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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儒雅如風

  思涵瞳孔越發的起伏,森冷劇烈,發涼的指尖,也開始越發收縮,顫抖緊烈的將他的衣襟攥著攖。


  藍燁煜一言不發,就這麽溫和柔然的望他,整張俊美的麵容,依舊卷著幾許似笑非笑的從容之色,並無半許的搖曳起伏。


  他瞳孔中噙著血絲,滿目而紅,詭異如魅,然而即便如此,他卻是溫潤一片,懶散淡然,似是不曾將她這般滔天的怒意放於眼裏,更也無畏無懼,就這麽淡然悠然的觀她。


  “長公主身子虛弱,此番動怒倒是對身不好。”


  半晌,他懶散悠然的回了話,嗓音拖得有些長,語氣也卷著幾許溫潤風雅,隻是這脫口之言,卻是答非所問,全然自行的將思涵拋出的話題繞開。


  思涵指尖越發用力,幾近於咬牙切齒震怒陰狠的凝他,“本宮問你!你如此欺瞞本宮,玩弄本宮,困著本宮,可是好玩兒?”


  “不好玩兒。償”


  他眼角微挑,一雙血絲重重的瞳孔緩緩迎上思涵的眼,出了聲。


  思涵惱得眼睛半眯,“你蟄伏在我東陵多年,欺瞞本宮,是何意?你此番有意逼迫本宮同盟,甚至強行將本宮扣留楚京,又是何意?”


  他並未立即言話,那雙血絲的瞳孔逐漸深了半許。


  “說話!”思涵越發揪緊他的衣襟。


  他終歸是逐漸將目光從思涵麵上挪開,薄唇微微一勾,笑得從容清雅,卻又無端夾雜幾許幽遠之意。


  “蟄伏在東陵多年,是因要苟且而活,安生立命。有意與東陵同盟,是要與東陵一道分羹東陵,讓東陵坐享其成。將長公主困於楚京,是因天下局勢嚴峻,東陵有意將東陵當槍使,長公主一旦出得大周,或是入得東陵,一旦遭得劫持,不止是長公主性命危然,東陵注定難免滅亡。”


  說著,微微一笑,那張俊美麵上的表情,依舊是溫和雅致,卻又極為欠扁。


  思涵一時被他這話噎住,未能言道出話來。


  他略微深邃的凝她片刻,“長公主,可否先從微臣身上下來了?”


  他嗓音極為柔和,語氣也極是懶散柔膩,甚至此番言道出的話,也依舊是在自稱‘微臣’。


  思涵瞳孔一縮,冷眼凝他,待得半晌後,才朝他幾不可察的點了頭,奈何待要從他身上下來時,渾身的勁兒早在方才用光,此番渾身上下除了一片酸澀後,再無其它。


  她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麵色也再度一變。


  藍燁煜似是全然知曉她心思,溫潤平緩的問:“長公主沒勁兒了?”


  這話恰到好處的擊中內心,思涵眉頭一皺,心底也越發起伏半許。她陰森冷冽的朝他凝著,並未言話。


  他則笑得懶散而又無奈,薄唇一啟,繼續漫不經心的道:“長公主方才不是勁兒大無窮,甚至要將微臣都壓倒麽,而今,長公主的勁兒哪兒去了?”


  雖嘴上道出之言極其欠扁,但他終歸是稍稍抬手,小心翼翼的將思涵扶著從他身上下來了。


  待略微仔細的扶著思涵在軟榻上坐定後,他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指尖微微朝前挪動,繼續重新用碗一點一點的盛粥。


  他側臉輪廓猶如刀刻,棱角分明,側臉也是風華如玉,溫潤無方。隻是,看著本像是風雅之人,奈何卻是滿身明黃,長袍上龍紋縷縷,大齊威武,無端壓了他滿身的風華溫雅,增了幾許掩飾不住的威儀與霸氣。


  是了,霸氣。


  莫名的,似如與生俱來的霸氣一般。而這種感覺,她以前在藍燁煜身上極少見到過。


  “這身衣袍可是有何不妥,竟得長公主如此打量?”


