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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柔膩而笑

  江雲南柔膩而笑,點了點頭,“長公主說得是,江雲南也已差人四處將證人請來這京都城,待得證人們皆入京了,長公主再開始扳倒攝政王也不遲。”


  思涵眼角稍稍一挑,淡漠而道:“如此也可。隻不過,你找來的那些證人,自得先讓本宮過目,倘若證人說辭不服於人,到時候在朝堂上鬧了笑話,自也得本宮來費心費神的收拾爛攤。”


  “長公主放心。那些證人皆極為可靠,隻要長公主有心扳倒攝政王,自是容易,倘若,長公主無心再針對攝政王,便是證人說辭再真,真相再明,長公主也不會扳倒攝政王,可是?”


  這一席話,被他以一種略似玩笑的語氣言道而出。


  思涵瞳孔微縮,卻無心與他就此多言,反倒是神色微動,話鋒也跟著稍稍一轉,“證人如何,待得本宮過目後再說。而今,本宮且問你,昨日你是如何遇上那黑袍之人的?”


  似是未曾料到思涵會突然問這個,他驀地怔了一下,瞬時,他麵上的笑意也僵了僵,隨即似是有些猶豫,又有些難以啟齒,但待得片刻後,他麵上突然漫出了幾許委屈,薄唇一啟,也開始慢騰出聲,“江雲南昨夜也說了,江雲南昨夜回宮後,便聞知長公主在淑妃這裏,是以便趁夜過來,想對長公主訴說微臣理好的這幾條攝政王的罪狀。隻奈何,微臣還未靠近淑妃寢殿,便突然被一黑衣人拖入了花叢內,且那黑衣人極是猙獰可怖,一上來便開始扯微臣衣衫,甚至還輕薄微臣。”


  是嗎?


  思涵瞳孔一縮,滿目清冷,並未將江雲南這話聽入耳裏。


  那黑袍之人,她也交過手,隻覺那黑袍之人武功極是了得,且滿目的陰狠,那雙眼睛,活生生的像是從地獄裏躥出來的鬼魔之眼一般,是以,那般陰狠猙獰之人,竟會,輕薄江雲南?


  思緒翻轉,思涵麵色也越發一沉,“事到如今,你還不打算與本宮說真話?先不說你當時恰到好處出現在淑妃寢殿是否刻意而為,就論那黑袍之人猙獰陰狠,那般陰烈之人,竟會獨獨輕薄於你?”


  江雲南神色並無半許變化,麵上的委屈之色也依舊濃烈。


  “江雲南昨夜出現在淑妃寢殿前,的確是恰巧碰上那黑袍之人。再者,江雲南昨夜掙紮時,也被傷到了廉價,江雲南今兒費力好大的今兒才用脂粉將傷口遮蓋,長公主豈能懷疑江雲南。再者,江雲南也不知昨個兒那黑袍之人如何會突然發瘋的撲了江雲南,江雲南隻是知曉,當時掙紮之間,我雖被那人欺負得動彈不得,但雙手亂揮亂打之間,江雲南,觸到了那人的胸。”


  思涵冷眼觀他,滿目森冷,並未言話。


  他似是再度有些難以啟齒,待猶豫片刻後,才抿了抿,委屈而道:“長公主,那黑袍之人,是個女人啊!昨個兒江雲南不注意觸到了她,清清楚楚知曉了她女子的身份啊!江雲南在風月之地也呆了多年,從不曾見過那般凶猛之女,昨個兒反抗之際,江雲南還被她打了踢了,此際身子骨還在隱隱作疼,長公主日後若是抓著她了,也通知江雲南一聲,雖打女人的男人不夠大丈夫,但那女人輕薄江雲南在先,江雲南,也是想踢她幾腳,以怨報怨的。”


  柔膩委屈的嗓音,透著幾許惱怒與無奈,然而若是細觀這江雲南的眼,卻見他眼底紋絲不動,並無半許該有的惱怒與無奈之色。


  思涵滿目清冷,雖外表平靜,麵上並無表露什麽,然而心底,則依舊是複雜重重,疑慮起伏。


  這江雲南的神色太過淡定,一時之間,倒也無法判定他這席話究竟是否為真。


  再者,當日淑妃寢殿著火之際,她也曾與那黑袍男子交過手,縱是不曾見過他麵容,但憑著他那雙森冷如鬼的眼,也能確信昨夜那突然出現在淑妃寢殿外的男子,與上次的黑袍男子同為一人攖。


  是以,那般陰狠的人物,又怎像個女子?

  越想,越覺思緒翻騰,思涵兀自沉默,並未言話。


  一時,殿中氣氛也略微沉寂,無聲無息之中,透著半許隱約的壓抑。


  許是眼見思涵許久不言,江雲南神色微動,再度出聲,“長公主,方才江雲南之言,的確為真,絕無半許虛言。”


  思涵這才回神過來,清冷的目光徑直朝江雲南落來,則見他滿麵妖嬈,然而瞳孔之中的神色,依舊平靜如初。


  “本宮倒是深有印象,那黑袍之人,雙目如鬼,森冷磅礴。如此之人,倒是不像是個女子。”思涵默了片刻,低沉著嗓子出了聲。


  江雲南柔著嗓子恭敬道:“長公主這倒是有所不知了。這世上有些女子,可是蛇蠍心狠得緊,僅憑一雙眼睛看人,長公主許是容易誤斷。再者,昨夜那黑袍之人,江雲南都已觸到了她的身子,無論如何,她那女子身份,的確不假。”


  思涵淡道:“那黑袍之人是否為女子,如今議來,倒也並無重要。隻不過,本宮倒是奇了,怎每番那黑袍男子出現,竟都有你江雲南在場。”


  她嗓音極為低沉,尾音也略微幽長。


  待得這話一落,她落在江雲南麵上的目光便逐漸冷了一重償。


  江雲南修長的眼角稍稍一挑,妖嬈的麵上再度漫了委屈之色,“長公主可是在懷疑江雲南?”


