說他是個啞巴，心情隻能憋在心裏不能說出來，好可憐啊，雖然他是凶了些，但既然是漂亮姐姐的朋友，那就一定不是壞人，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他能開口說話。
——還有最後一個願望，希望秀秀姐不要發現我偷偷拿了一顆靈石買了花燈，不然她會傷心的，她傷心了就會掉眼淚，我是個男子漢，不能讓女孩子哭。
我想讓大家都開開心心的。
皺巴巴的紙被字跡占滿，右下角寫著三個還算工整的字。
小胖墩。
眼前掠過那胖孩子的身影，他捏著紙張的手一緊，沉默了半晌，將紙張重新放回花燈裏。
風吹過水麵，激起陣陣波紋。
玄辰抬眸，天要亮了，這個時間是該吃早飯的時候了。
蘆葦飄蕩，岸邊已沒了那抹冷冽的人影，隻留一隻小小的蓮花燈，陣陣靈氣波動，燃著光亮被風推著漸行漸遠，帶著一個孩子最純真的願望，不知它的下一站又會去到何方。
——
溫九一夜未合眼，頂著黑眼圈她停止了修靈，身後五條狐尾晃動。
到了這個實力，蘊靈丹已沒有太大的用處，一口氣吞下十顆，折騰了一夜，才堪堪從五階初期爬到初期巔峰。
太慢了，溫九皺著眉，隻是這個實力的話還遠遠不夠，她必須再努力些。
隻有強大了，她才能保護所在意的人。
溫九有些焦躁不安，昨晚一時昏了頭竟做出那樣的事，白白的大腿不抱就這麽被她送走了。
看來那人說的沒錯，她確實太過於衝動，又一次讓感性壓過了理性。
溫九轉頭看向床上的女孩，自從將秀秀帶回來一直到現在，她都沒有要清醒過來的跡象。
隻有那微弱的呼吸聲能證明她還活著。
如今，要保護的人又多了一個，溫九有些頭大，卻並不後悔。
哪怕是清漓，那隻躍了龍門的鯉魚，到如今也隻是二階中期的實力。
她們這一夥，也算得上老弱病殘那一類了。
溫九揉了揉發昏的腦袋，門被人叩響，是夥計喊她下樓吃飯。
她應聲，起身看了看床上的秀秀，又抬手探了女孩的鼻息，還好，有呼吸。
溫九踏下最後一階樓梯時，清漓正巧從廚房內出來，她手中端了兩碗白粥，桌上放了一籠包子，看到溫九下來笑著喚道：“你要再不快點，包子都要涼了。”
畢竟是開店的，他們吃飯要比常人早些。
這個點，客棧內還沒幾個人，顯得有些冷冷清清。
坐在桌前，溫九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又下來晚了。”
“你這眼睛怎麽了？一晚上沒睡？”清漓一眼就看出溫九的不對勁，她左右看了看，滿臉的不懷好意，“怎麽？跟玄辰吵架了？”
“啊？”溫九一愣，攪粥的動作一頓。
“往常這個時間，他早就在店裏呆著了，這都什麽時候了，也不見人影，怎麽了，你們發生什麽了？”
昨天發生的事，溫九隻大致說了一下，清漓並不知道具體的情況，她以為兩人跟以往一樣，隻是小吵小鬧，氣一氣也就過去了。
溫九垂眸，繼續攪拌起白粥，熱氣從碗內升騰，撲在臉上，熱熱的。“他走了。”
“啊？”這回輪到清漓驚訝了，她有些摸不著頭腦，“走了？走去哪了？”
溫九正欲回話，將事情全盤托出。
“噠噠”的腳步聲從大門處響起，越來越近。
清漓背對著大門，看不見來人，這會兒店小二在廚房裏吃飯，她隻當是客人來了，回身招呼道：“客官要吃點什麽？”話說完才看清來人是誰。
玄辰冷著一張臉，跨步來到桌前。
感受到身邊坐了人，溫九這才把低著的腦袋抬起來，看著那人輕車熟路的從籠裏拿了個包子，一點也不客氣的模樣，她有些不敢相信，“你……”
你不是離開了嗎？
話沒說完就被某人低沉的聲音打斷，“我洗過手了。”
溫九一怔。
玄辰抬眸對上她的眼睛，“怎麽，沒見過人吃飯？”
……
看著這微妙的氣氛，清漓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訕笑著，“我去廚房幫你盛碗粥。”說完匆匆逃離了現場。
玄辰像是終於知道燙一般，一勺粥要晾上幾分鍾，這一頓飯吃的格外漫長，直到溫九喝完了最後一口粥。
她終於鼓起勇氣，問出來憋在心裏的疑問。
“你怎麽沒離開？”
玄辰斜了她一眼，“你希望我離開？”
“不不不是。”一個著急，溫九說出心裏話，等意識到已經來不及了，“我……那什麽。”
“我答應過要護你安全離開龍族。”玄辰沒等她解釋，冷聲說了這麽一句，嘴角卻是勾起了一抹小小的弧度，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我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兌現。”
等坐上馬車時，溫九還是懵的，她抱緊了懷中的木匣子，裏麵放著不少被燒的看不清是什麽的東西，黑糊糊的，被裹進一個又一個小錦囊裏。
這是大火熄滅後，溫九跑進廢墟裏翻找到的，屍骨早已化為灰燼，與木灰摻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