  正這時,藍燁煜再度平緩無波的出了聲。


  思涵這才應聲回神,目光稍稍從他身上的龍袍挪開,逐漸上移凝向了他的臉,“本宮從不曾見你穿過龍袍,此番多看一眼,可是不成?”


  “自然是成。長公主想看便看。隻不過,終歸僅是一身衣袍罷了,倒也未有什麽看頭。”


  這話一落,修長的指尖微微一動,已是用勺子舀了一勺粥緩緩遞送到了思涵麵前。


  思涵冷眼凝他,他則笑得溫潤,也未出聲。


  兩人無聲對峙片刻,思涵嘶啞陰沉的道:“本宮豈敢讓大周皇上你喂本宮,如今你可不是東陵的攝政王了,而是大周帝王,本宮這小國之人在你麵前,自也得畢恭畢敬了。”


  他凝她片刻,神色略有起伏,並未出聲。


  待默了片刻後,他才薄唇一勾,突然懶散隨意的笑出聲來,“若長公主當真是拘於虛禮之人,方才,自也不會一口一口的喚微臣全名了。再者,微臣曆來良善,見長公主渾身無力,是以有意喂長公主罷了。”


  這話一落,手中的勺子再度朝思涵遞近半許。


  思涵陰沉冷冽的凝他片刻,卻終歸是稍稍張了口。


  他麵色微動,那雙深邃漆黑的瞳孔中幾不可察的滑出半許釋然,待得略微細致的將清粥喂入思涵嘴裏後,他輕笑一聲,漫不經心的道:“這楚京也是極好,且也衣食無憂,長公主近來身子並非康愈,在此多留些日子也並無不可。”


  思涵咽下粥來,陰沉道:“心有記掛,何能在此久待。”


  “但此番天下局勢不穩,長公主若這時候離開楚京,定是前路凶險。”


  思涵抬眸凝他,待得再度吞下一口粥後,才低沉而道:“便是前路凶險,本宮也不可在此多留。隻是,就看皇上你,是否要放本宮了。”


  說完,落在他麵上的目光越發一深,他則麵色渾然不變,依舊笑得柔和溫潤,並未言話,僅是繼續舉著盛滿粥的勺子,朝思涵遞來。


  “怎麽,還是要執意將本宮扣在楚京?”眼見他不回話,思涵心底越發一沉,忍不住冷冽出聲。


  “長公主先將粥喝了。”他平緩而道。


  “你且先回本宮的話。”思涵也極是堅持。


  藍燁煜眼角稍稍一挑,平和溫潤的凝她,雖麵色並無變化,但瞳孔之中,則增了幾許不曾掩飾的複雜與幽遠。


  卻也僅是片刻,正待思涵朝他瞳孔仔細凝望之際,他又似變戲法般全然壓住了瞳孔的浮動,朝思涵平緩而道:“微臣之言,鮮少有不算話之際。待得長公主將粥喝了,有力氣了,微臣,定會長公主知無不言。”


  思涵半信半疑,深眼凝他,待得片刻後,她終歸還是妥協下來,開始繼續一口一口的飲下他喂來的粥。


  此番餓了兩日,胃中早已幹澀扁平,極為不好受,便是有清粥流入,也覺胃中不適,甚至隱約之中,還稍稍的泛痛。


  待吃了幾口後,她眉頭一皺,終歸是忍不住別開了臉。她蠟黃的麵容,也抑製不住的漫出幾許蒼白。


  藍燁煜凝她一眼,察覺不對,神情微微一沉,“可是胃中不適?”


  思涵並未言話,僅是兀自沉默,卻是片刻後,胃中的疼痛竟陡然劇烈,甚至一股腫脹沸騰之感層層上湧。


  她雙手頓時緊握成拳,強行將那股想要上躥得氣噎住,奈何片刻之際,她終歸是全然抑製不住,整個人當即下意識的朝前一傾,卻是未待身子前傾完畢,中途之際,她便已徹底的嘔了出來。


