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傻 一
歸鄉的路途很是漫長，我獨自一人拎著大包裹坐在大巴車。
比起時間更讓我難熬的是這一路的顛簸，土路淨是些坑坑窪窪的溝渠，深深淺淺大不一十分難行。
北方的夏總透著一股子悶熱勁，看著窗外途經過的風景卻無心享受，心中卻有些不出的不安。
每年暑假我都會從省城回來，去探望遠在鄉下的爺爺奶奶，今年也不例外。
可在我心中總是有股怪怪的感覺，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好在車上人很多，人是群居動物，在嘈雜的人群中總能找到莫名的安全感。
坐在我身旁的是為中年婦女，她正和自己後麵坐著的大媽聊的很火熱，她的舉止十分文雅，年紀大了身材倒是沒有走樣。
我心不在焉盯著手機屏幕發呆，盡管手機屏幕上什麽都沒有，隨著車子的起起伏伏，困意也隨之席卷而來。
突然巴車猛地停住了，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刹車驚醒，我的頭順著慣性狠狠地撞向了前麵的座椅，剛才圍繞著我的困意也消失的無形無蹤了。
坐在我身旁的那位中年婦女，手裏的瓶裝水也因為剛才洋洋灑灑的潑了自己一身，此刻正拿著紙巾擦拭著身上的水。
“司機怎麽回事啊，哪有這麽開車的啊？”
“有毛病吧，要嚇死誰啊。”
車上的叫罵聲連成一片，我疑惑的像駕駛位看去，司機的神色有些慌張，看他慌忙的解開安全帶跳下了車子查看，我心中那股不安感覺更加強烈了。
“唉呀媽呀，死人了！”
又不知道是誰突然驚呼出了聲音，隨即就是狼嚎般的驚叫聲，站在車前的司機此時的臉色就像一張慘白的紙一般，毫無血色。
有幾位好事者也跟著下了車，隨即眼前的一幕讓所有人都驚的不出話來，一個人倒在了巴車前，他的手裏攥著個塑料瓶，瓶子中的液體早已經不知所蹤，隻在瓶底殘留著黃色液體的殘跡，巴車的輪子正好碾在了他的頭上，他的腦袋深深地陷入的土裏，四周的泥土裏沾滿了鮮血，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
有幾個好事者已經在一旁的草稞裏嘔吐了起來，司機腳下一軟“撲通”的一聲坐在了地上。
大家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瞬間車上就跟燒開的熱鍋炸了起來似的，你一言我一語的，甚至有些膽子的女孩哭出了聲。
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周圍人群，多虧還有幾個還有理智的人已經撥通了報警電話。
不一會的功夫就從遠處駛來了很多輛車，幾個穿著製服的人開始封鎖現場，將還在車上的我們趕了出去。
“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啊？”
“警察同誌，你聽我解釋，我根本沒看見這個人啊，這是他自己冒出來。”
顯然司機的這些話時很是蒼白無力，畢竟已經是人命關大事，在理性與感性麵前更多人會選擇感性。
屍體被拉上來救護車，司機和那幾個目睹了整件車禍的人被帶上來警車，剩下的我們也被長途公司退還了車費，這次也算是有驚無險。
我們都被警察安排在了就近的城鎮，等待著下一班車給我們帶到各自的目的地，我對剛才發生的事還覺得有些恍惚，好像是那麽的不真切，就像這一切都是一個夢。
我撥通了爺爺的手機電話，跟他講述了我剛才的經曆，聽他的語氣似乎並沒有過於驚訝，隻是讓我在原地等著，過會讓林勇表哥接我。
好在我已經離老家青石鎮不遠了，最多再走兩公裏便到了，表哥來的也並不算晚，剛撂下電話也就半個多時，我就看見遠處駛來一輛老式的二八大杠，我不由得笑了笑。
這輛車可以是我從騎到大的，以前還在初中那會經常找表哥借車，雖然每次被爺爺發現後少不了一頓胖揍，可當年也是靠這輛戰車俘獲了隔壁班不少女生的芳心呢，後來跟著父母去省城念高中，也就沒了機會在接觸這車，可每每想起還是很懷念。
“我泉子，你這點子也是夠背的啊，剛回來就遇上這破事。”
表哥的樣子並沒有太多變化，更確切的應該他的造型依舊如往日般邋遢，頂著一個大油頭，赤著上身穿著一條寬大的短褲，踩著一雙掉色的人字拖，隻是他的眼神要比曾經更加懶散。
“出師不利，我也實屬無奈啊。”
“這去過省城念高中的，話都不一樣了，快上來吧，一會二舅爺等不及了，我出來的時候他就催我，讓我趕黑前給你帶回去。”
我瞥了瞥嘴，轉身跨上了二大大杠，表哥比我大不了幾歲，可每次跟他對話他總有種大人教訓孩子的口吻我，好像在他眼裏我始終都是那個追著他屁股跑的孩子。
“我表哥，你這最近都在忙什麽呢，之前聽大伯你做了點買賣掙了不少錢啊。”
“沒有，就是和朋友合夥開了個店，你也知道你表哥沒啥能耐，也就給人家跑跑腿，還是人家有經商頭腦，我也就是跟著沾了個邊。”
“我泉子，你子在那邊學習搞得怎麽樣啊，在那邊住的習慣嗎？”
“也都湊合，我爸媽三兩頭的看不見人影，白了起居也都是我自己在忙活，學習也還就那樣。”
這一路上我都和表哥東一句西一句的扯著家常，實在的這輛車屬實有些老化的嚴重了，但是從表麵光潔程度上來看這輛車的保養次數要比表哥給自己保養次數都多，可我坐上來以後這車還是不爭氣的“嘎吱”響著，表哥有些尷尬笑了笑。。
回鎮的路上要路過一片亂墳圈子，這眼看著也要黑了，我急忙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現在已經五點半多了，別晚上走亂墳圈子了，那地方就連白我也很少去涉足，聯想起剛剛發生那的起車禍我心中不免有些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