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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綺婆之殤

  整片逐鹿潭大致可以用東西來區分,東邊荒野莽莽,奇草百叢,龐雜繁蕪,西邊怪石嶙峋,泥土貧瘠,寸草不生。


  天地雨幕激起一湖塵煙,起伏的山巒綿延橫陳於四麵,群山環顧的千頃潭水上有無數孤島,我和楊修夷就藏在其中一座。


  楊修夷用匕首削著樹枝,我在一旁用一條條的細長布將它們纏作溯端枝引。


  數百粒染了中天露汁的紫滌石懸於湖潭上,列著燭光未陣,光灑四方,絢麗妖媚,映的湖麵濃彩華豔,似綻放著無數曼珠沙華。風中隱隱傳來激烈嘈躁的人聲和猛獸的怒吼咆哮,是那些四處奔躥的巟邑惹的。


  楊修夷將最後一捆木枝削完,過來幫我一起,動作流利飛快。


  我將手裏纏好的一根枝引放在一旁,感歎:“如果你不是什麽少爺身份,我們去開個專門做手藝活的小店鋪,肯定生意很好。”


  他笑了下:“論及做手藝活,民間高人不少,祖傳下來的本事,我們比不上的。”


  我不假思索:“怕什麽,你有臉蛋啊。”


  這樣的湖光色彩下,他容色清決,雪白天顏豐神獨具,俊逸如仙,好看到了極點。


  他一頓,黑眸望來,含笑道:“你舍得拿我去招引客人?”


  “我當然……”


  我話音一頓,本來想說巴不得全天下的女子都知道這麽俊美的男兒是我的夫君,可轉眼又不想讓他太得意。而且,穆向才招惹了一個鐲雀就夠麻煩了,那吳洛還被一大群……


  我撇了撇嘴,我才不想有別的姑娘覬覦著楊修夷的美.色。


  “當然什麽?”


  我搖頭:“當然舍不得,我也就隨口說說,反正我們也不會開什麽店鋪的。”


  哪有精力,哪有心思,哪有……時間。


  他溫然道:“真想開便開一個吧,我閑來學一些手藝也挺有意思。”


  我點點頭,努力沒讓自己露出一絲難過,也不準自己去憧憬,抬頭看向高空,伸出手去:“雨好像停了。”


  回首望著他,幾乎異口同聲:“亥時了,你睡一覺吧。”


  我噗嗤一笑。


  他輕捏我的臉,柔聲道:“就知道你累了,睡吧。”


  “我不累,”我又撿起一捆樹枝,“就這麽點了,很快的。”


  半個時辰後,終於將所有木枝纏好,累積有一千多個。


  我們下到潭水邊,楊修夷以花木為柴,將這些溯端枝引放在流月聚靈陣中烘幹。


  我一根根接過,小心放入水裏,輕盈浮木很快被水流推走,在遠處打散。


  可惜這些布條是從那些屍體上剝下來的衣衫割的,要是有織錦,再浸一浸白莧水就好了,希望到時候別太笨拙,反應能靈活一些。


  將所有弄完,楊修夷將裝著巟邑牙齒的小包袱扔到一旁,隨手結了個護印,我挑了不少石頭在身上,然後我們潛了回去。


  莊先生困著顧茂行的太清仙陣還在,大殿空曠,略有些狼藉,腥氣很重,幾頭巟邑的屍體躺倒在地,其中一頭碎成了四塊。


  顧茂行已經不在了,台階上趴著一具女屍,是方才依偎在顧茂行身邊的一個美人,脖子歪在了一旁,雙眸睜突。


  “她怎麽死了。”我道。


  楊修夷看了她一眼:“姑止殺的吧。”牽著我去往一旁壁畫下,“這裏暗道不少,我們走哪條?”


  我好奇:“你如何知道暗道不少?”


  他一笑,伸手在一幅壁畫下摸索了下,一道石門頓然打開。


  我訝然。


  他笑道:“這些暗道應是用來逃生的,這麽大的空殿和亂七八糟的壁畫,要快速找到機關他們也會犯糊塗吧,都做著記號呢。”


  我四下張望:“做在哪了?”


  “得用鼻子嗅。”他將石門關上,走往另一邊,又打開一扇,掃了眼,“就這個吧。”


  石門裏邊的氣味斥滿腐臭,我挨著楊修夷,把鼻子湊在他懷裏:“我覺得莊先生比顧茂行更熟悉這裏的地形。”


  他摟緊我:“初九,莊先生的事情交由我來吧。”


  我抬起眼睛:“你不奇怪他為什麽要帶我來這嗎?”


  “我會弄清楚的。”他認真的看著我,“此事你別管,好麽?”


