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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靜觀其變

  待得兀自沉默半晌後,她才低沉無奈的道:“攝政王如此精明,本宮之意,自是瞞不住你。隻是,本宮也不過是擔憂罷了,東陵如今,已是層層夾擊,四麵楚歌,每走一步,皆步步驚心,是以,東陵已經不起任何波折,本宮,也經不起。本宮知攝政王有鴻鵠之誌,隻望攝政王,莫要將東陵扯到漩渦裏。畢竟,東陵終歸是給了你榮華富貴,給了你人上之人的機會,攝政王無論如何,都不該太過惡對東陵,不是?”


  這話一出,藍燁煜並未回話,四方沉寂,思涵指尖不由捏緊被角。


  則是片刻後,藍燁煜幽遠平緩的出聲道:“長公主無需多言,微臣行事,有分寸。”


  他依舊是這話,隻是鬼知道他行事究竟有無分寸,而他心底的那些分寸,又是否在為東陵考量。


  思涵心底沉得厲害,卻也無心多問,待得強行平複情緒後,本是要稍稍休息,不料,刹那之際,腦中竟突然閃現一人。


  她神智驟然清明,整個人,也稍稍有些緊繃開來。


  待兀自默了半晌後,她再度開口而道:“本宮有事,欲再問攝政王一遍。”


  “長公主且說。”


  藍燁煜並未睡著。


  思涵瞳孔一縮,嗓音清冷淡漠,又略微卷著幾許不曾掩飾的複雜,“那夜東湖的花燈節上,畫舫雲集。本宮,皇上,還有展文翼三人同行,遊那東湖。那夜,突然有名異族女子,膽敢在本宮麵前生事,本宮本已擒住那女子,卻突然得其同夥就走。本宮就問你,那夜救走那異族女子的人,是否是你?”


  藍燁煜慢騰騰的道:“這話,長公主已問過多遍。”他僅是如此而問,卻是並未真正回她的話。


  思涵低沉道:“是啊,的確問過多遍,隻是這回,攝政王可要更改答案?”


  藍燁煜並未立即出聲,待得思涵正欲催促之際,他突然懶散而笑,“長公主要如此執拗,微臣,自然也得配合長公主才是。那夜東湖的花燈節,微臣著實不曾去遊湖,隻不過,微臣倒也納悶,長公主是有多抵觸微臣,才會事事都責怪在微臣頭上?微臣且還清楚記得,長公主那夜,突然洶洶而來,闖了微臣主屋,窺了微臣沐浴。”


  說著,嗓音一挑,語氣突然增了幾許認真,“那是,第一次有女子窺探微臣沐浴。”


  本是一件極為嚴肅之事,奈何被藍燁煜這一說,竟又全然變了衷心。


  什麽是她窺探他沐浴?明明是這藍燁煜滿身嫌疑,她當時靠近他的浴桶,不過是要找尋線索罷了。


  再者,她也是清楚記得,那夜她靠近藍燁煜浴桶邊時,曾發覺浴桶外有少量水草,雖被藍燁煜幾言便應付了過去,但懷疑深留在心,不曾散卻,直至此際,那股疑慮仍在肆意蔓延,甚至於,還越發的厚重與濃烈。


  而今,藍燁煜既是仍不承認,自也是多說無益。思涵心底有數,待默了片刻,才低沉而道:“是嗎?倘若攝政王當真並非那夜救走那異族女子之人,而今,本宮倒也要問問,這屆的新科探花郎雪蠻,攝政王對此人可有印象?”


  藍燁煜慢悠悠的道:“自有印象。”


  “攝政王覺得那人如何?”


  “不如何,身板細瘦,雖能高談闊論,但不過都是些空話罷了。”


  思涵目光越發幽遠的散落開來,“是嗎?就沒別的印象了?又或者,攝政王全然不認識她?”


  藍燁煜輕笑一聲,“長公主何必如此套微臣的話,長公主若有什麽想問得,隻管問便是。”


  既是如此,思涵也不打算拐彎抹角了,她嗓音稍稍一沉,“若是本宮料得不錯的話,那新科探花郎雪蠻,便是那夜東湖花燈節上的異族女子。甚至於……”


  話剛到這兒,思涵止了後話。


  藍燁煜也未出聲,待等得久了,才慢騰騰的道:“長公主怎不說話了?”


