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困了
“秦域是誰?”我問。
師父捋著胡子,一副看好戲模樣:“對啊,秦域是誰?”
“我曾對你提過的。”楊修夷側眸看著我,澄亮幽深,“魔界炎族,一個秦姓友人。”
我思索一陣,點頭:“有印象了。”點到一半頓住,霍的抬頭,“你當初所說,卿湖……你是送去交給了秦域?”
他有些猶豫,點了下頭。
呼吸忽然就變得有些急了,我抿唇,很想問他,我能不能去殺了他,能不能去抓了他好好折磨,逼他供出更多有用的事來……很想很想,可終究沒有問出口。
“我已和他恩義兩絕。”楊修夷望著我的眸子,“你盡可放手,不用顧我。”
“那若讓你親手宰了他呢?”師父嘿嘿道。
我眉頭一皺,有些惱意,對師父道:“這事你別插嘴。”
楊修夷朝他看去:“會,我同他說過,再見麵不會手下留情。”
“會什麽會,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悅道,“我不需要你插手,不用你管。”
他一頓,握住我的手:“怎麽生氣了,我說錯什麽了?”
我垂下頭:“我是在氣我自己,我一點都不想把你逼得不仁不義,你交你的友人,我殺我的仇人,我們兩不相幹。”我抬頭瞪向師父,“都是你,你幹嘛提這個?”
“還怪上我了。”師父也不樂意了,“我這不是替你著想麽,你看這小子,當初就因為別人說了幾句阿雪和獨孤的壞話,他把別人宰了不說,還把碧霞酒莊給砸了個穿。為師可沒他這麽看重朋友,說不定看的比自己的媳婦還重呢。”
“咳咳……”鄧和握拳虛咳,對我道,“少夫人,我說了吧,他們兩個著實不能一起議事。”
我斂眸,回到正題:“你們為何提到秦域?與我們去魔界有關麽?”
“嗯,”鄧和點頭,“略有些關係,但是不大。”
我看向楊修夷,他有所感的看了我一眼,麵色不知何時沉下去的,沒再理我。
我覺得不對,挨過去:“琤琤?”
他“嗯”了聲。
我皺眉,剛才好像還在關心我有沒有生氣,怎麽這一瞬他就好像自己氣上了。
“你怎麽了?”我問。
他不作聲,看著地圖。
師父拍拍身邊:“丫頭,來,坐為師這。”
他話音剛落,我身子便一歪,踉蹌跌進了楊修夷懷裏。
我懵了懵,便聽師父猛一拍案:“喂!這是老夫房間,這是我徒兒!”
楊修夷冷哼了聲,抱著我起身:“我們回去吧。”
“丫頭!”師父氣嚷道。
我保持著被楊修夷拉著一隻手的姿勢回頭:“不關我事,又不是我要走,我們都打不過他啊。”
師父爬起來:“你剛說不想把這小子逼得不仁不義,那為師問你,我和這小子一起掉進水裏,你救誰!”
我:“……”
楊修夷停了下來,濃眉輕擰。
鄧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眨巴著眼睛。
師父胡子已經在空中亂飛了。
許久,我弱弱道:“這個問題,不該是我問楊修夷他娘的嗎,不,不對,是我問他。”
“你說不說!”師父氣道。
我真的是開始頭疼了,這老頭子,他一開始胡攪蠻纏,真的誰都不是他對手。
一時僵持,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楊修夷忽的道:“當然是救你。”
我和師父都愣了,朝他看去。
他眉眼冷漠的望著師父:“養育之恩大於天,沒有你就沒有初九,她欠著你的,我自然要她救你。”
我脫口就道:“那你怎麽辦?”
話剛說出口,師父就破口大罵:“田初九你什麽意思!你是想救他對不對!”
“走吧。”楊修夷懶得理他了,拉住我往外走去。
“九兒!”
“死田初九!”
“丫頭!”
……
“啪!”
房門被楊修夷重重關上,站在門口的呂雙賢和甄坤驚了一跳:“少爺?”
楊修夷吐了口氣,側眸朝我看來,忽的抬手,就要在我額上敲下一記指骨,又及時收回去。
我已反應飛快的抬手捂在了額上:“?”
他的黑眸不掩怒意,拉著我朝前院走去。
鄧和在身後拉開房門追出:“少爺!”
楊修夷頭也不回,真的是生氣了。
大步回房,剛關上房門他便回身想將我壓在門後,我先他一步躲開,站在一旁抬眉看著他:“你怎麽了。”
“過來。”他惱怒的伸手。
“你先答應別打我。”
“我現在什麽時候打你了!”
我指指自己的額頭:“你差點就打了。”
他沉了口氣,雙手抄胸,別頭看向另外一邊。
我又道:“是你要我救師父的,怎麽你還氣上了。”
他沒說話,沉默半響,他低低道:“初九,在你不知道我在魔界耽擱那麽久是為了給你尋找除去濁氣之法時,你是以什麽心情原諒我的?”
我愣住,而後道:“為何忽然提這個?”
“是什麽?”他驀然抬眉望來,黑眸深沉逼人,似要戳入我心底。
我皺眉:“你想說什麽?”
他仍是那樣的眼神,沒有說話。
我真的不明白他氣什麽,我沒好氣道:“卿湖在雲英城幫過你,因你而受累,所以你救他於情於理,沒什麽可怪。”
“就這樣?”
