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打狗棍
“要錢沒有,回去吧。”
許君安剛剛進了門,就又聽到了老劉頭兒和上次一樣的話,頓時笑了:“給錢要不要啊?”
“嗯?”
“是你?”
老劉頭兒坐起身來,見到許君安衣著不俗,詫異道:“這身衣服哪來的?”
“當然是買的啊!”
“您老瞅瞅這料子,這做工,謝記布莊的大師傅做的!”
“您還別說,穿身上還真就是舒坦”
許君安臉上露出得意之色,還走了幾步,一個勁兒的顯擺。
老劉頭兒也沒生氣,眼神亮了,訕笑道:“我就說過你必定有前途,借點錢花花唄?”
“不借!”
許君安臉上的笑容不減,說話卻是幹脆利落,提著酒坐到了老劉頭兒的對麵。
“你剛才不說了是來送錢的嗎?”
“虧我還教了你.……噗!”
老劉頭兒聞言臉色黑如鍋底,不爽的嘟囔一聲,見到有酒憤懣的打開就往嘴裏灌。
然而一口沒喝下去,他就跟喝了毒藥一樣全吐了出來,神色大怒:“用摻了硫磺的酸酒糊弄我,你小子不地道!”
古代白酒度數不高,若是保存不當很容易就會發生化學反應,酒精酸化成醋,也就是酸酒。
酸酒自然是不能喝的,口感也很差,根本就賣不出去。
而一些不良商家為了降低損失,就缺德的在酸酒中加入一些硫磺,中和酸性。
口感差了點,但是一般人根本也就喝不出來。
“老爺子對酒果然有研究,這酒確實是酸酒。”
許君安對此絲毫不意外,反而是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哼!”
“別人或許就被糊弄了,但是老夫一口就能分辨出來!”
老劉頭兒冷哼一聲,臉上露出得意之色。
他一輩子都耗在了喝酒上,可以說是這方麵的專家了。
“妙哉!”
“我剛才說要給你送銀子,就都在這酒上了。”
許君安拍了拍巴掌,目光悠悠的老劉頭兒的身上轉到了酒壇子上,繼續說道:“鄭氏酒莊的曲迎春,牌子現在就落到您老的手裏了!”
“嘶,你是說……”
“沒看出來啊,你小子真是好膽量!”
老劉頭兒聞言愣了一下神,不過很快就明白過來,嘴角猛然一抽。
大唐食品安全問題很重視,武德律中關於這方麵的規定足足有五十多條,條條都是重罪!
販賣假酒酸酒,也在這其中。
隻要拿著酸酒告到官府,鄭氏酒莊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而若是不報官,鄭氏酒莊為了消災避禍,肯定會不惜重金私了。
妥妥的美差一件。
而老劉頭兒之所以這麽震驚,則是因為鄭氏酒莊的老板,是鄭文。
鄭文和胡商與官府都有關係打點,不是他這個屁民能撼動的。
“老爺子隻管跟著走一趟,其他的事情都有我擺平。”
“這一票少說一千兩銀子,今後吃香的喝辣的,穿的是綾羅綢緞,睡的.……什麽樣的都有,看你心情。”
許君安看出來老劉頭兒的顧慮,開口攬下了所有事,隨意的彈了彈絲綢衣服上的灰。
“鄭氏酒莊我也去過,從來沒有喝到過酸酒。”
老劉頭兒聽了許君安的話眼皮直跳,再看到他身上的絲綢衣服,癢癢的難受。
人上人的日子,想想就醉了。
不過他還是知道自己的斤兩的,萬一要是搞錯了,以後肯定也不用愁。
沒以後了。
必然會被鄭文挖個坑埋了。
“誰不知道您老酒中神仙的名號?”
“隻要你一去,夥計就算被打死也不敢賣給你酸酒。”
許君安歎了口氣,人一緊張就會犯糊塗。
這麽點道理,還能想不明白?
“這倒也是。”
老劉頭兒一點也沒有謙虛,猶疑不定的沉默下來。
“老爺子若是是在為難,那就算了。”
“我自己提著酸酒也能把活兒做了,就當今天晚上我沒來過。”
許君安見狀提著酸酒起身就走,走出了幾步停住身子,似是想起了什麽:“對了,明天辦完了事兒給您十兩銀子,湊合著也能喝上半年酒。”
說完,許君安在沒有一絲停留,更加迅速的向門外走去。
“幹了!”
“他娘的,老夫才不要湊合!”
老劉頭兒見到許君安的步子越走越快,似乎是有魔力,讓他臉上的肉都跟著顫動。
下一刻他突然大喝一聲,蹭的站起身來那裏還像個老頭子,簡直就是個憤青。
“老爺子,你做了個明智的選擇。”
許君安嘴角帶著笑意,對老劉頭兒選擇絲毫不意外,沒有轉身繼續走出了大門。
“這個年輕人的變化,竟然我也看不透了。”
老劉頭兒在後麵看著許君安的背影,麵容上露出了罕見的認真和凝重。
此時他後知後覺,竟發現從許君安進門開始,自己的所有反應都被他牽著走。
一個年僅二十歲的年輕人有這樣的城府,實在是太可怕了。
許君安一路回到家門口,遠遠的見到小六子手持大棍跟個門神一樣,詫異道:“六子,你這是幹嘛呢?”
“我……我怕明天石三來的時候自己害怕,先練習一下。”
小六子見到是許君安,有些不好意思說,撓了撓頭。
此時他手握大棒,前麵還有幾個草人,顯然是被當成了石三等人。
他從來沒跟石三這樣的亡命之徒對峙過,心中緊張不已。
但是也絕不會退縮,所以才有了這麽一出。
“棍法千變萬化,雖無鋒刃,但是威力一點也不差。”
“看好了,這才是真正的棍法!”
許君安目光停留在小六子的臉上片刻,他眼神之中純粹而又倔強。
這一次他沒有調侃小六子,而是從他手中拿過大棍。
下一刻許君安身形暴動,手中的大棍飛舞盤旋,在幾個草人身上衝撞捶打,大開大合剛烈霸道。
棍收,草人支離破碎。
小六子在旁邊看的驚歎不已,激動的問道:“小安哥,這棍法叫什麽名字?”
“打狗棍!”
許君安聞言想起石三那個王八犢子,目光中露出一抹寒意,開口說道。
打狗棍法打狗。
一個不入流的貨色,竟讓他的家人擔憂至此,該死!
以前的是非,明天一並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