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攔住前麵那輛馬車
思涵冷掃他一眼,並未搭理,下意識的扭頭朝簾外的車夫令道,“攔住前麵那輛馬車。”
這話一落,馬車依舊緩慢而行,並無加快。
思涵眉頭一皺,目光朝藍燁煜落來,他勾唇笑笑,慢悠出聲,“伏鬼,劫住前麵的馬車。”
思涵神色一沉,不及反應,瞬時,馬車驟然加速,思涵下意識的伸手捉住了窗棱,穩住了身形,藍燁煜則懶散而坐著,麵無異色,脫口的嗓音依舊顯得儒雅隨意,“微臣記得,上次在朝堂之上,嶽候公然對微臣無禮,長公主百般維護,僅將他緊閉在府中,而今,長公主命令猶在,在嶽候則出現在城門之外,不知這回,長公主要如何處置嶽候?”
思涵冷眼觀他,不答反問,“攝政王認為該如何處置?”
他眸色流轉,勾唇笑了,“如此玩世不恭,花天酒地之人,不若,卸了他的官職,如何?這般一來,想來老嶽候也能釋然了,而長公主,也能免除禍患。”
“攝政王如此言道,可是想對嶽候公報私仇?”思涵冷道。
她可是記得,當日朝堂之上,清杉發起瘋來,可是想打這藍燁煜的。
這話一落,藍燁煜麵色並無變化,僅是平和無波的朝思涵望著,“隻懂花天酒地的浪蕩子,一事無成,說不準何時便能惹出禍端來。如此人物,最好棄用,難不成長公主還希望他會改邪歸正,為國效力?”
他言語極為懶散,語氣則透著幾分淡諷,卻是尾音剛落,思涵坐下的馬車驟然停了下來。
瞬時,周遭嘈雜淩亂的車輪與馬蹄聲同時消停,窗外,有陽光自樹縫打落,地麵光斑微微,格外明亮。
思涵坐下的馬車,正橫亙在道路中央,擋住了清杉馬車的去路。
而從窗外放眼看去,思涵隻見清杉馬車的車夫正麵色驚愕的朝這邊望著,大抵是嚇得太過厲害,連帶說話都有些結巴,“你,你們,你們是何人?”
這話一出,無人應聲,而清杉馬車的簾子也似是被人緊緊的捉著,擋住了車內的一切。
思涵神色微沉,低沉而道:“還不出來?”
這話一落,清杉馬車的簾子一動不動。
思涵興致缺缺,嗓音也突然有些陰冷,“怎麽,嶽候竟是膽大到連本宮都喚不動你了?”
瞬時,清杉馬車的簾子抖了記下,片刻之際,一隻手從簾子內探了出來,隨即微微將簾子一掀。
思涵瞳孔微縮,本以為清杉車內僅坐了清杉一人,卻是不料,他車內除他之外,還塞了一名女子。
那女子,衣著倒是明豔,但卻濃妝豔抹,目光卻無半分怯怯,僅是故作羞澀,著實將風情媚骨演繹得淋漓盡致。
果然,自己是什麽樣的人,身邊,便也會交什麽樣的人,亦如這清杉,本身作風不良,驕奢淫逸,這倒好,身邊的女人也是如此風情萬種。
“嶽候這是要去哪兒?”思涵默了片刻,低沉沉的問。
清杉嘴角僵了僵,眼睛神色飄忽,就是不敢朝思涵望來。
他也不回話,整個人滿麵緊張的僵坐著。
思涵心底也跟著沉了半許,“既是說不出話,想來嶽候的舌頭長著也無用。”
清杉目光驟然一顫,還未立即言話,身邊的濃妝女子則朝思涵望來,柔魅而道:“敢問姑娘又是哪位,竟對嶽候如此凶神惡煞?”
這話一落,清杉渾身顫得越發厲害,那女子似是察覺,輕諷而笑,“嶽候這是怎麽了?竟是怕她怕得這般厲害!難不成,她便是嶽候府中的母夜叉,來對嶽候,捉奸的?”
柔魅的嗓音,酥骨不淺。
大抵是,風月之人,無論是姿態還是言行,皆可將那一股媚意演繹得極為完美。
“姑奶奶,你可是想害我哥?我雖打著我哥的旗號出來,威風威風,但也不能太過招搖,不能見人便宣揚我是我哥!”清杉終於是坐不住了,朝身邊女子小聲埋怨。
隨後強行按捺心神,扭頭朝思涵望來,忙道:“咳,咳,長公主倒是認錯了,微……草民,草民並非嶽候,而是嶽候的堂弟。嗬,我堂哥近日正被長公主軟禁在侯爺府,難不成長公主忘了?”
此生之中,雖遇過荒唐之事,但卻不曾遇見過如此荒唐,張口胡謅之人。
再瞧清杉那顫得眼珠子都快落下來的模樣,思涵心底陰沉,連帶麵色都冷了幾許。
倒是真被這藍燁煜說準了,如清杉這種巧言令色,驕奢淫逸之人,如何能用?
