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陳舊的往事
明氏淚眼婆娑，跪在江夫人麵前，磕了兩個響頭，而後拉起江景兒，跌跌撞撞地朝門外走去。
“等一下！”江夫人眯了眯眸子，似乎不想輕易放過她們母女，上前一步，阻攔道：“日後就老老實實待在黒鸝園，再讓我看到你們出來討人嫌，我扒了你的皮，聽清楚了嗎？”
誰知明氏還未回答，江老爺卻背著雙手走了過來，顯然是聽到方才的對話了.……
“你剛才說什麽？再說一遍！”江老爺蹙緊眉頭，臉色極其陰沉。
江夫人咬了咬嘴唇，支吾道：“我，我沒說什麽.……”
江老爺冷哼一聲，“二夫人雖然出身貧賤，但好歹是我的妾室。你平日裏就是這樣對她的？”
江清宸見狀，趕忙起身解圍，“爹，今日家宴，何必因為這等小事，就鬧得不可開交呢？來。孩兒再陪您喝一杯！”
“不了！”江老爺擺了擺手，走到明氏麵前，“今晚我要到黒鸝園就寢，走吧！”
“啊？”
明氏愣了好大一會兒，老爺已經很多年沒來黒鸝園了，今晚是.……
江老爺皺了皺眉，“還愣著幹什麽？沒聽到嗎？”
“啊，好，老爺請！”明氏抹了抹臉上的淚痕，又給江夫人行了一禮，這才半憂半喜地朝黒鸝園走去。
江夫人氣的全身顫抖，眼圈發紅。抓起案上的瓷碗就摜到地上，隻聽‘嘩啦’一聲，青瓷雕花湯碗瞬間破碎，裏麵鮮美的魚湯也飛濺到衣擺上.……
江婉兒打了個哈欠，站起身道：“娘，孩兒乏累，先告辭了，明日再來看您！”
江夫人瞪著黒鸝園的方向，對江婉兒的話置若罔聞，藏在內心的怒火不受控製一般湧現出來，連江霄兒都覺得有幾分恐怖.……
能看到這樣一出‘大戲’，她覺得今天沒白來，隻是江夫人與明氏之間的夙怨，仿佛永遠都解釋不清。
也罷，江霄兒對這些爭寵把戲不感興趣，她自己的事情尚且忙不過來，哪有精力去管別人的閑事？
“娘，孩兒告退！”江霄兒躬身一禮，帶著雪瀾離開了。
剛走到靈鬆苑門口，江清宸從後麵追了上來，“霄兒，等一下！”
江霄兒回過頭去，挑了挑眉，“哥哥有事？”
江清宸微微一笑，“若是不忙，到蒼林園坐坐吧！”
她對江清宸沒有太大敵意，眼下時辰還早，江霄兒正想聽聽老娘發火的緣由，便吩咐雪瀾，“你先回去！”
“是，小姐。”
雪瀾走後，江霄兒跟在江清宸身後，來到蒼林園……
雖然這裏長期閑置、無人居住，但每天都有下人打掃，庭院內幹淨整潔、不見半點積雪。
走進正堂，一應家具規規整整。高腳凳上擺著翠綠的盆栽，檀木書架古色古香，圓形桌麵的中央，放著一隻白釉花瓶，裏麵插著一束鮮紅的假花……
江清宸吩咐下人，讓小廚房又準備了一些酒菜，跟江霄兒對飲起來。
“霄兒應該沒吃飽吧，小酌幾杯，回去也能睡個好覺！”江清宸笑著道。
江霄兒‘嗯’了一聲，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問道：“哥哥平日公務繁忙，鮮少回京，這次過年，在府上能多待幾天吧？”
江清宸搖搖頭，輕輕歎息，“恐怕過了初一，就得回到霍城！”
說到這裏，江清宸似乎想起了什麽。詫異道：“前幾日霍城開了家火鍋店，眼下正在裝修，不知這火鍋店跟霄兒有何關係？”
江霄兒盯著江清宸看了片刻，抿嘴一笑，“是我開的！”
江清宸聞言，並沒有太多驚奇，江霄兒有多大能力，他是清楚的。
做為霍城太守，想要調查一家火鍋店的掌櫃，簡直輕而易舉；更何況，在大齊國，能開藥膳火鍋的，也僅此江霄兒一人了……