  我其實就怕這個莊先生和萬珠界的人有關,要是沒有關係,他愛怎麽算計我就怎麽算計我,想我死想我活想我生不如死的人那麽多,我確然做不到一個個去管。


  我點頭,歎道:“行行行,都交給你,我就吃喝玩樂好了。”


  他低低笑了聲,結實的胸膛微顫,俯首在我額上親了口。


  山道比先前那條要好走許多,外邊的燭光未陣從洞壁上投下縷縷淺光,地上有許多人工開鑿的石梯,四周很吵,回音環響。路上有不少分道,我和楊修夷全靠瞎蒙,並不時破掉幾個早已作廢的腐朽機關。


  空氣變得潮濕,遠處盡頭出現了那條濃鬱得可以滴墨的深淵。


  我腳步漸停,想起了先前那股劇痛,不由攥緊了楊修夷的衣裳。


  “初九?”


  我抿唇,猶疑了下,輕聲道:“沒什麽,走吧。”


  “怎麽了?”他停下腳步,微托起我的臉,“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我看向那片深淵,幽風回舉,如泣如咽,我道:“我先前被莊先生帶來這裏,我出現了一些幻象。”


  “是什麽?”


  “屠戮。”我後怕道,“像是幾千年前的事了,我不知道我為什麽可以看到。”


  他皺眉:“是不是莊先生對你做了什麽?”


  “沒有,隻是逃跑時恰好經過這。”


  我不想同楊修夷說劇痛吐血的事,我怕他又要把我送走。


  而且,應該不會再痛了的,我在心底安慰自己,當時是因為綺婆發出尖叫才會痛,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所以這次肯定不會痛了。


  這時我一頓,有所感的朝對岸石壁望去。


  遠處很隱蔽的一條小道外,石壁潮濕,爬滿苔蘚,一個纖細清影貼在深淵旁,凝息傾耳。


  “是卿蘿。”我低聲道。


  一個男人大咧咧走下來,站在小道口抬手解開褲腰帶。


  卿蘿驀然躍起,輕盈跳去,還未落穩,直接抬手扭斷了他的脖子,隨手就往身後黑淵裏拋去。


  “撒個尿那麽慢,你……”


  一個粗啞男音傳來,話音未落,卿蘿捂著他的嘴巴,手腕一狠,又一具屍體。


  卿蘿很快離開,無聲無息。


  我一愣:“她想做什麽?”


  “來。”楊修夷蹲下身子。


  我回身跳上他的背,摟緊了他的脖子,他背起我朝那小道口跳去。


  巟邑的吼聲越發劇烈,四周嘈雜,腳步淩亂。


  一路瞧見了不少屍體,皆是被同種手法扭斷了脖子。


  前邊傳來動靜,楊修夷踩著一塊磐石躍上高璧,單手斜撐在石壁上,和我蹲跪在一起,極其刁鑽的角度。


  光線昏暗,所有空間都是直接在山裏挖鑿出來的,我挨著楊修夷寬闊硬朗的背,兩隻耳朵高高豎著。


  近百人拖著五頭暴躁的巟邑經過,鐵鏈摩擦地麵,聲音刺耳聒噪。


  那些屍體卿蘿沒有刻意隱藏,很快就被人發現了。


  人群驟亂,無數人往回跑去,火把將四周照得明亮。


  我低聲道:“卿蘿不是愚勇魯莽的人,她不會傻到去孤身行刺顧茂行,而且她也沒有非要殺了顧茂行的緣由。”


  “可能同沈雲蓁的屍體有關。”


  “我也是這麽想的。”我說,“她跑得倒輕鬆,可我們現在要怎麽下去啊,要不把這些人也宰了?”


  楊修夷一笑,回眸朝我看來。


  “你笑什麽?”


  “初九也開始囂張了。”他笑著將我的頭發別到耳後,“可惜宰不了了。”


  “為什麽?”


  “你示意我了。”他看向那些人,抽出匕首,“隻能讓他們半死不活了。”


  我還未反應過來,身旁影風一晃,他驟然衝了出去。


  匕首清嘯,一細血線飛起,正在疾跑的一個男人瞬息躺地,雙手盡斷,兩腿詭異的歪折。


  與此同時,一道清心陣擴向四麵,將慘叫聲包攏在陣中。


  緊跟著,離他不遠處的男人也躺了下去。


  所有人紛紛回頭,楊修夷身法如電,未等他們拔劍出刀,又倒下了三人。


  “什麽人!”


  “誰!”


  “找死!”


