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心上人
王央衍不知道自己如今在陵川到底有多出名,也不知道因為某些原因,那個傳聞中無比美麗耀眼的少女對自己產生了些許興趣,但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想要關心這些。
她幫卓雲遷整理好書,帶著《星辰錄》便離開了書閣。
前些時候常青劍院入試,雲水謠因為某些原因沒能去成,今日便拉著許翊興致滿滿地跑了過去,還喊著勢必要在學院大比上戰勝雲水惜,給她個好看!
王央衍沒有參加幾天前的宮城宴會,先前雲水要死要活地要把她拉去常青劍院的時候,她也沒有答應。
她還要讀書,讀完書之後還要練劍,即便用的隻是木劍。
先前養傷耽擱的修行時間,得要好好補回來。
王央衍拿著《星辰錄》剛離開書閣,便聽到附近一些學宮學子遠遠看著她小聲議論,她聽力極好,自然能聽清他們所說的話,無非皆是與她的長相以及李川徹等有關。
偶爾也有一兩個羞澀的少年少女鼓起勇氣跑到她麵前,支支吾吾地說了些不清不楚的話後,便捂著臉跑開了。
當年在山裏,她也曾遇到過類似的事。
她知道,那些是一種名為崇拜與仰慕的情感。
有些事遇到得多了,就很容易不放在心上,更不會思考背後的原因。
她沒有在意,很快便來到了虹雨林。
正是仲春時候,林子裏開了許多桃花。
粉色的花瓣飄散在天空中,翩然落地,目不暇接,美不勝收。
香氣彌漫。
前些天她離開梅園的時候,洛子眉讓她到這裏采些桃花,說是要做些桃花酥吃。
王央衍從腕上的劍鐲中取出一個一隻木籃,放在地上,雙手結印,手指在空中輕輕劃過,一霎那間似有風生出。
風清自然,悄然卷起。
漫天的桃花花瓣隨風而舞,皆聚於其周旁,像是自天上灑下了一陣柔和的花雨。
細細簌簌地,花瓣輕輕落入木籃中。
王央衍翩翩而落的花雨,伸手接住其中一朵,臉上便有了笑意。
學宮裏的小情侶常常會來虹雨林中約會,隻是此時周遭無人,也很安靜。
采好了花瓣,王央衍便欲將木籃拿起,卻忽地一警惕轉頭看去。
以她的感知,自然知道那裏走來一個人。
便是這時,恰好那人也將視線流轉過來。
那是一名年輕的男子,一襲錦衣,墨玉般流瀉而下的長發一半用玉帶束起,一半披散,眉眼鼻唇,挑不出一絲不好看,美過女子的麵容上掛著和煦的笑,眸中蘊著的是春日裏最柔和的色調,靜待花落般的溫潤明淨,神似畫中仙,氣質明淨如秋山,似高陽,又如世外山林鏡湖上的那抹微光,見之忘俗。
他的錦衣上鋪了一層稀疏撲閃的光,淺淺微笑間,就連清風都忘了吹拂,溫柔得歲月都失去了言語,天地間便隻餘下這一片風景。
花飄滿林。
不知今夕是何夕。
王央衍輕眨了眼,手上的花瓣被風吹走,毫無所覺,忽然記起雲水謠曾和她說過的那位大周第一美男子。
那年輕男子像是認得她,隔著不遠的距離,輕扶了袖子微行一禮。
王央衍從未遇到過比自己好看的人,之於美醜,她向來不會放在心上,就像雲水謠曾打趣過的那樣,衍衍若是想看美人,大可去照照鏡子。
她不關心他人的容貌,即便至美,她也不會多看一眼。
漂亮與否,都不過是一副皮囊罷了。
隻是如今,王央衍看著不遠處那人,神色罕見地出現了些許怔然。
年輕男子漸漸走近過來,俯身將地上的花籃拾起,輕聲柔語道:“這想來是姑娘的。”
王央衍忽地回過神來,下意識迅速往後退了一步。
年輕男子感到有些愕然,以為是自己的舉止太過冒犯嚇到了她,提著花籃正欲說話,卻見她一把將花籃拿過去,很快就走遠了。
年輕男子心中不解,無奈一笑,回頭不經意間便看到了地上遺落下的一本書,俯身將其撿起,發現上麵寫著的是《星辰錄》。
這許是極重要的書,男子拿著書便想要往王央衍離開的方向追去,卻在下一刻看到有人來了,他笑了起來,好看的雙眸裏滿是溫柔。
“你來了,容兒。”
……
未晞湖畔有一座落英亭。
王央衍拿著花籃靠在亭柱旁,呆呆地過了好久,待清醒了數分後抬手拍了拍臉,想著方才見到的年輕男子,心想,那個人,真是好看啊。
她輕輕晃了晃頭,提著花籃準備離開學宮,卻腳下一頓,忽地反應過來左手空空如也。
書呢?
