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出得城外
將左顯引入了縱雲之壁,餘下的人就沒什麽可顧忌的了。
我和花戲雪跳了出去。
我將包袱往高空拋去,數十個花堪結掉下。
我神思一凝,它們朝四麵八方飛去。
我極快吟念天女花咒,登時煙花在周圍爆開,絢麗多姿。
趁眾人被它們所吸引,花戲雪就在此時如風而去,直接將蔡詩詩打昏扛在了肩上。
那些暗人也不是吃素的,飛快去追。
我結印將事先設好的紫雲陣法蘊出,擋住了他們。
我回身去縱雲之壁裏拉左顯,大夫也從角落裏冒出來,指指其餘昏迷的暗人:“這些不管了?”
“沒事,就半個時辰,快。”
我和他扛頭扛尾,蹬蹬蹬蹬,腳底抹油。
洞裏有股難聞的衰敗味,花戲雪必然受不了,他自告奮勇去外邊守著昏迷的左顯。
我趴在石台上研磨,大夫弄了好半天,終於把蔡詩詩弄醒了。
蔡詩詩睜開眼睛,茫然了一陣,放喉大叫。
大夫忙捂耳朵。
我粗聲粗氣道:“找死嗎!”
她抬眉朝我看來,發絲很淩亂,胸口劇烈起伏著。
這樣溫煦的火光裏,她看上去很漂亮,雖然是一對男胞的娘親了,但其實她比我還小上一歲。
“嘖嘖嘖,”大夫搖頭,“這麽毛毛糙糙,大驚小怪的,你也不怕孩子掉了。”
我問:“現在能審嗎?”
“審吧,”大夫拍拍袖子,“也是奇了,這女人福氣不小,我從來沒看過這麽穩的胎象和脈搏。”
蔡詩詩眸光變得清明,警惕道:“你們是誰?”
我胸口有些悶,不明白為什麽這麽壞心腸的女人會有福氣。
我指了指一旁的水潭:“那邊過去有個小懸崖,你會不會一屍兩命,就看你自己了。”
她循目望去,冷笑,眸色多了絲堅定和陰狠:“是麽?但恐怕我無論回答什麽,你都會殺了我吧?”
“何以見得?”
“我已經看到你們的臉了,”她攥緊衣袖,“你們還會放我走嗎,你們不怕左家?”
“原來是這樣啊,”我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樣,“那我們還真留不得你了。”
“這就是自作聰明,”大夫感歎,“我沒見過這麽蠢得,一孕傻三年啊。”
蔡詩詩雙眉緊皺,恨恨的瞪著我們。
“沒時間跟你廢話。”我提筆蘸了蘸墨,直接問道,“沈雲蓁的屍體去哪了?”
她身子猛的一顫,瞪大眼睛:“你說什麽?”
“你耳朵聾了嗎?”
“她沒聾。”大夫答道。
蔡詩詩扶著洞壁小心爬起,唇色泛白,臉上寫滿不安,卻又在強裝鎮定。
“你們,你們是沈家舊人?”
我一笑:“怕嗎?”
“怕?”她嗤聲,“我為何要怕?”
“你殺了她。”我看著她的眼睛,“是不是?”
“與我無關!”
“那與誰有關?”
“她,她自己跟著奸.夫跑了的,還留了書信……”
“說到書信。”大夫幽幽開口,“為何你夫君不信你?”
“什麽?”
“你是不是收到一封綁架勒索的信?”大夫又問。
蔡詩詩一愣,怒道:“是你們?是你們寫的?!”
“可你夫君不信是我們寫的。”大夫笑道,“你夫君之前也收到一封信,兩封筆跡都是出自她的手,可你夫君為何不信啊?”
我聽不太懂:“你在說些什麽?”
大夫朝我看來:“滿盛都的都知道蔡侍郎最擅仿人筆跡,不知道她女兒有沒有學會。”
“所以……”我看向蔡詩詩,“當初沈雲蓁那些不守婦道的書信都是你所為?”
“她自己跑了與我何幹!”她激動叫道。
她的胸膛劇烈起伏,眼眶通紅通紅的。
我有些顧慮的朝大夫看去。
他擺手:“無礙,別怕。”
我點頭,喝道:“快說,沈雲蓁的屍體到底哪去了!”
她抿緊了嘴巴。
我抓起硯台,看向大夫,他點頭。
我猛一砸了過去:“你說不說!”
硯台砸在她耳邊,她驚了大跳,抱住自己,哭出了聲音。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真的是跟奸.夫跑了!與我沒關係!我什麽都不知道!”
“蔡詩詩!”我怒吼,“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然我剖出你的孩子找隻狼來吃了!”
她驚悚的睜大眼睛。
大夫雙手負後,老神在在朝洞外走去:“好久沒抓狼了,手還真有點癢,我這就去。”
“我說!”蔡詩詩大聲哭道,連連點頭,“我說,我說……”
“去哪了?”