  這話入耳,思涵麵色越發複雜,這隨即唇瓣一啟,終歸是低沉出聲,“今日不曾見那樓蘭安義侯,本宮倒對那雪蠻之人並無太大忌諱,但今夜親眼見得安義侯了,又聞安義侯提及他的女兒,本宮倒突然發覺,安義侯與那雪蠻,眉宇極為相像,特別是那雪蠻男裝示人時,麵容與安義候有五成相像。是以,依照本宮猜測,那安義侯口中的閨女,自該是雪蠻。而攝政王若與那雪蠻有所交集,那攝政王你,定也是,早就認識樓蘭的安義侯。如此一來,便也不存在今日的拜訪與下毒之事,一切事實,許是都該將呈現出來的全部顛覆。甚至於,今日攝政王與本宮說的那些話,也都該,全然顛覆。”


  她嗓音極為緩慢,語氣卻清冷厚重,難以排遣。


  這話本也是在懷疑那雪蠻,甚至也附帶著懷疑藍燁煜,隻是這話越說到後麵,心底便越發沉重,便是連心口的揪痛,也逐漸開始升騰而起。


  她全然不敢去想,一旦藍燁煜的確認識那雪蠻,也的確與樓蘭的安義侯是舊識,他如此瞞她,究竟有何意圖。她也全然不敢去多想,此番楚王行宮,一旦藍燁煜心思叵測,會做出如何猙獰之事,從而讓東陵陷入層層危機,逼近滅亡。


  她也完全不敢去想,這個日日在她麵前言笑晏晏的人,突然,收了滿身的溫潤儒雅,從而猙獰如鬼的對她,威脅她,甚至害她!她更不敢想,這人雖誌不在東陵,但卻,要將東陵當作他手中可利用的長劍,當作他的墊腳石,讓她東陵的子民,全數籠罩在他的滔天算計裏,從而,生靈塗炭,血流成河。


  周遭漆黑一片,明明有檀香浮動,然而思涵卻覺渾身發涼,似是鼻子裏都聞到了一股令人作嘔的濃烈血腥。


  “長公主,多想了。”


  正這時,藍燁煜突然慢騰騰的出了聲,嗓音有些低沉,有些複雜,甚至也有些幽遠。


  思涵強行按捺心緒,忍不住再度而問:“攝政王可會害本宮,害東陵?”


  縱是明知在他口中問不出答案,但她還是想問一遍。


  這話一出,意料之中的,隻聞藍燁煜平緩而道:“微臣,不會害長公主性命。”


  是了,也依舊是這句話。


  記得當初問他時,他也是如此言道的,隻不過,他言道的終歸是不害她性命,至於是否會利用她,算計她,甚至算計整個東陵,他都極為靈巧的用這句話全然避過了。


  多說,無益!

  思涵終歸是放棄了,整個人也稍稍翻身,背對著他而臥,不料正待心思與情緒層層沸騰之際,屋頂之上,竟突然傳來輕微的脆響,似是有人的腳底,輕輕落在了屋頂的琉璃瓦上,那種相觸之聲,雖細微,但卻被這寂靜的夜放得極大。


  她瞳孔驟然一縮,下意識的當即要從榻上翻身而起,不料未及動作,身後無聲無息的竟突然貼上來一人,隨即,一隻略微冰涼的手橫在了她的唇上,有溫熱的嗓音在耳畔酥酥麻麻的響起,“噓,長公主先靜觀其變。”


  思涵眉頭皺得厲害,咬牙切齒,竟是又被藍燁煜占了便宜!

  屋頂,那腳步聲驟然停了下來,周遭沉寂,鴉雀無聲,則是片刻之際,無聲無息的氣氛裏,便突然有瓦片輕微挪動的聲音。


  思涵瞳孔一縮,漆黑之中,當即抬頭一望,則見頭頂不遠處有片琉璃瓦,正被一點一點的挪開,瞬時,瓦片抽走,那被光火映照得略微昏黃的天空漏了出來。


  思涵渾身戒備,袖袍中的手頓時緊握成拳,則是片刻,那瓦片漏洞之處似有人對準漏洞趴了下來,瞬時之中,那洞頂的昏黃夜空被那人的身影驟然的遮擋住了。


  此番若再不出手,保不準那人會在屋頂放毒,如此一來,事態定難以控製償。


  心思至此,思涵不敢再耽擱,正要翻身而起,不料還未及動作,身後的藍燁煜竟突然抬手而起,衣袂聲烈烈翻動,思涵還不知他究竟做了什麽,便聞屋頂之人頓時悶哼一聲,隨即,似身子在屋頂滾落。


  “單忠澤,屋頂有人!”