  瞬時,胃中陡然間翻江倒海,喉嚨也酸澀難當。


  卻待嘔吐完畢,她強行穩住心神,極為虛弱的回神之際,入目的,卻恰巧是顏墨那明黃龍袍上的一片汙穢。


  她瞳孔驀的一縮,整個人陡然一怔,而待抬眸之際,便見藍燁煜那張風華如玉的臉,已是極為難得的僵硬開來。


  一時,二人四目相對,一人怔愕,一人則目光一沉,甚至抽了眼角。


  周遭氣氛,也刹那沉寂,尷尬莫名,一股酸澀*之味蔓延,濃烈刺鼻。


  “長公主果然是一如既往的不待見微臣。便是此番都受困在這行宮裏,自也是有法子刻意惡待微臣。”


  待得半晌後,他才逐漸緩和過來,竟是未惱,反倒是薄唇一啟,從容如常的出了聲。


  這話一落,他先是放下粥碗,隨即扶著思涵斜躺在軟榻,待得思涵坐定,他才從袖袍中抽出帕子,傾身過來,略微細致的為思涵擦拭嘴角及胸前的汙穢。


  整個氣氛,沉寂得猶如靜止。


  他那墨黑如玉的頭發輕輕垂落在她的臉頰,摩挲之間,略微酥麻。


  思涵滿目厚重複雜的望他,近距離的朝他打量,甚至一點一滴細致認真的將他滿麵的溫雅與認真全數收於眼底,兀自沉默著。


  半晌,待得他逐漸傾身回去,自然而然的與她拉開距離後,她目光一抬,再度迎上了他那雙血絲層層的瞳孔,低沉嘶啞的問:“本宮已是你的階下之囚,你如今對本宮這般寬容,是為何意?你究竟是不願本宮亡了,從而無法以本宮為棋,還是,還嫌不夠虐待整蠱本宮,是以想留著本宮性命,好生的,戲謔整蠱?”


  她嗓音,嘶啞厚重,言道出的話,無疑是一字一句蹦出,凝重幽遠。


  他眼角微挑,並未立即言話。則是片刻後,他才薄唇一勾,溫潤柔和的朝思涵緩道:“若是,無關它意,而是,僅想對長公主好呢?”


  這話入耳,雖嗓音平和,脫口的話語也自然無異,然而流竄在心,則覺虛話重重。


  藍燁煜這人啊,本就是腹黑精明之人,他那圓滑之性,她自然也是一清二楚,隻要他想瞞過她什麽,即便她在他麵前肆意逼迫甚至發怒,他也會自然而然的圓滑應對,隨意帶過,分毫不會讓她抓得任何把柄。


  隻不過,雖是抓不到任何證據,但她顏思涵也非傻子,有些事甚至有些話,她自然能看能聽能自行判斷,就如藍燁煜此番這話落得耳裏,不必多想,便也知是他刻意在應付她,欺瞞她,甚至於,隱約的調侃於她攖。


  倘若他真會對她好,定也不會全然違背她的意願強行將她困於楚京,或者他當真對她心有良善的話,自然,也不會待她絕食兩日,身子極度虛軟脆弱之際,才突然現身。


  思緒,翻轉搖曳,越想,便也越發的想得多,而那一股股複雜厚重之意,則在心底肆意的盤旋升騰,濃烈起伏,而又壓製不得。


  她垂眸下來,無心言話,蠟黃麵容上的蒼白之色,也逐漸濃了半許。


  正這時,沉寂無波的氣氛裏,藍燁煜突然平緩出聲,“還是那話,無論長公主信與不信,微臣對長公主,並無惡意,更也無要害長公主性命之意。”


  說著,嗓音稍稍一挑,話鋒也開始微微而轉,“長公主此際,可還要喝粥?”


  思涵瞳孔一縮,森然冷笑,“本宮都已嘔吐,胃中不適,攝政王以為本宮還能喝得下粥?償”


  他並無太大反應,僅是溫潤諧和的道:“倒是微臣考慮不周了。”


  說著,深邃平和的目光微微一垂,徑直凝向了思涵的手,“可否容微臣為長公主把把脈?”