“霄兒做生意果然在行，隻是爹娘很忌憚你出門行商、拋頭露麵，所以.……”
“哥哥，我所做的一切，是為了愉悅自己，而不是迎附爹娘的臉色！”江霄兒斬釘截鐵道。
“好。好！”江清宸微微頷首，歎口氣道：“隻要霄兒喜歡，哥哥永遠支持你！”
江霄兒把玩著手中的杯盞，幽幽問道：“娘為何那般針對二夫人？據我所知，她們母女一向低調內斂，在相府也不隨意走動。江景兒雖然是庶女出身，可畢竟是江府的三小姐，這裏麵，到底有何緣由？”
江清宸放下酒杯，見江霄兒一副求知欲很強的樣子，便籲了口氣，講起當年的事情.……
明氏原名叫明瀧秀。是江夫人來到相府時的陪嫁丫鬟，二人感情很好，明麵上是主仆關係，私下裏卻是無話不說的好姐妹。
當年江家罹難，受奸人算計，江清宸和江婉兒便被明氏帶到城外，躲避風險，江霄兒則由梁富貴和張桂花抱走，一路逃到碧落村，從此音訊全無……
待江家平反，大女兒卻不見了蹤影，江老爺整日借酒澆愁、渾渾噩噩，在一個酒過三巡的夜晚，江老爺把明氏拉進書房，將她強行按倒、一夜春宵，待天亮時，江老爺才清醒過來。
江夫人本就善妒，怎能跟自己最要好的姐妹。共享一個夫君？
可當時江老太太還在世上，特別寵愛明氏，眼看她身懷六甲，便自作主張，立明氏為江家的二夫人，雖然她隻生了個女兒。但並不妨礙江老太太對她的袒護……
江夫人怒氣橫生，又動不了明氏一根毫毛，所以隻能容忍。
直到江景兒十歲那年，江老太太身患重病、一命嗚呼了，江夫人這才下了狠心，把明氏母女攆到黒鸝園。沒有她的命令，不得擅自出來，江老爺對明氏也沒多少好感，所以也就由著江夫人安排了.……
“江景兒今年十八歲，她們母女八年沒出丞相府？”江霄兒蹙眉問道。
江清宸點點頭，“應該.……是吧！”
江霄兒聽後，沉吟片刻，“爹當年真的是酒醉之後，才把二夫人拉進書房的？”
江清宸哀歎一聲，“許多年的事兒了，我也不太清楚。”
話末，江清宸提醒道：“此事霄兒最好莫要插手，畢竟是多年前的恩怨，讓爹娘自己處理吧！”
“嗯！”江霄兒應了一聲，她可沒心思多管閑事。
又跟江清宸喝了兩杯，江霄兒不勝酒力，便起身告辭了。
霞光在東方熠熠生輝，照亮了黑夜的迷霧，鳥兒悠悠飛過，鳴啾之聲宛若天籟之音，吵醒了睡夢中的江霄兒.……
用過早膳，備好馬車，江霄兒帶著紫蕭和雪瀾，朝火鍋店緩緩駛去。
換乘馬車。接上小俊，吳伯一甩長鞭，駿馬嘶鳴，駛向正陽門……
出城後不久，江霄兒撩開布簾，朝前方看了一眼，見官道一側，聚集著二十多名飆形壯漢，身穿黑色棉袍，腰掛鋒利長刀，胯下駿馬打著響鼻，威風凜凜、氣勢很足。
邵廣一立在隊伍前方。攥著馬鞭，朝江霄兒這邊看了過來，邵嫻則係著一件粉色披風，小臉凍得通紅，一雙靈動的雙眸忽閃忽閃的，頗有幾分仙氣……
“是江姐姐，江姐姐來了.……”邵嫻揮舞著小手，馭馬迎了上來。
昨日江霄兒給邵廣一寫了封書信，讓他今日在城外等候，隨她一起進莊……
邵嫻正是貪玩的年紀，而且一早就想來山莊遊逛，便跟著爹爹一起出鏢了。
江霄兒探出頭來，微微笑道：“嫻兒小姐，好久不見！”
“江姐姐，你的山莊在什麽地方啊？”邵嫻問道。
江霄兒朝遠方的山坳處指了指，“在那裏！”
“那江姐姐趕快帶路，嫻兒好想去瞧瞧呢。”說完，邵嫻翻身下馬，靈巧的鑽進馬車。
邵廣一無奈地搖搖頭，朝江霄兒拱手致歉，“江小姐，小女被慣壞了，不懂禮數，還請恕罪！”
“無妨。”江霄兒放下布簾，吩咐吳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