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穆老爺的固執
“穆老將軍？”
江宵兒滿麵狐疑，蹙了蹙眉，“穆昱陽呢？”
侍衛炸了眨眼，能直呼少將軍名諱的，除了老爺和夫人外，隻怕沒有幾人了，這個江宵兒，果然來頭不小.……
“少將軍有事外出了，江小姐請！”
江宵兒籲了口氣，她對穆老爺不甚了解，穆昱陽在她麵前也鮮少提起，如今這般相見，的確有些草率。
反正早晚都要見麵，江宵兒正想知道，穆老爺要對她說些什麽.……
“帶路吧！”
“是。”
二人一前一後步入主院，雖然處在深冬時節，但院內的亭台水榭、假山小樓，卻凸顯著磅礴雄偉之氣。
房屋莊嚴肅穆。門庭規規整整，經過的下人也是三人成行、兩人成排，頗有幾分‘軍事管理’的作風……
侍衛把江宵兒帶到書房前，便拱手一禮，轉身離去。
敲了敲門，屋內傳來一陣渾厚沙啞的聲音。“進來！”
推門而入，江宵兒看到坐在書桌前，滿頭花發、神色冰冷的穆老爺，不愧是武將出身，那雙鷹隼的黑眸透著很強的戾氣，眉宇間也掛著一抹威嚴色彩.……
江宵兒躬身作揖，“見過穆老將軍！”
穆老爺抬頭掃了江宵兒一眼，神情看不出喜怒，指了指案前的空椅，“坐吧！”
江宵兒心裏有些忐忑，坐下身問道：“不知穆老將軍叫我過來，所為何事？”
穆老爺上下打量了江宵兒一番。見她眸光凜冽、神色淡然，一襲玄色衣裝素樸典雅，發髻綰於腦後，斜插一根碧色玉簪，幽幽含蓄，卻透著精明強幹之風……
這樣的女子，實屬罕見。
“你就是相府的大小姐——江宵兒？”穆老爺問道。
“正是！”
穆老爺微微頷首，對江宵兒的第一印象不錯，隻是江穆兩家不可能結為煙親，這一點，穆老爺比誰都清楚。
“聽聞江小姐才學無雙、醫術了得，憑借你的才貌和身份，找一個稱心如意的夫婿，還不是輕而易舉？為何纏著昱陽不放？”穆老爺沉聲問道。
“纏著不放？”江宵兒勾了勾嘴角，冷笑道：“穆老將軍，我要跟您澄清兩點事實。第一，並非我纏著他不放，感情一事，需要雙方共同經營、兩廂情願，方可長久。
第二，我跟穆昱陽早已定下婚約，穆老將軍若是不信，可差人到碧落村打聽打聽。我敬您年長，不想把話說得太深，既然我和穆昱陽選擇了彼此，穆老將軍也不必從中阻撓，這樣對誰都好！”
“你放肆！”穆老爺怒吼一聲，拍案而起，“區區一介女子，怎可說出這般不知廉恥的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和昱陽年少無知，草草定了婚約，爹娘卻毫不知情，這又哪能作數？”
的確不能作數，而且當初在碧落村時。梁富貴隻能算是見證人，父老鄉親們也決定不了二人的去留.……
“穆老將軍，您這般忌憚我和穆昱陽的婚事，是害怕惹禍上身吧？”江宵兒冷聲問道。
穆家手握兵權，江丞相又統領百官，權利越大，子女的婚事就越難處理.……
若皇上是個明君，放下戒心，江穆兩家喜結連理，也不失一樁好事；可皇上偏偏疑心太重，無時無刻不在提防將軍府，在這個敏感時期，他們又怎能忤逆而行？
“是又怎樣？”穆老爺挺著胸膛，眯了眯眸子，“我們穆家三代為將，從未想過與丞相府結親，相信江丞相和江夫人也不會點頭答應。所以，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江宵兒聞言。瞥了穆老將軍一眼，隨後低頭扣著指甲，不慌不忙道：“穆老將軍，我沒記錯的話，上次穆府抄家，您和穆夫人以及家中親眷紛紛入獄，隻有穆昱陽逃了出來，流落到碧落村。
可國之有難，朝中無將才可用，皇上無奈才恢複了鎮國將軍府的名譽。隻要您一天不把兵權交出去，皇上就一天不會放下警惕。
