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迎春宴
“唔，唔……”
江婉兒雙手揮舞，憋得小臉通紅，一雙厲眸在江霄兒強硬的逼視下，逐漸褪去色彩。
江清宸無奈至極，伸手勸阻，“快停下，你們姐妹二人，何故這般針鋒相對？”
江霄兒冷哼一聲，一把甩開江婉兒，回到座位上繼續閉目養神……
“咳咳.……”
“呸！”
江婉兒吐出嘴裏的繡帕，貓腰咳嗽幾聲，一臉惡毒地瞪著江霄兒。
她雙唇顫抖，印堂發紫，眉宇皺闔，仿佛下一瞬就要衝上來，張開血盆大口，硬生生吞了江霄兒一般。麵色極其猙獰。
馬車緩緩駛出安陽街，拐入天都城最寬、最長的街道——金瓊街。
長街上牛車馬車有序而行，沿途商鋪鱗次櫛比、眼花繚亂；戲樓傳來陣陣悠揚的曲調，酒樓長廳，杯盞擊鳴，歡聲笑語。熱鬧嘈雜；怡香樓前，鶯鶯燕燕紅帕翻飛，肌膚賽雪搔首弄姿，惹得紈絝之徒雙眼迷離、口水輕涎.……
春節前夕，天都城仿佛把一年當中最喜慶的日子都展現出來，酣暢淋漓、恣意非常。
樓宇重重遮擋不住鞭炮齊鳴，撥雲見日溫暖如春，就連深閣千金都放下女紅，推開窗欞欣賞庭院臘梅，心卻飄向了多情的遠方。
三刻鍾後，馬車在皇宮正門前停了下來，一眾朝臣和家眷紛紛下車。跨過紅漆門檻，沿著青石鋪就的光滑路麵，朝皇宮深處走去.……
宴會設在陽春宮，與皇帝上朝的乾坤殿相隔不遠，宮女內侍、太監總管、嬤嬤女師、巡守護衛等等，都規規矩矩地忙著一應事務，就連年歲不高的小丫鬟，也不敢嬉皮笑臉、大聲喧嘩。
江霄兒前世參觀過不少宮殿聖堂，經過曆史文化的積藴和沉澱，那些曾經實際意義大於象征意義的宮樓，已經成為名勝古跡，被後人們瞻仰膜拜，而不是像現在這般鮮活展開。
“嗬，嚇傻了吧？真沒見過世麵，土包子……”江婉兒見江霄兒四下環顧，以為她被宮廷的繁華震驚到了，便悻悻挖苦。
江霄兒收回目光，不屑與之爭論，正要向前走去，江景兒攥住她的衣角，麵色有些惶恐。
“景兒，你怎麽了？”江霄兒回頭問道。
江景兒低垂著眸子，身體有些顫抖，“大……大姐姐，我害怕！”
不等江霄兒說話，江婉兒揚起嘴角就嘲笑道：“庶出果然不一樣，還沒見到皇上呢，就嚇破了膽，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江婉兒！”江霄兒冷眸一咪，嗬斥道：“她是爛泥，那你做為爛泥的姐姐，名聲就好聽了？嗯？”
“我，我……”
“我們相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你不顧爹娘和整個江家的顏麵，那盡管咒罵、撒潑、打諢，哪怕當眾裸奔我都不管。你好歹讀過詩書、精習女規。怎的這般不知深淺？”
一番話‘懟’得江婉兒啞口無言，站在原地愣怔片刻，反應過來時，江霄兒已經步入陽春宮了.……
大殿內寬敞明亮、金碧輝煌，十二根明黃色盤龍柱子支撐起高挑飛簷，方木橫梁上鐫刻著飛天彩繪，四排楠木桌案從上首的丹壁位置，一直延伸到大殿門口，過道中央鋪著一條赤紅色地毯。
朝臣們攜著家眷紛紛而入，按照品階和官銜，依次就坐。
江老爺做為當朝丞相，所以座位排在距離皇家之人最近的地方，江夫人與他並排而坐，兄妹四人坐在後麵。
每一張桌案旁，都立著兩名宮女，伺候貴人們用膳，隨行而來的丫鬟婆子在偏殿等候，若無急事。不得在殿前露麵……
江霄兒剛坐下身，就看到對麵不遠處的程兲野，正攥緊拳頭瞪著自己，氣勢洶洶的模樣仿佛要活剮了江霄兒一般，臉上的肥肉也微微跳動。
江霄兒嗤笑一聲，她今日來宮，隨身帶著程兲野的罪證，隻需找個機會‘拋’出去，如此一來，程家日後再也不敢與相府為敵，宮念凝那邊，也能圖個清淨.……
