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吟詩與出醜
宴會開始後,眾位有意上台的小姐們以琴棋書畫詩舞的順序來展示才藝。
不一會兒,空氣中便響起了絲絲縷縷的渺渺琴聲,旋律極美,繞梁不止。
風從庭外的湖麵上吹來,卷起輕柔的紗幔,夏日暖光灑落,舒服得很快便讓人有了困意。
王央衍險些睡著了。
諸如書畫琴詩這類文人雅士的東西,她向來欣賞不來,除非其中暗藏玄機。
若是那日林間雪彈的幾首,此時的她還是很有興致的。隻是用來表演的曲子,對於她來說到底是少了些意思。
每首曲子彈完後,便會暫停一刻,專門留給座席上的各個先前聽曲的人評論,無非是些“如鳴佩環、餘音嫋嫋、悅耳至極、彈得甚好!“此類的話語。
就在王央衍自覺無聊極了,將周圍的聲音隔絕開,進入觀想之時,台上那人卻忽然行禮說了一句話。
“各位姐姐們有所不知,謠姐姐不久前在家苦練琴藝,加之其本來便極喜彈琴,在琴藝上遠勝於我,可否給她一個上台的機會?”
台上一襲月牙白輕衫的雲水憐抱著琴,款款施禮。
此時隨著雲水憐的話音落下,在座的小姐們皆是將目光投向了雲水謠,眼裏透露著驚訝。
雖說雲水謠很早之前便惡名遠揚,但由於其在大比中的表現以及改過自新的傳聞,許多人對她的觀感也有所改變,但還是沒有想到她居然也會彈琴,並且琴藝還在雲水憐之上?
後者神色不變,似是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站起身來大大方方地行禮。
“我不過是會一些罷了,不敢獻醜。”
開什麽玩笑,她可從沒彈過琴,雖然之前練過了,但那種東西怎麽可能是一朝一夕就能學會的?
雲水憐以為她還是當初那個愚笨的雲水謠,想用激將法讓她出醜,她怎麽可能還會上當?
“雖然我不會彈琴,但作為賠禮,我可為諸位姐姐妹妹作詩幾首。”
此言一出,倒是讓眾人很是意外。
“姐姐,你會作詩?”
雲水憐一驚,想起前幾天雲水謠一直呆在房間裏閉門不出,難道就是為了這個做準備?
雲水憐輕蔑一笑,轉而看向席上的宋朱華,說道:“宋姐姐美麗動人,我從很久以前開始便一直心存敬慕,在此便獻詩一首,還請姐姐不要嫌棄!”
宋朱華微微一怔,手裏拿著團扇淺笑道:“自然不會,請!”
雲水謠看了一眼神色微變的韻雲水憐,輕蔑一笑,緩緩走上台,當著眾人的麵沉吟片刻,而後一字一句吟道:“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她念完詩後,看著沉默不語的世家小姐們,臉上浮現出滿意的笑意。
聽到沒有,這可是詩仙李白大大的詩啊,你們這些沒有見過世麵的人怕都是被驚豔到了吧!
雲水謠斜睨了一眼雲水憐,不屑地心想,我可是有穿越掛的人呢!哪裏是你們能比的?
不一會兒,依舊無人說話,雲水謠愈發滿意,行禮姿態謙虛地說道:“謠兒不才,讓諸位見笑了。”
此時,座位之中有一名女子忽然出聲問道:“不知,雲水小姐還作了其他的詩嗎?”
雲水謠自信一笑,“自然是有的。”
不就是詩嗎?她當年被逼著背書的時候,眼前這些人還不知道在哪裏呢!
“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陵川花。”
這首是孟郊的《登科後》,特別用來描述自己穿越過來後終於揚眉吐氣,苦盡甘來的心情,為了符合這個世界的情況,還特意將“長安”改成了“陵川”。
想著這些,雲水謠笑著看向眾人,等待著掌聲的到來。
隻不過,漸漸地,她發現其他的世家小姐看她的眼神似乎不太對勁!