上次穆府抄家，您忍辱負重、委屈求全，這次又怕皇上心疑，您便試圖拆散我和穆昱陽的姻緣，那麽下次，皇上仍然不依不饒，針對穆家，您該如何應對？以死明誌。還是卸任還鄉？”
“嘩啦！”
精致的紅釉瓷壺被摔得粉碎，穆老爺氣得胡須顫抖，一指門外，“出，出去，滾出去！”
江宵兒微微歎息，站起身道：“穆老將軍，今日多有冒犯，告辭！”
剛轉過身，房門被人用力推開，穆昱陽滿臉焦急地衝了進來，“霄兒！”
拉起江宵兒的手。見她拎著做好的醫藥包，穆昱陽更是感動至極，看向穆老爺，“爹，我和霄兒的事情自己做主，不老您操心！”
“孽障，咳咳……”穆老爺怒罵一聲，佝僂著腰身，“你這是要讓穆家落入萬劫不複的境地啊！”
穆昱陽攥著江宵兒的手，神情嚴肅萬分，“皇上那裏，我自會說明，孩兒今生非她不娶，爹爹不必枉費心機，做無用之功！”
“你，你……”穆老爺哆哆嗦嗦地指著穆昱陽，氣得說不出話來。
“霄兒，咱們走！”穆昱陽拉著江宵兒。闊步走出書房。
“反了，反天了！”穆老爺橫掃桌案，砸碎了一切瓷器，就連牆壁上的《八駿圖》，也被撕成了紙片。
下人們不敢上前勸阻，隻好守在門外。盼望少將軍能早早認錯，平息穆老爺的怒火……
灰蒙蒙的天空布滿陰雲，寒風呼嘯，涼意濃濃，當第一片雪花飛舞下來時，雲層就像一張破碎的棉被。抖落著無數飛絮，模糊了行人的視線。
鵝毛大雪四下飄零，洋洋灑灑地降落人間，江宵兒和穆昱陽走出將軍府，漫步在白雪茫茫的長街之中……
“霄兒，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穆昱陽拉住江宵兒，一臉歉意道。
江宵兒抿嘴一笑，“我一早就猜到你爹的心思，今日他能有這般反應，也在情理之中，你不必向我道歉！”
江宵兒越是從容淡定，穆昱陽心裏就愈發疼痛，她哪怕罵自己兩句也好，卻一個人把所有苦澀都背了下來，反倒讓穆昱陽覺得自己軟弱無能，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霄兒！”穆昱陽扳過江宵兒的肩膀，正色道：“你要相信我，待征討南疆回來，我定會到皇上麵前說清，絕不辜負你的心意！”
江宵兒歎了口氣，“咱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你在前線殺敵，也要照顧好自己。不要因為此事就急功近利、枉送性命。”
“好，我答應你！”
穆昱陽點點頭，又左右看了看，見無人經過，便把江宵兒攬入懷中，低下頭深情一吻.……
皚皚白雪繽紛如花，染白了二人的發絲，街頭巷尾充斥著甜蜜的氣息，穆昱陽緊緊抱著江宵兒，吻得既投入、又柔情；撬開貝齒，唇舌相交，細膩的愛撫比蜜餞還要甜美。比世間所有感人肺腑的告白，還要彌足珍貴。
兩個小童恰巧經過，見到這樣一幕，便嬉笑打趣，“快看，他們親親呢！”
“羞羞，嘿嘿，羞羞.……”
二人趕忙分開，江宵兒臉上飛起一抹紅暈，拽著穆昱陽就走出巷道。
“我送你回去！”穆昱陽撣了撣江宵兒身上的雪花，笑著道。
“好！”
回到丞相府，江宵兒顧不得歇息，直奔主院而去……
正堂內，江婉兒正靠在江夫人的肩上，嬌嗔道：“娘，女兒最近待在府中實在無趣，您什麽時候帶女兒出去遊玩啊！”
江夫人正不知如何回答時，江宵兒推門走了進來，躬身作揖，“娘！”
“霄兒來了，快坐！”江夫人欣喜道。
江婉兒則是狠狠剜了她一眼，輕聲咕噥著，“她來幹什麽？掃興！”
江宵兒微微一笑，看著江夫人，“娘，女兒聽聞，城外臘梅盛開，粉紅一片，今日又大雪紛飛，景致盎然，正是賞梅的好日子啊！”
說到這裏，江宵兒瞟了江婉兒一眼，繼續道：“不如明日出城賞花，錯過這般美景，豈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