掉了……?
不行啊,要找回來,不然又要被他嘮叨了。
王央衍想起那天王深藏將《星辰錄》交給她時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不要弄丟了,頓時感到有些頭痛,轉身便要返回虹雨林的方向。
便是此時,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道聲音,舒緩若風。
“姑娘請留步!”
王央衍下意識回頭,便看到了一個手拿折扇,笑意風逸的年輕人,她看著那人,自覺有兩分眼熟,輕挑了眉。
“沒想到居然這般巧,正要去找姑娘,如今便見到了。”
聞溪午對著她合扇執禮,說道:“在下聞溪午,久仰姑娘大名。”
王央衍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聞溪午一笑,指向身邊那位模樣正經的少年,笑著介紹道:“這位是林家分家的公子,林深鹿。”
那正經少年亦是一禮,看了看王央衍,見其眉目淺淡若秋水,氣質絕然,果然如傳聞中那般讓人驚豔,沉默著挪開了目光。
隻不過如此一來,難免顯得有些無禮。
“你這呆子!”
聞溪午知道人家姑娘太過好看以至於這呆子有些不知所措,無奈搖頭,恨鐵不成鋼地抬手拿著扇子在他腦袋上敲了一記,向王央衍笑道:“我這位朋友失禮了,還望姑娘不要見怪。”
“無妨。”
王央衍自然不會見怪,不明白他找自己做什麽,問道:“有什麽事嗎?”
聞溪午直接道明來意,笑著說道:“十多年來,終於有人敢當麵挑戰小王君之威儀,我等甚是敬佩,故而特來出謀劃策。”
王央衍想起陵川之中有關於李川徹的傳聞,知道他仗著自己的身份,囂張跋扈,得罪了許多人,便問道:“你們和李川徹的關係不好?”
李川徹的身份極其特殊,無論是在陵川的眾學院之中,還是朝堂內外,都會尊稱其為小王君,如她這般毫不避諱、直呼其姓名的,怕是隻有林間雪了。
聞溪午想著這些,愈發肯定她就是自己要找的能壓製小王君氣焰的人,心情大好,笑道:“不不不,小王君如此可愛的人,我等自然是極其喜歡的。”
王央衍輕挑了眉。
“既然如此,為何要來給我出謀劃策?”
聞溪午笑了笑,不以為意地道:“自然是因為,比起小王君春風得意的樣子,我更願意看他生氣惱怒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緊接著,他又說道:“每每想到那樣的畫麵,我便感到甚是歡樂喜悅。”
喜悅?
這人好生可怕。
王央衍想起雲水謠曾對他的描述。
永遠都不要和聞溪午為敵,不然會被整的很慘。
聞溪午看著她,靜待其反應。
尋常人聽到他這般建議,要麽惶恐不已不敢應答,要麽便是興奮地答應下來,而對方若是卓雲遷,怕是隻會看他一眼,說上一句“無聊至極”後頭也不回地離開,至於林間雪,她那樣的人怕是看都不會看自己一眼。
他很期待王央衍的回答。
王央衍看了二人一眼,徑直走開,“沒有興趣。”
果然如此。
聞溪午對她的反應早有預料,從容不迫地一笑,看著她的背影說道:“姑娘可曾聽說過修行界中的藏劍山一派?”
王央衍腳步微頓。
“先前聽聞姑娘之所以答應與小王爺的比試,其實不過是為了山海劍,想來姑娘是一名境界頗高的劍修,從前也曾在修行界中遊曆過。”
聞溪午悠然自若,繼續說道:“藏劍山是修行界中最強大的兩大宗派之一,天下劍修擠破腦袋都要進去的地方,想來姑娘也不例外。”
許是察覺到了他的意圖,王央衍唇角淡淡揚起,“所以?”
“若要成為藏劍山的弟子,必定需要通過大陸試劍大會,而能獲得資格參加試劍大會的人,可不多。大陸諸國恰好各分配有一定的名額,若是姑娘往後願意與我合作,大周學子參加試劍大會的其中一個名額定是姑娘的。”聞溪午微笑地解釋道,人畜無害的模樣甚是純良。
一旁的林深鹿聞言呆了呆,看向他心想,這藏劍山試劍大會的名額可不是你說送人就能送人的啊!他張口欲言,卻被聞溪午一個和善的眼神嚇了回去,隻好斜了斜眼,沒有多言。
“是嗎?”
王央衍自然知道試劍大會,回過身來,問道:“那麽該如何合作?”
“如此一來,我便直說了。”
聞溪午折扇一打,儼然一副世家公子的翩翩模樣,溫和笑道:“雖說小王君受到萬般寵愛,地位尊貴,無人能威脅到他,但他卻有一個弱點,那便是……”
他臉上的笑意愈發盎然起來,繼續說道:“他有一個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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