為什麽都是討厭和懷疑?
四周逐漸有竊竊私語聲傳出。
“她先前所吟的第一首詩不就是前朝已逝李詩仙的詩嗎?”
“用來讚美當時的帝後娘娘,如今已貴為太後的詩,她也敢這麽用?膽子也太大了吧……”
“還有後一首,長留國孟詩人的《破境後》她居然擅自改了兩個字,改的還是國都的名字!”
“這要是被長留國知道了,那怕是會影響兩國關係吧!”
“就是啊!我可不想被牽連!”
話的聲音不大,卻一字一字地傳入雲水謠耳中,震驚無比!
這,這是什麽意思?
李白、孟郊難道不是唐朝的詩人嗎?怎麽在這個世界也有?而且,作的詩居然也一摸一樣?
她素來不喜歡讀書,去書閣也隻是做做樣子,偶爾看的也是與修行有關的書,自然不知道還有這些東西。
沒想到自己苦苦回憶了好幾天的詩,在這裏簡簡單單地就能看到,自己剛才還自以為是地在這麽多人麵前丟臉……
怎麽辦?怎麽辦?
她忽然感到無地自容,恨不得就此離開這裏!
議論聲變得愈發大了起來,在場的世家小姐們神色帶著一些嫌惡,看向台上不知所措的雲水謠。
“早就聽聞雲水家嫡小姐不學無術,本以為有所改進,卻沒想到居然是這般模樣。”
“借他人的詩,改了兩個字便稱是自己所作,雲水小姐才學非凡,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
四周議論紛紛,雲水謠忽然回憶起昔日被人冷眼嘲笑的經曆,一情一景都仿佛曆曆在目,如墜深淵,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不知所措的她求助般地四處張望看去,卻見先前與她交談甚歡的幾位小姐皆是別過頭去,她腳上一軟。
完了……
正是絕望之時,她忽地看到角落座位上合眼的王央衍,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便匆忙地跑了過去,喊道:“衍衍,你快醒醒,幫幫我,快來幫幫我!”
一邊喊著,她還想要抓住她的衣袖將她叫醒。
觀想之中的修士,最忌他人貿然打擾。
“小心!”
在場有人認出王央衍此時的狀況,趕忙出聲阻止,但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雲水謠抬手之時,一股淩厲攝人的氣息忽然從王央衍身上散發而出,將雲水謠的身形陡然震住,動彈不得。
王央衍緩緩睜開眼來,雙眸之中清冽冷然。
那股恐怖的氣息如潮水般緩緩退去。
看到眼前慌張無措的雲水謠,她心中不解,正要問發生了什麽。
雲水憐忽然在此時走了過來,擔心地扶起雲水謠,旋即笑著向眾人說道:“都是誤會,姐姐是想要借詩來獻,隻不過說錯了,說成了作詩,一時糊塗,還請諸位小姐莫要見怪!”
場中沉默下來,下一刻的議論聲變得更大起來。
“說錯了,怎麽可能?她先前的樣子分明是胸有成竹,十分有把握。”
“就是啊,這般說辭誰會信啊?”
事到如今,說什麽都已經沒有用了。
雲水謠瞪目結舌,神智混亂,絕望地嘭的一聲倒坐了下來。
王央衍還不知道先前發生了什麽,沉默不語。
“好了,別說了!”
席上的宋朱華歎了一口氣,說道:“雲水小姐的一時失誤,不要妄議,也萬萬不可外傳。”
聽她這般說,亭中很快便安靜了下來。
不一會兒,精神不佳的雲水謠便被送回了府。
王央衍沒有陪同而去,而是問了旁邊一名小姐方才發生了什麽事,待聽完經過後,沒有作聲。
那小姐擔心地問道:“你不是她的朋友嗎?怎麽,好像一點兒也不生氣的樣子。”
王央衍問道:“為什麽要生氣?”
“可是雲水謠被人嘲笑了啊!”
“難道我要因此嘲笑回去?”
那小姐不知為何無話可說起來。
王央衍說道:“我並不是什麽講義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