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弱肉強食(二更).
我明白牧花奕的韌勁,也看到了那些執斧者們的暴躁和執念,一味躲避和擊退她們必然不能全身而退,我若要活,便隻能她們死。
月桂繼續往前疾行,途中一直在躲避,我則全神貫注去擊碎她們流利凶狠的進攻,不容有一絲懈怠。
終於,我瞅準一個進攻時機,靈息衝散出去,於途中飛速凝陣,一個朝我揮來利斧的女人被我直接在空中擊為肉沫,臨死之前隻有半聲慘叫。
此地雷雨已不強盛,大風卻更猛,她化作紅色的雨,在高空稀裏嘩啦散盡,比雲煙還稀薄。
其他人愣住,趁機便又被我殺掉兩個,一男一女。
其中一個是被赤焰殺陣所殺,變作一團迅疾燃燒的火球,直墜雲海,叫聲淒慘淒厲,響徹蒼穹。
我神情冰冷的看著她們,側目看到牧花奕,她正緊緊望著我,雙眉低壓,目光陰冷酷烈,我的唇角勾起沒有表情的一個笑容:“放馬過來。”
語畢,數十道陣法被我衝散出去,變防禦為進攻,朝所有人進攻。
她們飛快避開,再度衝來,有幾人的攻勢明顯變弱,轉為防守。
但牧花奕沒有,她始終是最凶猛的那個,而防她,恰也是最累的。
月桂飛出去好遠,她們一直在追。
十裏,二十裏,五十裏,一百裏。
浮空變作我們的戰場,流雲匆匆而行,我殺了至少三十人,鮮活生命轉眼成煙灰,卻半點震懾之力都沒有。
說是鬯煬不要命,她們又何嚐不是。
可惱人的是,不僅月桂會累,一夜未睡的我也撐不下去。
又飛了約八十裏,月桂的速度越來越慢。
放在平時,這些路對它而言不算什麽,但現在它一直在用最快速度飛著,還要不斷警惕身後,時高時低,連連躲避,它真的累垮了。
我以護陣再一度擋開那些攻擊,低低對它說道:“月桂,記住我之前對你說的話,不要管我的死活,你頭也不回的離開,她們的目標不是你。”
月桂發出極長的銳鳴,我聽得出其中所含的焦灼惶恐。
“一定不可以回頭,”我認真說道,“你是我眼下唯一的軟肋,你若不在我勝券更多,要是你不放心,你三日後再回來看我是否活著。”
語畢,我不再逗留,離開它的後背往下麵跳去。
神識飛速於空中凝息,織出透薄陣法,將我自己穩穩接著。我翻身爬起,大步朝前麵狂奔,身前陣法隨著我的步伐延伸的更快,往遠處一座入雲的高山而去。
月桂朝我前方飛去,空中傳來它的嗚咽悲鳴,中間它似停頓了下,但終究沒有回頭,拍翅離開了。
“真乖。”我輕聲說道。
牧花奕和那些執斧之人必然看出我不行了,身後傳來興奮怒吼,她們帶著更快的速度衝來。
我結出一道又一道困陣和護陣,四野能被我捕捉到的所有石頭皆隨我意識而起,朝她們砸去。
一個時辰後,我連摔帶跌的落在一片寬闊的山腰上,渾身被汗水浸染,累得雙腳都在打顫。
她們的耐力和毅力著實驚人,再度將我追上。
這次等著她們的,是我迅疾落下的太清仙陣。
我再度將自己自困,方圓半裏之內,皆是我畫地而成的牢。
妖獸破河撞了一個月才撞碎的太清仙陣,能給我騰出足夠多的時間調整狀態。
牧花奕站在陣前看著我,居高臨下。
我迎視著她的目光,雙眉輕挑,又揚起燦爛一笑,挑釁,不屑,譏諷,蔑視。
我沒有同她說過我的身體可以生生不息,她目中的漠然和殘酷也許是想著要甕中捉鱉,守株待兔。
可不得不說,除卻和月桂分別時覺得難過悲傷之外,這一整場戰鬥下來,我身心都覺酣暢淋漓。
回身離開,我在太清仙陣中心原地打坐,背對著她們,閉上了眼睛。
她們不可能不累,這一場數百裏的交戰,她們也在拚盡全力,我現在要做的是盡快調息好,趕在她們之前恢複全部狀態。
能殺一個是一個,殺兩個便減一雙。
雙方作戰人數對我而言是完全劣勢,但長久拖戰,於我是絕對優勢。
以及,現在靜下來了,我得以有時間去好奇為什麽牧花奕會忽然背刺我。
我和她之間沒有任何的利益衝突,她生性坦蕩豪放,從和她一起談過的對話中可知,她最在意兩件事。
一,她枯守萬年的塵安帝君。
二,她守護的大地。
莫非,有人以這兩樣脅迫她?
腦中幾乎一下子跳出莊先生那張臉。
可是,他不會置我於死地。
他若想要殺我,有幾百個幾千個機會,犯不著將我處心積慮騙到這裏,再閑著沒事做去要挾如此高大的牧花奕,他又不傻。
除了他,還有誰?
萬珠界那些人?
他們若來了這裏,倒也挺好,我臨死前可以一並收拾了。
身後傳來利斧砍劈太清仙陣的聲音,伴隨著一個女人狂暴的咒罵,一斧又一斧砸來。
我殺了她們這麽多人,這筆仇結得死死的,比太清仙陣還牢不可摧。
甚至說不定,因為我是凡人的身份,這件事情還可能會影響到凡界。
可先動手的是她們,緊追不舍的也是她們,我絕地反擊,還打贏了,丟臉的,也是她們。
至於她們為什麽要對我動手,必然問不出來的,隻能等後續機緣,看看有無辦法得知。
一閉眼,一睜眼,數個時辰就這樣過去了。
我從打坐姿態變成了側臥在地,周身被凍得冰寒發麻。
席地而睡,還在這麽多注視下,實在是我太累了,累到不受控製。
這邊的天空沒有狂暴的雨雲,但也談不上晴朗,四浮的塵埃沙石組成紅色霧潮,能見度極其小,我從凍寒中緩過來,肚子饑腸轆轆,還很配合的低叫了兩聲。
食物都在月桂身上,眼下沒有吃的,我平時極其擅長忍耐饑餓,但現在的情形不允許我餓著,那便隻好……
我看向地上的草,伸出手去揪緊它們,清晰的感受到它們在我掌心下迅速枯萎,枯槁如火掠地般蔓延。
饑餓感還在,但四肢的無力和疲軟在漸漸消失。
“謝謝。”我很輕的說道。
說完自己都覺得虛偽。
這便是生存,和弱肉強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