江清宸察覺到程兲野的注視，側過身提醒江霄兒，“聽說你跟程少爺有過糾葛，今日宴會，程貴妃也會隨同，你提防一些！”
江霄兒輕輕頷首，程家這幾根蔥。她還沒放在眼裏。
江景兒完全縮在江霄兒身後，精致的小臉麵無血色，惶恐不安地觀察四周，仿佛大殿內的所有人都是吸血惡魔，隻有江霄兒才值得信任……
“瞧瞧你那德行，真丟人！”江婉兒瞪了她一眼，輕聲罵道。
江老爺聽後，‘嘖’了一聲，回頭叮囑道：“把嘴給我閉上！”
江婉兒翻了個白眼，往一旁挪了挪，生怕碰到江景兒沾染晦氣。
穆昱陽一襲白色長袍悠然而入，束發高髻。淺綠環腰，羊脂玉佩輕輕曳動，宛若春風拂麵，帶著一抹通透、純粹、婉約的氣息。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那張清秀俊美的臉龐，讓殿內小姐們倒吸涼氣，紛紛投去懷春的目光……
穆昱陽很輕易就看到了江霄兒，許久未見的心上人，在這等場合下，氣質依然最奪眼球，不高調、不張揚、不驕縱、不招搖，總是那般氣定神閑、淡然恬靜。
穆老將軍似乎也看到了江霄兒，於是回頭蹙眉，“愣著幹什麽？快走！”
穆昱陽朝江霄兒擠了擠眼睛，隨後走到桌案前，緩緩坐下。
這時，江霄兒在人群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頰。娥眉嬌俏，膚白貌美，身姿曼妙，曲線玲瓏，這不正是昨日從醫館相見的秦夫人嗎？
她怎會怎會在這裏？
“哥哥！”江霄兒推了推一旁的江清宸，問道：“她是誰？”
江清宸抬頭看去。笑了笑說，“大皇子墨王的王妃--秦清嬈。”
江霄兒聽後，呢喃一聲，“原來是王妃，難怪出手那般闊綽！”
“霄兒與秦王妃相識？”江清宸詫異道。
江霄兒輕輕搖頭，“不識。隻是覺得秦王妃娉婷嫵媚、宛若仙人，才有此一問。”
江清宸微微歎息，“秦王妃當年可是天都城炙手可熱的美人，大皇子為了她，甚至跟皇上.……”
說到這裏，江清宸止住話頭，深諳禍從口出、言多必失的道理，便噤聲不語了。
江霄兒挑了挑眉，詫異道：“哥哥怎麽不說了？”
“有些事情，以後你慢慢就知道了！”
江霄兒‘哦’了一聲，繼續看去，見秦清嬈正直直地盯著自己，臉上掛滿了問號。
醫館的江掌櫃坐在江丞相身後，江大夫、江掌櫃、江霄兒？
秦清嬈恍然大悟，原來，這位神醫竟然是丞相之女，當真稀奇。
“怎麽了，可是身子不舒服？”大皇子安墨回過頭來，一臉關切道。
秦清嬈幹笑一聲，“無事，走吧！”
其他皇子、王妃以及權臣們依次步入大殿，人越聚越多，一時間，陽春宮人聲鼎沸。攀談問候不絕於耳.……
三皇子安羽行至江霄兒麵前，似笑非笑，“江小姐，好久不見了，近來可好？”
“不好！”江霄兒回答得斬釘截鐵，臉上的厭惡不加掩飾。
可安羽畢竟是皇子，即便江家對他充滿敵意，也不好當眾撕破臉麵.……
江老爺起身致歉，“羽王，小女不懂禮數，您……”
“無妨！”
安羽擺了擺手，又看向一旁的江婉兒。微微笑道：“婉兒臉色不太好，可是染了風寒？”
江婉兒：“.……”
沒有回答。
安羽新生詫異，若放到平時，江婉兒會不分場合地撲上來，拉著他的手聲聲呼喚‘羽哥哥’，今日是怎麽了？
安羽輕咳一聲，繼續道：“婉兒，我那還有幾顆上好的夜明珠，若是你喜歡的話，本王.……”
“不喜歡！”
江婉兒頭也沒抬，曾經安羽帶給她的冷漠和刻薄，仿佛幻燈片一般在她眼前播放，每一幀畫麵都如刀尖刺入皮肉，刺得江婉兒遍體鱗傷。
這時，袁大人一家從殿外走了進來，江婉兒抬眸望去，一眼便看到眉眼含笑、意氣風發的袁寧朗。
這一次，江婉兒趕忙起身，撥開麵前的安羽，揮舞雙手，大聲喚道：“袁公子，袁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