  思涵趁勢而呼,身子已在榻上翻身而起,待得單忠澤在殿外回應之際,她已迅速下榻,頃刻間點燃了殿中燭火。


  一時,燭火搖曳,殿內通明,而那離榻不遠的地麵,則殘留著幾滴突兀鮮紅的血。


  她緩步上前,站定在血跡邊,隨即抬眸朝上方的屋頂破洞望去,則見頭頂,天空被火光稍稍染黃,安然靜謐,已無異樣。


  “看來是笨賊,隻為偷窺。隻不過,這黑燈瞎火的,能窺什麽,若要偷聽牆角,自也無需挪瓦,是以,笨。”


  正這時,藍燁煜那懶散平緩的嗓音揚來。


  思涵順勢迅速一望,便見藍燁煜正懶散斜躺在床,衣衫隨意而鋪,那滿頭的墨發,竟也不知何時拆掉的發冠,此際就這麽肆意昂然的鋪了一床。


  思涵神色微動,低沉而道:“若那賊子有害人之心,對著殿內放毒,那時,攝政王許是就不說那賊子笨了,或許根本就沒命說了。”


  嗓音一落,話鋒一轉,“還不下來?”


  藍燁煜勾唇而笑,“還是床上比榻上溫暖,微臣肩膀有傷,倒需在這床上,好生養養。


  他這話無疑是前後矛盾,肩膀有傷,難不成就必須睡在床上養?


  思涵知他故意而為,卻也無心與他多做糾纏,僅是眉頭一皺,嗓音一挑,極是幹脆威儀的道:“下不下來?”


  威脅重重的嗓音,清冷十足。


  藍燁煜懶散隨意的朝思涵打量,眼見思涵並非在玩笑,且麵色陰冷,他眼角稍稍一挑,歎息一聲,“長公主倒是隻會為難微臣。”


  他話語內容略含無奈,但那懶散的腔調,卻是戲謔十足,擺明是在調侃她。


  思涵也未出聲,僅是淡漠觀他,待得他慢騰騰下榻之後,她才稍稍將目光挪開,陰沉而道:“攝政王方才對那屋頂之人做何了?”


  藍燁煜並未立即言話,緩步過來,整個人悠然懶散,卻也極為難得的透出幾許難以言道的風情。


  此際,他衣衫略微淩亂,墨發披散,那張俊美如玉的麵容,則微微帶笑,惑人心神。


  “不過是一枚扳指罷了。”待站定在思涵麵前,他平緩無波的出了聲。


  說著,垂眸掃了一眼地麵的血跡,眼角也稍稍一挑,麵上的笑容越發濃烈,“許是砸中了那人的臉,毀容了。”


  思涵再度垂眸朝地麵的血跡掃了一眼,目光一沉,卻也正這時,不遠處的殿門外,突然揚來單忠澤略微緊蹙的嗓音,“長公主,已搜便了泗水居,不見刺客蹤跡。”


  是嗎?


  思涵瞳孔一縮,目光朝不遠處的屋門望去,卻是未待反應,藍燁煜便略微扯著嗓子出了聲,“那刺客臉上受傷,你且告知大楚二皇子刺客之事,務必讓二皇子吩咐楚衛,在這行宮內,好生的翻翻。”


  這話一出,單忠澤並未應話。


  藍燁煜輕笑一聲,慢騰騰的朝思涵道:“看來,單忠澤認主,不聽微臣使喚。”


  思涵並未將藍燁煜的話太過聽入耳裏,僅是默了片刻,才朝單忠澤低沉吩咐,“照攝政王所說的去做。”


  嗓音一落,門外的單忠澤這才應聲。


  藍燁煜也不知從哪裏掏出了一隻帕子,親自擦拭地板的血跡,思涵淡掃他一眼,兀自踏步朝床榻而去,待**斜靠之際,藍燁煜已直起了身,懶散平和的凝她。


  “熄燈。”


  思涵著實不慣他如此打量,僅是眉頭一蹙,低沉吩咐。


  藍燁煜嘴角斜著一縷笑,未曾拒絕,待將屋內的燈再度吹滅後,才摸黑行至軟榻坐定,平緩而道:“長公主認為,今夜那屋頂之人,是何人遣來?”


