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耳光
睡著的時候，她總是習慣抱住自己縮成一小團，每每看到她這樣，他的心就抽痛。
這些天的相處，他能感覺得到她偶爾的放鬆，她在心裏已經開始慢慢接受他，就像睡著的時候，她會因為覺得他暖而靠過來一樣。
隻是，她從來不提她的過往，更是對十二歲以前的事絕口不提，就仿佛沒有那段記憶一樣。
雲卿，我一定會撫平你所有的傷，再也不讓你被傷害。
沈雅雯看著宋雲卿進門，心頭火“騰”的竄起。
宋雲卿穿一件白色的及膝裙子，一件淺粉的針織薄外套，手裏隻拿著一隻手機。
宋雲卿身上的這套衣服，是美羅百貨專櫃今年的新款，沈雅雯路過時非常喜歡，卻被告之這一件已經被訂走，沈雅雯眼看著店員把衣服取下來包好，由專人送走，當時覺得非常可惜。
沒想到，穿了這件衣服的會是宋雲卿，一個隻穿地攤貨的宋雲卿！一定是慕熙臣買給她的，這個下賤的東西，她憑什麽被慕熙臣這麽寵愛？
宋雲卿見隻有她一個人，有點意外，淡淡地說：“我來拿東西。”
說著，就往樓上走。
“站住！”沈雅雯麵若冰霜的喊住她。
宋雲卿站在樓梯上慢慢轉身，看著她，等她的下文。
這樣淡漠的目光令沈雅雯非常不快。
這些年，她們是彼此的敵人，也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宋雲卿人前一向能不說話盡量不說話，總是一副恭順的樣子，也算給足了沈毅的麵子。
與沈家來往的人都知道沈家的大小姐很是小家子氣，與二小姐的端莊淑慧沒法比。
在人後，沈雅雯一向喜歡看宋雲卿被欺負了以後默默流淚的樣子。
從什麽時候開始，她不哭了？
現在，她居然還敢用這樣漠視的目光看著她？
對，從訂婚典禮那次開始，她居然敢反駁他們了。
“今天怎麽一個人來的？慕先生呢？”沈雅雯不想再出現學校裏那樣的事。
宋雲卿看著她：“你不是讓我回來拿東西嗎？他很忙，這樣的小事無須他來。”
沈雅雯冷笑：“喲，還真以慕太太自居了？你以為穿上一萬二一套的衣服你就是慕太太了？”她的目光死死盯著這一套衣裙
宋雲卿一愣，看一眼身上的衣服，她並不知道這套衣服的價格，隻是看著不錯，就隨手拿了穿上，不過這套衣服，她穿著很合適，也很喜歡。
她幾乎從來不逛街，對於那些高端的衣服飾品的價格沒什麽概念，沒有想到衣櫃裏一件不起眼的衣服就這麽多錢，那一櫃子的衣服隻怕都是價格不菲的吧？
看著沈雅雯的要冒出火的眼神，她忽然一笑：“我不必自居，我本來就是慕太太。”
“呸！別往你自己臉上貼金了，慕先生會娶你？你別做夢了，你以為你開出的那點條件就能打動慕先生？別被玩兒了都不知道！憑你也配嫁給慕先生？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那副窮酸樣兒！”沈雅雯憤怒地衝著宋雲卿吼。
宋雲卿轉身往樓上走。
“宋雲卿！你站住！”沈雅雯急步上樓去追。
宋雲卿理也不理她，徑直走向自己的房間。
沈雅雯從身後一把抓住宋雲卿的胳膊，宋雲卿一把甩開：“沈雅雯，我不想跟你說話。”
“嗬，現在傍上個富豪，腰杆就硬了，說話這麽硬氣！告訴你，這是沈家，我說了算，沒我的允許，這裏的東西你一件也拿不走！”
沈雅雯堵在了房間門口。
宋雲卿看著她：“你想怎麽樣？”
沈雅雯冷笑：“如果你想拿走你的那些破爛東西，就要答應我兩個條件。”
宋雲卿看她一眼，默默轉身要往出走。
“宋雲卿！”沈雅雯一愣，沒想到宋雲卿會走開。
“沈雅雯，別再跟我談條件！”宋雲卿冷冷地說，她沒有心思與她們周旋，大不了她私下裏聯係宋媽，什麽時候她們把她的東西扔出去，她在外麵等著撿就是了。
剛走到樓梯口，頭皮一痛，宋雲卿“啊”的一聲護住頭。
沈雅雯抓著她的頭發大吼：“宋雲卿！我還沒有說完話，誰讓你走了？！”
宋雲卿抓住自己的頭發，防止沈雅雯用力拉扯，另一隻手抓住沈雅雯的胳膊，狠狠咬下去。
“啊！”沈雅雯尖叫，鬆開宋雲卿的頭發，用手捂住自己的胳膊。
“宋雲卿！你敢咬我？”沈雅雯不敢置信的看著宋雲卿。
宋雲卿撫著自己的頭發，也狠狠地看著沈雅雯，這是她長這麽大第二次對沈雅雯。
“宋雲卿，你幹什麽？”一聲暴吼，從身後傳來。
宋雲卿剛一側頭，一個巴掌已經狠狠落在她的臉上。
宋雲卿被一股大力狠推一把，狠狠撞到走廊的牆上，左側的臉頰火辣辣的疼，之後就是麻木，嘴裏瞬間彌漫著一股血腥氣，她忍著眩暈看向沈毅。
這是她的親生父親，不由分說，就是一耳光，狠狠的一耳光。
而他已經把沈雅雯摟在懷裏：“雅雯，怎麽了？”
“爸爸！她咬我！你看，都出牙印了！”沈雅雯立刻柔弱下來，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掉下來。