她抹掉眼淚,忽的一頓,眼珠子轉了轉,再抬起眸子:“你,你們,你們該不會是……”
我和大夫齊齊盯著她。
她獨自在那震驚了半日,然後浮起一縷淒楚苦笑,眼淚潸然:“我知道了,你們是淩孚派來試探我的,他一直都放不下那個女人,哪怕那個女人那樣對他了,他也放不下!”
我和大夫汗顏。
她抬手摸著自己的肚子,哭道:“無論我為他付出多少,他都忘不了她,她到底有什麽好?他怎麽就對她那麽眷眷不忘?我生下相兒和思兒,又為他在家中爭取了那麽多,他為什麽都看不到我的好……”
大夫回身,歎道:“我還是去找狼吧。”
我朝洞外的幽深夜幕望去一眼,說道:“不用了,砍了左顯的腦袋進來吧,放在這裏,讓她定定心,省的疑東疑西。”
蔡詩詩大驚,忙擦掉眼淚:“什麽?!”
“你說什麽?”我冷笑,“你不是看出我們是沈家的人了嗎?對,我們今日就是來報仇的!我管你和左顯誰死誰活,你不給我交代清楚,今天別說你和左顯,你們在左家的那對雙胞胎,還有你整個蔡家,我給你們連根拔了!”
她一愣一愣的,良久,垂下眼睛:“難道真的是沈雲蓁那賤人……”
我隔空抓起一塊石頭又砸了過去。
她驚了大跳。
我道:“你知道什麽是賤人麽!因妒心害人,因私利嬌作,這才叫賤人!你才是賤人!快說,沈雲蓁的屍體在哪?我已經沒有耐心了!你是想看著你的兒子活生生的剖出來當著你的麵被野狼一口一口吃掉,還是想抱著左顯的腦袋守寡啊!”
蔡詩詩傻了眼,看向地上投影,半響,哽咽道:“是,是陸曷。”
“陸曷?”
“他,他將沈雲蓁帶走了,他說她已經活不了了。”蔡詩詩掩麵哭道,“跟我沒關係,真的跟我沒關係,是他給我的藥,我以為沈雲蓁隻會被毒傻,我一點都不知道她會死的,真的……”
我皺眉:“你是說,那個藥也是他給你的?”
“對。”
“他在哪給你的?”
“左,左府。”
“他能隨便進出左府?”
“他是左府的璣客。”
“那他跟沈雲蓁什麽關係?”
她哭著搖頭:“我不知道。”她跪了下來,“姑娘,姑娘!”她跪爬過來,“我求求你不要去找他,也不要告訴淩孚,他會害死我的相兒和思兒的,我求求你!”
“他以孩子要挾你?”
“對啊!”
“他有沒有說會去哪?”
“沒有,我不知道,那些私奔的馬車和線索都是他偽造的,他什麽都沒告訴我。”蔡詩詩瘋狂磕頭,被大夫攔住,她崩潰大哭,“姑娘,我知道我不該一時鬼迷心竅去害沈雲蓁,你要報複就報複我一人,不要告訴淩孚,也放過我的相兒和思兒吧。淩孚身體羸弱,你若跟他說這些,他會受不住的。他已經活不長了,我年紀輕輕便要守寡,這已經是我的報應了!姑娘,一夜夫妻百夜恩,沈雲蓁和淩孚好歹夫妻一場,你就看在……”
“你給我住口!”我斥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還敢提恩!”
她微愣,呆呆的虛望我,似乎這才意識到說了什麽。
我心煩的將紙揉成一團,朝她丟去:“你真惡心!”
走出洞外,山風清冷,月色疏朗,樹枝更疏朗。
我挑了塊石頭坐下,一把撕掉臉上的胡子扔下。
花戲雪抄胸靠在一旁,冷冷道:“這女人夠煩的。”
大夫走出來:“真的很煩,我把她紮睡了。”
我無語的看了他一眼,他下手還真快。
“你怎麽看?”大夫問道。
“能怎麽看,回去找陸曷。”
“我如果沒記錯,左府七夫人是兩年前逃的。”大夫看向月色,“那時候裏麵這女人應該還沒懷孕。”
我一頓:“你的意思是,那個陸曷在蔡詩詩生下雙胞子以後回來過?”
“我還聽說,左七郎的新夫人兩年來都沒出過府。”
這我倒知道,唐芊跟我說過,那時我沒怎麽放心上,原來是躲人。
如此說來,那個陸曷這兩年應該來過數趟了,更或者,他就在盛都長住。
大夫又道:“那女人不是說若她說出去,那陸曷便會回來殺了那對男胞嗎?我看你們不如將計就計說出去,引他回來就可以……”
我搖頭:“有些危險,還是算了吧。”看了看天色,再看向花戲雪,“你先帶左顯和大夫走,我去那邊留記號,引人過來接走這大肚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