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僅此一生
說完我便看著鐲雀，目光定定。
我以為這句話定會讓她麵色大變，未想她卻隻微微一愣，隨即眸光幽深的回望著我，愈漸冰冷。
我說道：“我們不想打攪你如今的生活，你放我們走，我們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她一直看著我，良久，抬手提起水壺，緩緩倒茶，麵無表情的說道：“初九妹妹，我與你或許不比你和她親，可我曾救過你一命，你忘了麽？”
我輕皺眉，點頭：“未曾忘過。”
“你很聰明，想以此救她一命，但你覺得我會信麽？”
我心下一沉。
她端起茶盞抿了口，放下後抬眸看我，語聲冰冷：“我一直把你視為好友，如今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如果她真是曲婧兒，你當如何？”
“夠了！”她猛的一拍書案，震得茶盞輕跳。
“田初九，此事對我有多重要你該明白，於她僅此一生，於我卻是萬世千秋，我這個姐姐在你心中如此沒有地位可言麽！”她厲聲怒道。
我搖頭：“入了輪回，前世記憶盡除，下輩子的她還是她麽，她有的的確僅此一生。”
她氣極反笑：“你就如此忍心看我受輪回之苦？”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又不是我和曲婧兒當初拿刀逼著你當半妖，我雖心疼你所受之痛，可這不是你可以傷害無辜之人的理由，更何況，她真的是曲婧兒，你這一具身……”
“別再提那個名字了！”她柳眉倒豎，麵目猙獰，曲婧兒白嫩素淨的臉蛋發起怒來，爆出的青筋更為明顯。
我壓下心底的百雜情緒，竭力保持心平氣和：“鐲雀，我知道身為半妖有多辛苦，但你尚有機會重變為妖，何必取他人性命？”
她搖著頭，怒道：“你可知我每日受盡多少煎熬？這般苦痛你從未親身經曆自是可以說的雲淡風輕！”
“有得必有失，不能好事全讓你一人占了。”
“說什麽你都不肯幫我換骨，是麽？”
我看著她的眼睛：“我不僅不會幫你，我更不會讓你傷害曲婧兒！”
“我要你不要再說這個名字了！”鐲雀爆出怒吼。
我站起身子，說道：“所以你們要怎麽對我，我不肯幫，現在要殺了我嗎？”
她抬眸看著我，氣得發抖：“你真的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我知道你敢，”我好笑的看著她，“可是你需要弄清楚一件事情，不管現在穆向才如何喜歡你，當初你之所以能靠近他，得到他，靠的完全都是曲婧兒的容貌和身份！沒有曲婧兒，你什麽都不是！”
“田初九！”鐲雀尖叫，猛撲了上來，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花妖天生以靈活輕盈取勝，如此躍來，加上鐲雀現在怒極所爆發出來的力道，我直接被撞在地上。
應激性的伸手推開她，我想要爬起，她又狂怒撓來，在我的臉上留了四道抓痕。
我用力將她推出去，起身抬手摸了把，不待細看手上血漬，她的手蘊出一團淡紅色芒光，朝我的胸口擊來。
我再一度被衝在地上，一口鮮血吐出，我佯裝痛苦的倒了下去，閉上眼睛。
她停了下來，大口喘氣，似在看我。
屋內陷入了沉默和安靜，過去好一陣，她朝我走來，伸腳輕輕踢了踢我。
“初九，”她開口叫道，沉默了一陣，她忽的哭了，癱坐在了我旁邊，又伸手推我，“初九？”
門口這時傳來動靜，有人進來了，粗腰女人的聲音響起：“夫人。”
“她死了，”鐲雀低哭，“我把她給殺了。”
“嗯，”粗腰女人應了聲，說道，“少爺方才便在說她應該不會答允，所以令王棟去陽胥另請高人了。”
鐲雀沒有出聲。
“那，少夫人，這個屍體我去處理一下？”
“處理？”鐲雀的聲音很輕很輕，“好，那就處理的幹淨一點，用那缸水將她化了，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她是落在我們手裏的。”
“是。”粗腰女人說道。
我不知道那缸水在哪裏，四周的看守會不會比眼下要更嚴，剛才想著伺機而動，但苦於沒有機會，眼下隻能真的拿命拚一拚了。
我暗暗吸了口氣，忽的凝神，用盡我的所有靈息將房中東西移動，朝鐲雀擊去。
趁她驚忙回身去招架時，我以我的鮮血為器，飛速默吟枯靈竭，一掌拍在了她的背上。
我的靈力微薄，加之先才移動了房中之物，所以不剩多少。枯靈竭不過最尋常的咒法，我這一掌拍去，於她隻能暫時封閉五識，看不見，聽不到，說不了。
她隨即回身便要還手，粗腰女人跑去扶她，大約見她沒事，朝我追來。
我不敢戀戰，要省出我的體力和靈力，此時已奔去窗邊了。
窗棱實在太牢，我伸手去抓。
粗腰女人過來阻攔我，我抓著窗棱，邊用腳去踢她，邊忍著她施加在我身上的各種力量。
心中估算鐲雀應該快要衝破枯靈竭了，我咬緊牙關，一腳蹬在牆上借力，顧不上管粗腰女人了。
這時終於聽到鐲雀嘶啞的怒喝：“田初九，你這個賤人！”
我驚忙回過頭去，忽的一愣，忙鬆開窗棱，整個人摔蹲在地上。
一團白光衝來，靈息強烈，粗腰女人沒來得及躲開，生生挨上了，臨死前隻有半截驚叫。
我抬起頭，她的胸膛被撕裂了小半，血肉飛濺，灑了一牆，同時窗棱也被擊碎了。
我忙站起身子，逃出去時回頭看向狼藉的屋子。
鐲雀的視線恢複似要慢些，睜著眼睛愣在那邊：“竹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