“你若不為嶽候,何來知曉本宮身份?本宮倒是不記得,本宮見過……嶽候的堂弟。”思涵陰沉道。
清杉一震,話語噎住,似是覺得有些包不住火了,又見思涵麵色冷得慎人,他麵上緊張憋屈,最後終歸是破了功,急忙從馬車上溜了下來,求道:“長公主饒微臣一回吧!微臣的確一時忍不住,才出府遊玩兒,望長公主再饒微臣這一次。”
這話一出,那馬車上的濃妝女子也是坐不住了,當即麵色震撼的下得車來,朝思涵跪下。
思涵長歎了一口氣,遙想老嶽候倒是廉政清明,卻不想生出來的兒子,竟是這等性子,倒也是廢了。
枉她前些日子看在老嶽候的麵上饒這清杉幾回,卻是不料,這種驕奢之人,早已定性,改不了了。
思緒翻轉,思涵陰沉沉的將目光從他身上挪開,隻道:“嶽候膽大,三番五次行為不恭,甚至還敢將本宮之令徹底違逆,看來,嶽候隻適合酒足飯飽,女子在懷的清閑日子,不適合當我東陵官員。”
他驚得不淺,臉色都白了一層。
猛的朝思涵磕頭,“微臣知錯了,求長公主再饒微臣一回。若是長公主因此卸微臣官職,微臣會沒命的,求長公主開恩。”
思涵冷掃他兩眼,瞳孔一縮,隨即淡漠無波的伸手放下了車簾子,不見為淨。
“長公主放棄嶽候了?”正這時,藍燁煜迎上了思涵的眼,平和無波的問。
思涵不答。
他則勾唇而笑,隻道:“長公主能看清嶽候為人,遠避小人,倒是明智。如嶽候這般人物,留著,本無用。”
思涵眉頭幾不可察的一蹙,冷眼觀他,“攝政王又何必落井下石,清杉雖荒唐無用,但攝政王明明有用,卻將所有招數都用到本宮身上來了。”
說完,不欲與他多言,話鋒一轉,“天色已是不早,為防錯過施粥時辰,自得加緊趕路了。”
藍燁煜緩道:“此地離流民安置之地已是不遠,長公主無需太過擔憂。”
這話一落,他嗓音一挑,“伏鬼,行車。”
伏鬼恭敬在外應聲,嗓音低沉厚重,無波無溫,就像是從閻羅殿裏飄出的猙獰聲音一般。
片刻,馬車便開始逐漸搖曳,緩緩往前。
清杉祈求的嗓音,淹沒在了馬蹄與車輪聲裏,隱隱約約的,聽著倒是有些撕心裂肺。
思涵麵色沉寂,目光平靜,無動於衷。
藍燁煜則似笑非笑的觀她,也未再言話。
不久,馬車再度停了下來,車外略顯嘈雜,似有不少人。
伏鬼在外恭敬無波的道:“主子,到了。”
藍燁煜緩緩起身,率先下車,待思涵挪至馬車邊緣,便見藍燁煜如同今早一般,再度朝她伸了手,勢要扶她。
思涵神色微動,仍是淡掃他一眼,隨即便要自行下車,不料身子還無動作,一抹人影已是迅速衝來,擠在了藍燁煜麵前,伸著雙手極是恭敬的朝思涵遞來,恭敬討好,“長公主,微臣來扶您。”
這人,竟是跟來了。
思涵眉頭幾不可察的一皺,心生淡漠。
清杉此人,容易犯錯,也容易碾碎誌氣的認錯討好,但偏偏就是,不穩重,不長記性償。
她雖敬重老嶽候為人,不至於對清杉行過分之事,但這清杉,著實是爛泥扶不上牆。
心思至此,思涵也未搭上清杉的手,便自行幹脆的下了馬車。
清杉眉頭皺得更緊,麵色越發的焦急,朝思涵欲言又止一番,卻終歸未說話。
“拜見長公主,攝政王爺。”正這時,有恭敬的嗓音此起彼伏的響起攖。
思涵循聲而望,便見幾名官袍男子正立在一旁,正朝她與藍燁煜行禮。
“他們皆是周邊的縣令,此番安置難民,他們也是有功。”藍燁煜朝思涵溫潤出聲。
縣令們頓時受寵若驚,忙朝藍燁煜回道:“這些皆是下官分內之事,應該的,應該的。”
思涵按捺心神,低沉無波的朝幾名縣令讚了兩句,待縣令們越發緊張喜染然之際,才轉眸朝藍燁煜望來,淡道:“正午將近,可要開始施粥了?”
藍燁煜神色微動,溫潤而笑,“時辰確已正午,的確該施粥了,但,長公主此際可要先將午膳用了再過去?”
思涵答得幹脆,“不必。”
藍燁煜未再言話,僅讓縣令們在前領路。
為難民搭建木屋之處,還得稍稍繞過這道山丘,隻因山路狹窄,無法通車,是以便隻可徒步而行。
奈何,山路崎嶇,不易行走,清杉足下踉蹌,身形不穩,卻仍是討好的行在思涵身邊,狗腿的朝思涵道:“山路崎嶇,微臣扶著長公主可好?”
思涵終於是轉眸朝他望來,低沉沉的出了聲,“嶽候跟來也無濟於事,既是走不穩這山路,便早些回去。”
這話剛落,跟在隊伍最後方的濃妝女子嬌呼一聲,思涵下意識的回頭一望,便見那女子正坐在了地上,伸手揉著腳踝,楚楚至極的朝清杉望著。
思涵瞳孔一縮,心底再度沉了幾許,朝清杉冷聲而道:“本宮決定的事,並不會輕易改變,嶽候若是識相,便自行離開,另外,將你帶來的那女人也領走,免得媚意招搖,汙了風氣!”
清杉眉頭大皺,仍是不曾放棄,無奈祈求的道:“長公主,微臣知道錯了。今日出城,也隻因那狐媚子勾著微臣,微臣……”
他焦急的解釋,然而後話未落,落後思涵半步的藍燁煜已懶散出聲,“長公主此行,隻為施粥安民,嶽候若是當真想要求饒,今日便該安分守己,亦或是,殷勤辦事。對了,等會兒所到之處,難民極多,施粥的人手許是不夠,不若嶽候……”
話剛到這兒,他便饒有興致的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