  思涵冷道:“上次淑妃寢殿失火,那黑袍之人大肆而逃,待逃得太醫院時,你衝上來救本宮,倒也壞了本宮追剿黑袍之人的大事。而今這次倒是更怪,本宮正愁尋不著那黑袍男子的蹤跡,你倒好,竟還未抵達淑妃寢殿,那黑袍之人竟主動拖你入得草叢。你與那黑袍之人,已是兩度相遇,雖看似巧合,但未免這種巧合銜接得太過精密,甚至有些,滴水不漏呢。”


  江雲南緩道:“正因為是巧合,是以才可銜接得滴水不漏。倘若江雲南別有用心的出現在長公主或是那黑袍之人麵前,憑長公主的英明,又何能看不出來。”


  說著,柔膩委屈的歎息一聲,“長公主,你當真誤會江雲南了。江雲南第一次見那黑袍之人,便被她拍了一掌,差點掉了性命,而昨夜被她強行拖入草叢,也差點毀在她受累,江雲南遇見她,次次都黴運叢生,幾番性命不保,如此,江雲南豈會與難黑袍之人有所關係?”


  思涵冷眼觀他,“混跡風月之地的人,皆如你這般能說會道?”


  江雲南怔了一下,恭敬柔道:“長公主,江雲南說的都是實話。”


  思涵並未言話,僅是冷眼朝他掃了幾眼,隨即才垂眸下來,陰沉而道:“是非曲直,本宮自會徹查到底。隻不過,紙終歸是保不住火,想必不久,有些人或事,自會現得原型。”


  “江雲南行得正坐得端,心底既是存了長公主,此生自會效忠與侍奉長公主。隻不過,便是江雲南在長公主眼裏卑微如螻,但長公主既是選擇讓江雲南為你搜集攝政王的罪證,便也該稍稍信任江雲南才是。畢竟,疑人不用,但用人便要不疑,長公主何不嚐試著信江雲南一下?”


  思涵神色微沉,森冷而道:“你若當真行得正坐得端,本宮日後,自會信你。隻不過,有些東西,自會用時間來證明,此際無論如何的解釋,並非有效。”


  江雲南也未惱,柔著嗓子恭敬而道:“長公主這話,江雲南自然明白。亦如長公主所言,時間可證明一切,而江雲南,自也會通過後來之事,讓長公主對江雲南……刮目相看。”


  柔膩的嗓音入得耳裏,聽著像是在允諾,但若是細聽,卻也不難聽出其中夾雜著的幾許幽遠與複雜。


  思涵麵色微變,冷眼觀他,並未言話。


  待得半晌後,她才將手中的信箋折好,隨即淡漠無溫的道:“今日之事,便到此為止。這些日子,你便出宮去住,無需太過頻繁的來往宮中。待得你說的那些證人入得京都了,你再入宮覲見,將那些證人,先帶給本宮過目。”


  似是未料到思涵會突然這般吩咐,江雲南修長的眼角再度一挑,眉頭也微微的皺了起來,“長公主可是嫌棄江雲南了,是以要趕江雲南出宮了?”


  思涵淡道:“無關嫌棄。除非,你當真想讓本宮差人對你淨身,如此,待你真正成為太監宦臣了,自然可,毫無爭議的留在宮中。”


  這話一落,思涵抬眸,淡漠觀他。


  江雲南眉頭皺得厲害,一張妖嬈風月的麵上,全然蔓出了懊惱與無奈。


  “長公主當真要對江雲南如此絕情?若江雲南不淨身,長公主便不讓江雲南呆在你身邊了?”他柔媚的嗓音突然變得低沉。


  思涵冷道:“東陵之中,除了皇上與皇嗣之外,並無其餘男子可在宮中久住,這點,你該是知曉。”


  “江雲南是知曉。但世上諸國,也有國之公主納得男寵的先例。而長公主身為東陵的監國公主,自也能收得男寵。江雲南以男寵身份留在宮中,伺候在長公主身側,有何不妥。”


  “那是其餘之國,我東陵祖製,並無這先例!再者,你莫要忘了,本宮最初留你在這宮中,也非讓你以男寵的身份留下。”


  思涵嗓音冷冽,語氣也極為淡漠,著實未給這江雲南半許麵子。


  江雲南瞳孔縮了縮,垂眸下來,整個人無端的透出了幾許懊惱與可憐之意。


  待得片刻後,他才低低而道:“長公主可是打從心底的抵觸江雲南這等風月之地的人?”


  思涵眉頭一蹙,全然無心與他多言,“非你這個人的問題,也非你是風月之地的人之問題。而是,本宮對你,並無喜好。是以,你那套狐媚的本事,日後莫要再用在本宮身上,日後覲見之際,也不可擦脂抹粉,免得,本宮生厭。”


  江雲南眉頭突然間皺得厲害,“長公主如此言道,不就是看不起江雲南?可是江雲南無論在這京都城內如何的出名,無論這京都城內的達官顯貴欲出萬兩紋銀見江雲南一麵,無論江雲南身值幾何,在長公主眼裏,江雲南可是皆為螻蟻之人,風月卑賤,不得你入眼?”


  他這話突然有些較真,似要執意在思涵這裏問出些什麽一般。


  眼見思涵冷眼觀他,並不言話,他微微抬眸朝思涵望來,繼續道:“本也以為,長公主巾幗不讓須眉,滿身威儀與大氣,自也不會如市井之人那般看人低,卻是不料,長公主與那些市井之人,倒也無異。”


  低緩的嗓音,無疑是口無遮攔,放肆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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