“不然呢?”我也有些生氣了,“你還想要怎麽樣?當年十八還是個殺人越貨的女魔頭呢,你們楊家最不缺人,說不定你楊家的誰誰就是死在她手裏了,我和十八是好姐妹,這債你會不會算我頭上?”
他大怒:“什麽是我們楊家!?”
“就是你們楊家!”我仰著腦袋看著他,“卿湖這件事也一樣,我們月家的仇隻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我不想束縛著你。卿湖為了你變成那樣,你救他我不怪你,我當時更生氣的是你浪費了那半年的時間!現在知道你是為了我,我還能氣什麽,都已經過去的事情了你為何還要再提一遍!”
他一把扯下外衫,朝床榻走去。
我咬著唇瓣看著他的背影。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我,寒聲道:“所以你氣得是我浪費了半年,不是我救他?”
我攏眉,冷冷道:“不,是我錯了,我沒資格氣你,那半年也沒資格,你什麽都沒做錯,你又沒欠我東西,喜歡一個人不是欠一個人,以喜歡的名義要挾是最惡心的。”
“所以我要你救你師父,”他冷笑,“因為在你看來,人生在世,能談得上的欠的隻有生養之恩和救命周濟之恩,對麽?”
“有什麽不對麽?”
“是沒什麽不對。”他掀開被子,站在床邊回身,“過來,睡覺。”
一把怒火驀然燒至頭頂,我氣道:“你剛才為什麽對我發脾氣?”
他眉心一皺:“你過不過來?”
我越想越火,回身去拉房門:“我跟師父睡去。”
還未碰到門框,下身驀然懸空,被他攔腰抱起,再下一瞬已至床邊,被他壓在了身上。
我推他,怒道:“起來!”
他俊容滿是怒意:“幾歲了還和他睡!”
“用不著你管!”
“我是你夫君!”
“你走開!”
他定定看著我,我亦不退讓。
對視良久,他眸裏的怒意漸次褪盡,他鬆開我的手翻身坐起,氣呼呼的靠著床頭。
我爬起來,靠在他旁邊,他拉來被子,傾身過來給我摁被角。
我們就這麽並肩靠在床頭,餘光看到他好像也在用餘光瞟我,我唇瓣動了動,欲言又止。
他先幹巴巴道:“你想說什麽?”
“你好像沒洗澡。”我道。
“……”
他掀開被子就要走。
我忙拉他:“別,又不髒。”伸手環住他,埋的深深的,“很香啊,很香很香。”
他僵硬的身子漸漸軟下,大掌輕撫我的頭發:“初九。”
“嗯。”我抬起頭。
“我也不知道我在氣什麽。”他的清俊眉眼因中天露光而變得有些清冷,垂眸看著我,“可能在氣我自己,我很想讓你依賴我。”
我愣怔,而後道:“我很依賴你啊。”
“沒有。”他看向前方,眼眸悠遠,“我很矛盾,一麵希望你勇敢堅強,獨立無畏,一麵又怕你太勇敢。”
我認真道:“可楊修夷,我喜歡野著,不喜歡被人管。”
他語聲清冽:“也不喜歡被我管?”
我笑起來:“我想跟你一起野,誰都不要管我們,自由自在的。”
他一愣,而後也笑了。
“不生氣了好不好。”我握住他的大掌,輕輕摩挲著他修長的指骨,“你明明知道我沒有你會很難受的,怎麽會不依賴你。”
他另一隻手托起我的臉,專注的看著我:“那你呢,你的氣還生不生?”
我搖頭:“不氣了。”
“真的?”
“真的。”
我有時真的覺得自己很沒出息,再大的氣都敵不過他溫柔一眼。
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哪怕當初還在望雲山上,我和他正鬥得你死我活,可是一旦他口氣鬆軟,我就會乖乖聽話,散盡怒焰。
“我們睡覺吧,”我看著他,“他們都說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
他眉眼變深,忽的彎唇一笑,似幽浮月亮忽而躍出烏雲,照的天地一片清白燦爛。
“好。”他道,又壓低聲音,“你說夫妻在床上還要做些什麽?”
我臉一紅,下意識避開他的灼熱視線,剛側過頭去就被他垂首吻來。
……
身子不知不覺躺平,他欺身壓上,繡著淡金絲繡的綿白綢緞中衣輕褪到他臂膀上,青絲如墨,柔軟垂落,以占有的姿勢,將我徹徹底底攏在他身下。
他的胳膊支在我兩側,指骨輕摩過我的臉頰,眸色似一壇墨色的酒,能將人浸醉其中:“初九,永遠陪著我。”
我心下一酸。
永遠我做不到,緣生緣死,何時由我自己做主,可有生之年,我定盡力。
“初九?”他呢喃道。
我摒棄心中酸楚,笑道:“好。”
他的吻再度落下,我閉上眼睛,繼續溫柔回應。
他突然停下,我有些失落的睜開眼睛,卻見他收拾衣衫爬起:“尚未沐浴,我去喊夥計。”
我拉住他:“琤琤!”
“閆先生說對你身子會不好,你等我,很快!”他扯下我的手。
“可是我……”
房門已被帶上,我眨巴眼睛,手垂下,輕歎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