  “若不出意料,自該是今夜月牙殿縱火的幕後之人。”


  這話一出,藍燁煜頓時笑得不輕,“許是不然。倘若當真是那幕後之人,又如何會遣笨賊而來。再者,今夜屋頂之人,隻為偷聽牆角,並無害人之意,而我東陵乃幾國中最是薄弱之國,便是有軍機大事,其餘之國,也不屑於差人前來偷聽。嗬。”


  思涵淡道:“攝政王這話,聽著倒像是在為那縱火的幕後之人開脫。我東陵雖國力不足,但也是塊肥肉,其餘幾國,如何就無覬覦之心了?再者,便是連攝政王也不可確定,今夜那縱火的幕後之人,不是諸國中的其中一國。”


  嗓音落下後,藍燁煜不出聲了。


  思涵心思幽遠,一股股複雜之意升騰蔓延。


  今日發生之事,著實是應接不暇,令人心煩意亂,仿佛間,隻覺自己著實被什麽人盯上了,纏上了,保不準就在稍稍大意之際,被人要了性命。


  本以為,此法出發來楚,最大的對手,該是楚王,卻是不料,東陵與諸國齊聚於此,最先出事的,獨獨是她東陵。如此,究竟是何人想害她?是楚王,還是,其餘之國?


  但如藍燁煜所說,大英與大齊並無爭鬥之意,這剩下的,便也隻有大楚東陵,以及,那藍燁煜極力想要拉攏的樓蘭。


  越想,心底便也越發複雜,纏纏繞繞之中,人心勞累。


  半晌後,她才強行按捺心緒,不願再多想,卻是正這時,黑沉的氣氛裏,藍燁煜突然出聲道:“也罷,長公主方才之言也極是有理。隻不過,此際長公主也無需多加揣度,先好生休息,那偷聽之人被微臣傷了臉,隻要他不出這行宮,便也自能被單忠澤與楚衛搜到。”


  這話入耳,思涵冷嗤一聲。


  “攝政王說得倒是輕巧,雖是讓單忠澤去找大楚二皇子蕭樓差人緝賊,但那蕭樓,卻是不一定幫忙。如此,僅靠單忠澤領著幾名東陵兵衛去搜尋,無疑是,大海撈針。對於能否找到那凶手,本宮,本是不抱希望,隻是這泗水居,著實該,再戒備森嚴些。”


  “大楚的二皇子蕭樓,雖聲名不善,但也是精明之人。這正好是在楚王麵前立功之際,那蕭樓,又豈會放過這等機會,嗬。”藍燁煜再度回了話,嗓音懶散而又平緩,隻是語氣裏,卻夾雜著幾許興味,又似是揣著幾許算計,落在思涵耳裏,總覺得,話裏有話,深沉腹黑。


  思涵眉頭皺得厲害,心思起伏,卻終歸未再言話。


  殿內氣氛沉寂幽謐,靜得令人心生壓抑。


  而那屋門外,則冷風浮動,花木的枝條搖曳簌簌,但許久,卻無單忠澤前來回報。


  整整一夜,思涵不敢全然熟睡,輾轉反側之際,睡不安穩。


  待得翌日一早,她便早早起身,在窗邊站定,待得天色全然大明之際,單忠澤終於與幾名東陵兵衛迅速歸來。


  眼見思涵立在窗邊,單忠澤微微怔了一下,待與兵衛們站定在思涵麵前,才調整了臉色,恭敬而道:“長公主,昨夜那屋頂的刺客抓到了。此際,大楚二皇子正讓屬下過來回報,讓長公主前去看看那刺客。”


  是嗎?


  當真抓到了?甚至於,那大楚二皇子蕭樓,也參與抓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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