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俠肝義膽
醫館的裝修規格很高，屋內桌椅板凳、藥櫥診台，皆由上等的檀木所裝飾；一眼看去，古色古香，奢華中透著淡雅，質樸中又平添幾分華貴.……
小俊招來兩名大夫，一名藥童，此時正站在藥櫥前歸類草藥。
門外響起馬蹄聲，片刻後，江霄兒走了進來……
見她一襲素色錦袍，肩上係著黃綾披風，腰間掛著羊脂玉佩，秀發綰於腦後，插著一根琉璃玉簪，打眼一瞧，倒真有幾分儒雅小生之氣。
兩位大夫眨了眨眼，皆有些莫名。
其中一名年歲較高的老者匆匆上前，詫異道：“這位公子。醫館還未開張，所以.……”
江霄兒揚起嘴角，正欲開口，小俊從裏間走了出來。
看到江霄兒這般打扮，他愣了一瞬，隨後上前行禮。“江掌櫃，您來了！”
江霄兒‘嗯’了一聲，隨手解下披風，幽幽問道：“清單上的藥材都運過來了？”
小俊點點頭，“已經運來了，如今城外大雪封路、天寒地凍，可是費了不少工夫！”
“好，辛苦你了！”江霄兒看了小俊一眼，臉上掛著一抹讚許。
草藥是從碧落村運來的，如今紅菱所經營的那片藥田，規模再次擴張，拋去碧落村醫館所用。剩下的草藥幾乎都運到京城來了.……
小藥童七八歲的樣子，站在老大夫身後，一臉膽怯地看著江霄兒。
“你過來！”
江霄兒招了招手，雖然她極力保持著溫柔，但那雙銳利的眸子和與生俱來的氣質，還是讓小藥童不敢上前……
“你這淘氣小子，江掌櫃叫你過去呢！”
老大夫照他後背就拍了一下，小藥童皺了皺鼻子，慢慢走了過來.……
江霄兒卷上披風，抱在胸前，坐下身問道：“你可識字？”
小藥童低著頭，咬了咬嘴唇，“識得一些！”
江霄兒聽後，甚是驚喜，拉起藥童的手，“你叫什麽？”
“簡青文。”
“真是好名字啊！”
簡青文怔怔抬頭，抿著小嘴，“江掌櫃為何這樣說？”
江霄兒微微一笑，“簡叢山中無一去，鴻天萬裏飄青文，這當然是好名字了！”
“江掌櫃真是博學多才啊，這名字也是我隨便取的，沒有太深的含義！”老大夫刮了刮鼻子，幹笑道。
江霄兒好奇道：“你是他……”
“我是他叔伯，名叫簡鴻幀，這淘氣小子是我侄兒，平日喜歡搗鼓草藥，手腳也很麻利，所以我就把他帶來了！”
江霄兒‘哦’了一聲，又看了看另外一名大夫，輕輕歎了口氣，“咱們這家醫館既然開在皇城腳下，為誰看病診療、摸脈開方，就不用我多贅述了吧？”
“那是，那是！”
“醜化說在前頭，在我手底下做事。就得心無二用、潛心篤誌。別的我不敢保證，咱們醫館開出的月錢，在這天都城，不說最高，也是數一數二的。
服務皇宮貴人，就得拿出真本事、真學問，若是被我發現你們草率從事、搪塞敷衍，隻做表麵文章，沒有真才實學，那就別怪我不近人情了，可聽清楚了？”
“清楚了，清楚了！”兩位大夫和藥童齊齊點頭，喜怒哀樂都掛在臉上。
“好，醫館還有三日開張，在這期間，你們熟悉一下環境，有什麽需要，盡管跟小俊講！”
“知道了！”
江霄兒係上披風。又在小俊帶領下，裏裏外外轉悠一圈，才走出門去.……
“江掌櫃，我正要去火鍋店，可送你一程！”小俊追上來道。
江霄兒輕輕頷首，攏了攏披風，登上馬車，朝火鍋店緩緩駛去.……
紫禁仙輿詰旦來，青旂遙倚望春台。
遙望京都，雪意蒼茫，橘紅色的陽光穿透雲層，驅散了街頭巷尾的氤氳迷霧；濃重的白霜覆蓋了高聳城垣、精美角樓、雕花窗格；遠遠看去，如躍然紙上的神奇畫卷，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沉寂了一夜的天都城，此時又活絡起來。