  幾個反應略快的人最先迎衝上來,楊修夷靈巧閃避,攻勢不減,在他們刀劍砸落在地時已衝向了下個目標。


  速戰速決,快攻快打。


  腥味四散,巟邑興奮掙扭,楊修夷對它們更無半點手軟,手起刀落,一頭方才還嗷嗷的巟邑嗚咽了下,倒地死掉。


  戰鬥很快結束,近百人就這麽躺在地上慘叫痛吟。


  楊修夷匕首回鞘,回來找我,落地後我擦掉濺在他臉上的血漬:“這麽快,你累到了沒。”


  他在我額上吻了下:“這些人還不至於讓我累到,走吧。”


  我們朝卿蘿追去,沿路躺著不少屍體,都是她的手法。


  甬道下傾,變得迂折,繞過一個彎口,四周豁然整齊幹淨,兩旁石壁以光滑方石所壘,跟我初被綁來時的那條甬道差不多。


  壯漢大隊大隊跑過,巟邑的怒吼聲越發激烈,好幾處都在圍捕它們。


  卿蘿藏在遠處,抬手打昏了兩個正罵罵咧咧經過的男人,托起他們的臉看了看,伸手扭斷了其中一個的脖子。


  她將另一個男子拖到一旁,她身子一晃,隨即軟軟的躺倒在地,緊而那男子爬了起來。


  楊修夷皺眉,輕聲道:“那她豈不是可男可女了。”


  “她還是女人啊,你看她多厭惡那些男人的身子,就這個尚算白淨。”


  “切。”楊修夷冷哼,“挑三揀四。”


  我笑道:“挑的又不是你,嘀咕什麽呢。”


  他抬手就給我一記指骨。


  卿蘿將自己的身子藏好,起身整理了下衣襟和腰帶,然後裝模作樣的往前走去,我和楊修夷抱著看戲心情跟了上去。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未出幾步,卿蘿驀然大喊,毫無預兆的往前邊的人群衝去:“門主!門主!”


  沒有連滾帶爬,表現的剛剛好,有些害怕卻又不失沉穩。


  許多人被吸引過來:“怎麽了?”


  “發生何事?”


  “是那幾頭畜生?”


  她微喘著氣:“出事了!那邊好多屍體!快去看看!”


  幾個男人一驚:“在哪?”


  她回頭往來路指去:“在那邊!”


  “跟我去看看!”一個衣著一看便地位不凡的褐衣男子喝道。


  卿蘿一臉焦急的跟了上去,跑沒幾步,忽的一驚,回身看向幾個男子:“門主呢?門主在哪?我有要事!”


  “有何要事?跟我說。”另一個穿著褐衣的男子上前。


  卿蘿掃了眼眾人,上前跑到那男子身邊,附在他耳畔嘀咕嘀咕。


  男子麵色大變,沉聲道:“隨我來。”


  我看向楊修夷:“我們殺過去?”


  他低低笑出聲,笑聲清朗好聽。


  “笑什麽呢?”


  他沒回答,笑著看向另一邊,打量了一番,牽起我的手:“來。”


  他帶我翻上了一條七拐八拐的泥濘小徑,越往上越狹隘,兩個分岔口後近乎垂直。


  四周幽暗無光,還有難聞氣味,楊修夷抱起我,將我往上邊托去。我抓著濕滑黏濡的泥石往前爬了幾步,艱難回頭:“這該不是排水道吧。”


  他輕盈躍上來,身軀高大挺拔,本就狹隘的小道幾乎要容不下他了。


  我忍不住笑道:“你要是卡住了怎麽辦?”


  屁股挨了一掌:“快走。”


  我哼了聲,朝前爬去,耳邊水聲叮咚,是牆外傳來的,輕細空靈。


  我問:“你怎麽知道這有排水道的?”


  “古墓都有排水措施,”他跟在身後,“顧茂行一定會妥善保存沈雲蓁的屍體,她所在的地方排水措施會很多。”


  “可是這條好像是幹的。”


  “濕的還了得,這些排水道不過是防止萬一。”


  我停下,回頭道:“可萬一卿蘿不是去找沈雲蓁的屍體呢?”


  “那我們就不找了麽。”他又拍了下我的屁股,“快點。”


  我往前爬去:“就是不知道卿蘿現在怎麽樣了。”


  路上不時出現岔口,楊修夷出聲給我指路,到了一個拐角,他抽出匕首,在牆上輕輕刨著。


  很快,他拆下了一個木格網,腐朽破舊,幾乎一拉就鬆。


  我伸手撫在上邊,摸了摸,是三合土。


  楊修夷左掌輕貼,真氣微推,淡金瑩芒沿著他的修長指骨結出印記,形若別音,色若皎月,描出了清晰的流月青東紋。


  我忙捂嘴,邊伸出右手去捂他的。


  土石粉碎,簌簌掉落,在落地前化作塵煙,無聲無息。


  上邊一片幽暗,楊修夷輕捷躍上,確定安全後,矮身扶我。


  空中一股淡淡的香草清幽,沒什麽明光,不過感覺得出很空曠。


  他牽著我,挨著光滑冰涼的石壁摸到了一扇石門,他微微使勁,推開一條小縫。


  門外籠著極淡的藍光,幽廣如長殿,正中有個巨大平台,安靜的躺著一個女子。女子罩著白布,四周鋪滿蓉砂,蓉砂上灑著厚厚的一層無塵靈草。


  大殿裏人不多,十幾來個,麵容嚴肅。


  我低聲道:“看守的人也太少了。”


  “是個陷阱。”


  “陷阱?”