  思涵冷眼凝他,並不言話。


  他也不曾耽擱,麵色依舊淡然如初,卻待無聲的候了片刻後,他便自然而然的伸手而來,修長的指尖恰到好處的觸上了思涵的手腕。


  思涵眉頭一皺,當即要努力用力的將手腕挪開,不料未及動作,藍燁煜似是知曉她意一般,另一隻手竟是先她一步的扣住了她的手,分毫不容她掙脫。


  “放開!”思涵冷道。


  “微臣為長公主把脈完畢後,自會放開,長公主不必擔憂。”


  思涵心底越發的鄙夷抵觸,仍是用力掙紮,奈何此番氣力著實極小,且藍燁煜將她的手腕也扣得極緊,待得強行掙紮片刻後,精疲力盡,卻也全然徒勞。她心底冷冽重重,複雜感慨,待內心掙紮片刻後,卻也終歸是全然的放棄開來。


  她再也無所動作,整個人一動不動,森涼的目光靜靜凝他。


  藍燁煜扣她手的力道也逐漸減緩,奈何他那雙濃眉,卻逐漸皺了起來,連帶那微染倦色的麵容上,竟也極為難得的起伏幽遠,複雜厚重。


  思涵一言不發,一點一點的將他的反應全數收於眼底。


  待得半晌後,眼見他指尖脫離她的手腕,她才冷笑一聲,陰沉而道:“攝政王如今,身份早已不同往日,連帶我東陵之國,都得仰仗你莫要殃及。而今勞煩你親自為本宮把脈,本宮,豈敢受得。”


  她語氣鄙夷重重,冷嘲至極,並未打算給他留得半分麵子。


  然而這話一出,藍燁煜僅是滿目厚重的望她,似也全然不曾將她這嘲諷挑釁之言聽入耳裏,僅是突然低問:“近來幾日,長公主心口可有疼痛?”


  思涵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倒是未料他會突然問這個。但又憶起當初隨著他前往那東陵京郊山寺內遇見的那悟淨方丈的幽遠無底之言,一時,心底也驀的增了幾許陡然而來的起伏與緊然。


  是了。


  近幾日她心口的確揪痛莫名,甚至突然之間便會疼痛劇烈,磨人心智。隻奈何,這幾日發生的瑣事繁多,一件接著一件發生,密集大波得令人喘不過氣來,是以一時之間,倒也鮮少真正想過自己肩膀的傷口,甚至還有心口的疼痛。


  當日那悟淨方丈的話還曆曆在耳,隻是雖不曾太過相信,甚至還心有抵觸,但卻又不得不說,而今心疾之症似是越發加重,如此下去,對她而言,定也絕非好事了。


  思緒至此,思涵渾身微緊,並未言話。


  隻是如今,那悟淨給她的特質茶葉並未隨行帶來,是以,便是要真正調養心疾,如今的她,自也是,無從下手。


  “長公主心疾不可耽擱,今夜,微臣便差人速回東陵,在悟淨哪裏重新為長公主要些茶葉送來。”


  正這時,藍燁煜再度出了聲,隻是嗓音平緩無波,淡雅如風,並無半許的異樣。


  思涵下意識回神,目光在他麵上一掃,隻見不知何時,這人微蹙的眉頭甚至微微厚重的神色全然消失無蹤,整個人,再度恢複了尋常的從容淡定,儒雅如風。


  隻不過,這人曆來圓滑成性,他此番這脫口之言,又有幾分是真?

  “你會這般好心?”思涵眼角一挑,冷冽嘲諷的凝他。


  他微微而笑,溫潤儒雅的點頭,“為長公主辦事,微臣,自然得盡心。”


  這話入耳,思涵忍不住冷笑出聲,“你如今都已身為大周皇帝了,還在本宮麵前如此拐彎抹角言話作何?你且如實與本宮言道,你如此想大費周章的差人去東陵為本宮求茶,可是不願本宮亡了?從而,你少了本宮為籌碼,無法不費一兵一卒的牽製住東陵?”


  他靜靜凝她,滿目溫潤從容,並未立即言話。


  思涵候了片刻,眼見他仍是無聲,心底的起伏之感越發強烈,“藍燁煜!本宮曆來待你不薄,你何敢對本宮如此算計?且我東陵容你施展拳腳,從小小守卒變為攝政之王,你以前所有的榮華,所有的一切,皆是我東陵賦予,且我父皇對你曆來賞識,提攜無數,便是你再怎麽無情冷狠,豈能如此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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