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血猴
高晴兒發絲淩亂,臉色慘如石灰,邊跑邊不斷回頭張望,騎裝上布滿腥黃粘液,有股難聞的惡臭。
一看到我們她便驚恐大哭:“快救救清清,你們快去救救清清!”
宋十八指著她,回頭對白嫩小子道:“照顧好她!”
“老大你當心啊。”
我跟在宋十八身後往裏麵跑去,一聲低悶咆哮忽的響起,數道炫亮光芒自深處直射而來。
宋十八身姿輕盈,靈活避開,我沒那麽好的身手,一道白芒瞬間穿透我的肩胛骨,力道將我帶摔在地。
“初九!”宋十八回身扶我。
我爬起來:“不礙事,快走吧。”
她難以置信的盯著我肩上的傷口:“你的傷,你怎麽也會痊愈,這……”
我扯了下衣衫:“先不講這個,快走!”
卻被宋十八一把拉住:“初九!”
我回頭,她怔怔的抬著眼睛,望著前方的洞頂,語聲顫抖:“那,那是什麽……”
我循目望去,昏暗光線裏,洞頂上倒趴著一團模糊身影,狀似人形,但拖著極長的尾巴,空氣中隱然一股腥味和腐味,我頓然目瞪口呆:“血猴……?”
話音剛落,它猛的撲來,宋十八將我推開,手中匕首胡亂連斬,其中一刀將它斬作兩半,腥臭氣味噴濺而出。
宋十八捂住口鼻:“好臭!”
我忙蹲在地上,俯身去嗅,她一把將我拉起:“你瘋了啊!”
我吸吸鼻子,又嗅了兩口,道:“氣味不對勁。”
“怎麽了?”
“這是腐臭。”我道,“它不像是活的,像是本來就死了。”
她匪夷所思的睜大眼睛:“怎麽可能!”
“不會不可能……”我壓下心中恐慌,“可是誰會把血猴做成死役?”
這時洞深處又傳來一陣巨大動靜,我忙起身道:“走!”
越往裏邊,光線越漸明朗,遙遙可見遠處洞頂上射下數排長長的直光。
“快救我!”任清清朝我們狂奔而來,形容比高晴兒更為狼狽,錦衫破破爛爛,頭上的珠玉簪子隻剩一支,我們為她包紮的布條鬆垮在脖上。
密密麻麻的黑影追在她身後,幽紅眼睛在黑暗裏若隱若現,如似鬼魅。
宋十八罵了句髒話,拉起我朝洞外跑去。
“等等我,不要扔下我一個人!”任清清驚恐大叫。
宋十八回道:“老子他媽有病才等你!”
我表示認同。
“救命啊!不要!!”她哭喊出聲。
我的心裏越漸不安,沒跑幾步,終究是停了下來。
未想宋十八竟跟我同步轉身,我們愣了愣,相視無奈一笑。
算了,有病就有病,總之遇到這種情況,誰都不想一個人被落在身後。而且,我雖然討厭任清清,甚至想用劍在她身上戳無數個血洞,再扔醋缸裏看她冒泡泡玩,但到底隻是想想,真的見死不救,事後良心一定會過意不去。
我從袖中摸出匕首,再將沾血外衫脫下扔在一旁,我握住匕首,看著它們越跑越近,道:“血猴爪子極利,能瞬間把我們開膛剖腹,要當心了,最好一刀剁了它們的腦袋!”
宋十八點頭:“好。”
任清清跌跌撞撞跑來,看模樣已快虛脫,身上靈息極弱,帶著一股腐朽惡臭。
宋十八一步迎上,將她拉至身後的同時,手起刀落劈掉了兩個血猴的腦袋,出手淩厲,果斷狠絕。
血猴洶湧而至,最先朝我的那件血衣一哄而上,瘋狂貪婪的撕碎後朝我們撲來。
我握緊手中的匕首亂砍,這種擁擠場麵,有沒有武功底子的差別隻在於速度和體能,招式已完全無法施展。所以我和宋十八離得有些遠,怕因為亂砍亂殺而將彼此誤傷。
邊殺邊朝外麵退去,血猴卻像長河,源源不斷的從洞深處湧出。
宋十八怒道:“這他媽到底多少隻猴子啊!”
我也懵了,但根本沒有時間答話。
“老子後悔了!媽的!”
一隻血猴猛的躍來在我的胳膊上劃了道口子,鮮血流出,它們登時興奮,全都朝我這邊擠來。
我被逼入了角落,宋十八叫道:“初九!!”
我將匕首從一隻血猴的腦袋裏拔出,叫道:“你怎麽樣了!”
忽的頭皮一陣劇痛,一隻血猴繞著洞頂爬來,瘋狂拽拉著我的頭發和耳朵,往上拔去。
我不敢抬頭,左手將它扯下,狠摔在腳邊的血猴屍堆裏,一腳踩上。
臭液四濺,腐味濃鬱,我終於忍無可忍,一揮匕首,斬掉身邊的一圈血猴,趴在一旁狂嘔。
這群血猴果然不是活的,但想想也沒什麽好詫異,亡魂殿中的萬千死役不是照樣能從棺材裏麵爬出。
血猴齜牙咧嘴,伴著刺耳尖銳的嘶叫,衝來一波又一波。
我殺紅了眼,匕首毫無章法的亂揮,腥臭酸液四處噴濺,血黃的腦漿肉骨落在我的發上肩上,腐液令我幾度又欲作嘔,但神思卻不能容許有片刻潰散。
不出多久,手臂揮斬得又酸又麻,已無暇顧及宋十八和任清清的狀況。
一隻血猴猛的躥來,在我胳膊上活生生的撕咬下一塊皮肉,我仰頭慘叫,痛得眼淚直掉,暴怒之下,一手抓住它的尾巴,將它狠摔在牆上,孰料力氣從未有過得大,將它摔的腦漿迸裂,腐爛的臭汁濺了我一身。
“初九!”
我斬掉兩隻血猴的腦袋,大喊:“不用管我!你們快跑!它們不會追去的!”
“初九!”宋十八的聲音微微靠近。
“不要管她了!!”
“初九你撐著!”
這時一隻血猴跳到同伴頭上,借力躥到我麵前,我將它的腦袋劈掉,孰料它身後緊跟著另外一隻,尖銳的爪子頓時探入我的腰際,嘶的一聲,布料和我的肚皮同時破開。
我再難忍住,放聲大哭,翻轉匕首衝它揮去:“滾開!我殺了你們!滾!都滾開!”
“初九!!”
眼淚如雨狂湧,我痛的不行。
宋十八想要擠進來,吃力道:“你等我!”
我快要握不住匕首了,手臂劇烈的顫抖,我強撐著將三隻血猴的腦袋割下,癱坐在了血肉模糊的血猴屍堆上。
腰上的劇痛如浪席卷,我痛苦的低下頭,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內髒蜿蜒流出,伴隨著鮮綠的蘊罡參將衣裙染的斑斕濃鬱。
那麽多次的死亡擦邊,這次終於沒那麽好運了。
我難過的大聲痛哭,楊修夷,師父,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