  “這裏到處都是排水道,輕而易舉就能通到這了,姑止怎會注意不到,可是你看他派人來守了嗎?”


  我抬起眼睛:“你知道是陷阱還要往裏邊鑽?”


  “有卿蘿吸引著他們的視線,他們不會再管這邊了。”


  這倒也是,姑止和莊先生並不知道楊修夷也在逐鹿潭。


  外邊一片岑寂,沒有什麽動靜,天地都彷如靜止了一般。


  過去好久,才終於傳來聲響。


  六個褐衣男子大步跑來:“姑娘!”


  兩個守衛上前攔住他們:“站住!”


  “姑娘,門主要你過去議事,”一個褐衣男子上前,對著石台上的女屍道,“逐鹿潭被人包圍了!”


  女屍微動,拿下了蒙臉的素布,語聲圓潤,如月下鶯啼:“什麽?”


  竟是那個巫姬。


  她站起身子,朝他們走去,一襲輕綃黃衫,臉上仍罩著紗布,簡單素淨:“這凡界懦夫,竟還有人敢來逐鹿潭?”


  我悄聲問楊修夷:“是你的人嗎?”


  “應該是卿蘿留下的暗號。”


  話音剛落,又一人跑入:“姑,姑娘……”


  “誰讓你進來的!”一個褐衣男子大喝,“怎不待通報!”


  “什麽事?”巫姬問那人。


  “有,有個自稱姓莊的白發男子,他說沈雲蓁在他手裏,想同姑娘談筆交易,這個,這個……”他拿出一塊淡白玉佩,縛著青色長穂,流暢如水。


  巫姬抬手,玉佩啪的飛入她掌心,她端詳了陣,側容略有些驚訝,抬頭道:“他在哪?”


  “哈哈哈……”清亮笑聲響起,莊先生仍穿著那些手下的衣裳,白發簡單捆著,闊步從一個角落走出,“在這。”


  “這玉佩你哪來的?”巫姬上下打量他,“你膽子不小,沈雲蓁是你擄走的?”


  莊先生淡淡道:“矯俗目淺,井蛙語海,我平生最見不得的就是你這種沒有事力卻妄自尊大的得誌小人,不知羞惡。”


  巫姬微頓,斂了神情,道:“既然見不得瞧不起,那何必來找我談交易?”


  “各取所需。”莊先生雙手負後,“我沒有時間與你閑爭,盡快找到月家那丫頭,事成後你們要什麽我都給。”


  “如此,叫談交易?”巫姬露出一絲譏諷,“你不怕我綁了你,再從你嘴裏撬出沈雲蓁的下落來?”


  “綁我?”莊先生輕蔑,“這玉的原主人如何慘死,想必你此生不忘吧。”


  巫姬麵色微沉,頓了頓,道:“我們要什麽你都給得起?”


  莊先生一笑,道:“你聽過楊琤嗎?”


  我和楊修夷微頓。


  “自然。”


  “如若我有辦法讓他加入你們,為你們效忠,不妨想象下是何光景?”


  我和楊修夷同時嗤聲:“他在說笑麽。”


  巫姬挑眉:“他?”


  “女人皆為禍事,若沒有田初九,恐怕楊琤早早便有一番大作為了。”莊先生淡笑道,“真正的男人不會拘泥於兒女情長,楊琤什麽都好,獨缺了份野心,而這野心,你們可以給他。”


  “說得輕巧。”


  莊先生自若道:“以他楊家之基難道配不起一份千秋霸業?那霸業不正也是你們所求?若能翻雲覆雨,垂臨萬方,甚至於毀天滅地,天下蒼生萬物造化盡控於他的鼓掌,還有什麽不比這心動?”


  巫姬定定看著他,眼眸清亮。


  “若你們能說服他,這六界芸芸你們定能所向披靡,哪像如今,為了破這凡界之門就浪費了七八百年。更何況,楊琤也沒有那麽頑不可動。”莊先生一笑,“你可見過被濁氣生生吞噬的人?”


  我一愣。


  巫姬道:“死相很醜,你想說的是他夫人?”


  “解濁氣的方法呢?”莊先生又問,“你知道麽?”


  “能解?”巫姬反問。


  “有兩個。”莊先生道,“其一,便是將淩霄珠打碎衝入體內,此方法是沈鍾鳴走投無路之下胡亂嚐試並成功救了他那寶貝兒子的。”


  巫姬忙問:“那其二呢?”


  楊修夷身軀僵硬,摟著我的大掌微微壓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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