沈毅的心疼都寫在臉上，怒目看向宋雲卿：“你為什麽咬雅雯？這麽下作的事你也做得出來？你的教養呢？書都念到狗肚子裏去了？她是你妹妹！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宋雲卿捂著臉，看著麵前的父慈女孝，那種心被生生挖出來的感覺又回來了。
沈毅的話句句誅心，任她再堅強，也落下淚來：“爸爸，我是您的女兒嗎？”
沈毅一愣，怒道：“你胡說什麽？”
“喲，大小姐這話是什麽意思？”吳曼麗不知何時悄悄站在了樓梯邊。
宋雲卿不看她，隻看著沈毅：“爸爸，你說她是我妹妹，可她什麽時候當過我是她姐姐？我咬她不對，她打我就可以？”
沈毅一窒，強硬地說：“你是做姐姐的，凡事都要讓著妹妹，你妹妹還小，你必須要讓著她，這點道理都不明白嗎？”
宋雲卿倔強的看著沈毅：“爸爸，你是要我在妹妹麵前打不還口罵不還口嗎？我媽媽死的早，沒有來得及教我這樣的道理。”
宋雲卿隻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抖，到底他們要欺負她到什麽地步才滿意？
“喲，大小姐，您這是攀上高枝兒了，說話也硬氣了，連自己的父親也頂嘴了，您這是說我這個做後媽的沒有盡到教養你的責任嗎？知道您才是宋氏傳媒的未來主人，我哪敢教導您啊！”
吳曼麗的聲音慢聲細語，卻每個字都如一把刀，準確的紮在沈毅的心頭。
“宋雲卿！向你妹妹道歉！今天，你妹妹要求你做什麽事你都必須答應！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沈毅的臉冷下來。
宋雲卿看著他們一家三口，他們才是一家人，自己，什麽都不是，這個家，沒有她的位置，一隻腳的位置都沒有。
沈雅雯立刻來了精神，也不窩在沈毅的懷裏了。
優雅的站在宋雲卿麵前，高傲的抬起下巴：“宋雲卿！你不是想拿走你那個房間裏的東西嗎？好，答應我兩個條件，一，馬上離開慕熙臣，就算結了婚也立刻去離了！”
沈雅雯從身後的口袋裏拿出一份合同：“二嘛，在這份協議上簽字，你要把你在宋氏的股份轉讓給爸爸，並且將你的遺產全部交由爸爸保管，簽了字，就可以拿走你的東西了。”
宋雲卿看著麵前的這份協議，再看看滿臉得色的沈雅雯。
她把目光看向沈毅，如她想的一樣，沈毅先是有些吃驚，但隨後就坦然了。
“爸爸，這是你的意思嗎？”宋雲卿平靜地問沈毅。
沈毅看也不看她，低頭撫了撫剛才沈雅雯依著他時壓出的褶皺，沉聲道：“我說了，今天無論你妹妹要求你做什麽，你都要照做，我就不追究你咬她的事。”
“我要是不答應呢？”宋雲卿的目光直直看向沈毅。
沈毅抬頭，目光淩厲的看向宋雲卿，他沒想到宋雲卿會這麽大膽，一時竟無語。
“那大小姐就在家裏住下吧，直到，想通了為止。”吳曼麗慢條斯理的說。
沈毅緩緩點頭：“來人！”
立刻過來兩個傭人。
沈毅盯著宋雲卿，沉聲道：“送大小姐回房，沒我的話，不許出門！”
兩個傭人麵麵相覷，但還是低下頭，走上前，欲拉宋雲卿。
匆忙趕來的宋媽趕緊跑上來：“這是怎麽了？大小姐，你又惹先生生氣了？趕緊給先生認個錯，認個錯！”
宋媽擠過來拉拉宋雲卿的袖子：“好小姐，道個歉吧。”
宋媽低低哀求。
宋雲卿無動於衷。
她悲傷地看著沈毅。
沈毅直視她的目光，語氣緩了緩：“衛家還等著你與子傑結婚呢，正好，元旦之前你就不要出門了。”
宋雲卿輕笑：“爸爸，到底，你為什麽一定讓我嫁入衛家呢？”
“因為那是你媽媽給你訂下的婚事。”沈毅沉聲道。
“媽媽也讓你好好照顧我了，為什麽你不記得呢？”宋雲卿唇角一絲譏笑。
沈毅盛怒：“我怎麽沒有好好照顧你了？你的良心都讓狗吃了嗎？”
宋雲卿笑意更深：“你照顧我到讓我把一切都轉讓給你？”
沈毅冷冷道：“那也是為你好，免得你拿了家裏的東西去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沒的丟了家裏的臉，況且這是你向你妹妹道歉的條件，與我無關。”
說完對兩個傭人大聲道上：“還不把大小姐關起來？”
“我太太又做錯什麽了，需要沈先生送走教訓？”一個低淳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眾人皆是一驚，宋雲卿不看也知道是誰，她背對著門口，沒有轉身，隻覺全身已經脫力，不由靠在身後的牆上。他，總在自己危難的時候出現。
“慕先生？”沈雅雯的聲音充滿驚喜，下意識的去理自己的頭發和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