婦人拎著籮筐，上麵蓋著一層棉布，朝集市方向匆匆走去，想必裏麵裝得是熱氣騰騰的肉包子。或是白白胖胖的軟饅頭；小商販挑著壓彎的扁擔，兩壇老酒左右搖晃，壇口塞著紅綢細布，走起路來一顛一顛的，甚是有趣.……
“江掌櫃，您許久沒這麽早出府了，這京城的早晨，可熱鬧了！”小俊笑著道。
江霄兒抿嘴一笑，換了話題，“過了今年，你也不小了，有沒有看中哪家的姑娘？我替你做媒。去說和一番！”
小俊一聽，登時紅了臉頰，支吾道：“我，我還不想娶媳婦呢！”
江霄兒難得玩笑一次，看著小俊滿臉窘態，她笑得更是歡快，“那可不行，這天都城群芳爭豔、美人如雲，你難道就不想娶一個回去？”
小俊撓了撓頭發，一臉尷尬，“江掌櫃竟拿我說笑，京城美人的確不少，但人家眼光可高著呢，我無房無地、出身寒酸，誰會看上我啊！”
江霄兒無奈地搖搖頭，剛要說什麽，馬車忽然一頓，停了下來……
“怎麽了？”
“下去看看！”
二人跳下馬車。看到前方圍著一群人，‘嗡嗡嗡’地不知討論什麽.……
小俊撥開人群，帶著江霄兒朝前走去。
可見人群中央，一名瘦削女子蜷縮在地，臉上和胳膊上均有不同程度的傷痕；粉紅色的棉裙，也浸染著點點血跡。容貌嬌俏可人，但眸光中卻映著深深的恐懼……
在看她的身旁，站著三名紈絝子弟，為首的是一名身材肥碩、滿臉橫肉的胖公子，身著絳紫色長袍，腳踩黑偠白底官靴。圓滾滾的將軍肚，宛若身懷六甲的孕婦，一顰一動間，身上的肥膘都顫顫不止。
“哼，小賤人，今日你若不從了我，看我怎麽收拾你！”
說著，胖公子彎腰朝女子的胸脯抓去。
“呀，真軟，真好摸，嘿嘿……”
女子如觸電一般，抱胸躲閃，“滾開，我就是死，也不跟你走！”
“你這賤娘們，小爺納你為妾，是抬舉了你，別不識好歹！”
胖公子說完，薅住女子的頭發，就往後麵扯.……
江霄兒蹙了蹙眉，沉聲問道：“這是何人？”
小俊哀歎一聲，“還能是誰，戶部尚書程大人家的公子--程兲野，仗著老爹受皇上器重。加之姐姐又是聖上的寵妃，在這天都城，可是橫著走的角色！”
江霄兒聞言，臉色陰沉不定，正欲向前走去，被小俊攔住了，“江掌櫃，這事還是少管為妙，畢竟.……”
“你沒見到，那女人的嘴角往出淌血沫子？”
小俊神色一慌，瞪大眼睛，“她。她想咬舌自盡？”
江霄兒甩了甩衣袖，快步上前，“住手！”
程兲野極不耐煩地回過頭來，怒罵道：“哪個不知死活的，滾遠點！”
江霄兒一句廢話都沒有，“放了她，我便輕饒了你。”
見江霄兒一身公子哥的打扮，雖然長得有幾分清秀，但怎麽看她都不像全身帶刺的人.……
“滾滾滾，你又算什麽東西，別她娘.……”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響徹街道上空，江霄兒手撚銀針，直接刺入程兲野的脖頸當中，後者疼得麵頰扭曲、冷汗橫流，‘撲騰’一聲跪了下去。
圍觀群眾唏噓不已，對江霄兒的俠肝義膽大為讚賞，但也有人為她日後的命運堪憂。
惹誰不好，偏偏動了尚書府的程公子，要是她家境富裕，給程大人送上幾百兩黃金，這事也就過去了；可一旦她出身平平，沒有靠山，即便不被折磨死，也得少活三十年.……
“還不快放了程公子，不然，你就等著滿門抄斬吧！”一名紈絝上前，指著江霄兒罵道。
“嗬！”
江霄兒勾了勾嘴角，加重銀針的力道，程兲野登時鬼哭狼嚎，軟綿無力的身子也癱在地上.……
“把人扶到馬車上去！”江霄兒看向小俊，吩咐道。
“是！”
小俊扶著虛弱的女子，朝馬車緩緩走去.……
程兲野見狀，怒吼一聲，“殺，都給我剮了，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