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出府
見到江夫人這般神色，江霄兒心裏一悸，上前悠悠行了一禮.……
“爹，娘！”
正所謂，存乎人者，莫良於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惡，胸中正，則眸子瞭焉.……
江夫人的眼底盡是怨恨和憤懣，因為何事，江霄兒早已明了……
“霄兒來了，坐吧！”江夫人指了指身旁的椅子道.……
江霄兒坐下身，吩咐雪瀾把藥膳湯呈了上來，看向江老爺：“爹，這是我特意給您熬製的藥膳。喝下去有安神活血、強身健體之功效。”
江老爺輕輕頷首：“有勞霄兒費心了。”
“爹爹見外了。”江霄兒淡然一笑，隨後問道：“不知爹娘今日叫女兒過來，所為何事？”
江夫人歎息一聲：“霄兒，不是娘說你，梁富貴那等死不足惜的罪人。你何故護著他？我和你爹眼裏都揉不得沙子，自打你回到相府，娘也從未責怪過你半分.……”
聽到這裏，江霄兒瞥了雪瀾一眼，似乎感受到她灼人的目光，雪瀾惶恐地轉過臉去，緊緊扣著雙手.……
看來，靈鬆苑發生的事情，早已被雪瀾事無巨細地轉告給江夫人，梁富貴做為相府的眼中釘、肉中刺。深受江霄兒的袒護，勢必會觸及到江老爺和江夫人心思.……
“從今日起，把梁富貴送到主院來吧，這裏正缺人手……”江夫人麵無表情道。
“娘……”江霄兒站起身，皺了皺眉：“女兒先前已經說過，梁富貴雖然罪大惡極，但他畢竟是我的養父。如今他任勞任怨、勤勤懇懇，在靈鬆苑內，也被當成下人使喚，您寬厚仁義、明辨是非，就別一再二、而在三地為難他了……”
“放肆！”江夫人怒斥一聲，眯縫著眸子：“梁富貴的所作所為，天理難容、其心可誅，若不是當年他和張桂花那個賤人把你抱走，我和你爹也不會望眼欲穿、心焦火燎這麽多年，我為難他？哼，你怎麽不問問他當年做過什麽？”
“夫人！”江老爺長籲一口氣，拍了拍江夫人的手：“你何故跟霄兒動怒呢？如今她已經回到相府，過去的事，不提也罷……”
江霄兒咬了咬嘴唇，淡淡道：“娘若是厭煩梁富貴，我可差人將他送出相府，您眼不見心為淨，耳不聽心不煩，這樣豈不是更好？”
江夫人陰沉著臉，沒有表態，倒是江老爺點點頭：“這樣也好，省得你娘整日焦慮了……”
江夫人沉吟良久，才放緩語氣：“容我考慮一下.……”
“好！”
江霄兒揚起笑臉，走過去拉著江夫人的：“娘。女兒理解您心裏的痛楚，我現在完好如初地站在您麵前，日後哪兒都不去了，天天陪著您還不行嗎……”
“你這丫頭！”江夫人捏了捏江霄兒的臉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可不行，霄兒今年都二十歲了，再不出嫁，可就成老姑娘了……”
“娘……”江霄兒臉上飛起一抹紅暈，幹笑道：“這事兒不著急，我還想多陪陪您呢！”
江霄兒在主院坐到很晚，回到靈鬆苑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燈火萬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
天都城的夜最是惹人留戀，若是從半空俯瞰下去，可見滿城燈色、星羅棋布。在冬夜的冷風中，映襯出一絲華美和繁榮……
月兒彎彎，薄雲輕浮，讀書人登高瞭望，吟詩作賦，月湧江流；心係家國情懷的賢士，以海納百川的氣魄指點江山、嗟籲感歎.……
而此時身在將軍府中的穆昱陽，卻沒有多少雅興，他坐在書房內，處理眼前的公務，燭光輕閃，照亮他一張俊秀的臉龐.……
雖然穆老將軍還未致仕，但穆昱陽已經接管了大部分事務，每日也同穆老將軍一同上朝，參見聖上或發表意見.……
“咚咚咚……”
“進！”
呂濤推門走了進來。拱手一禮：“穆將軍，東西都準備好了……”
說著，呂濤拿出一張清單，遞給穆昱陽：“您看看還需要填補什麽？”
穆昱陽接過，掃了一眼，淡淡道：“霄兒喜歡鑽研醫書，你四下搜集一些，其他綾羅綢緞和金銀首飾，就不必準備了，霄兒不是愛財如命的人……”
“知道了穆將軍！”
呂濤點點頭。正欲離去，被穆昱陽叫住了：“等一下！”
“穆將軍還有何吩咐？”
穆昱陽站起身，輕輕捏著下巴：“既然霄兒在丞相府閉門不出，那明日直接把東西送到火鍋店去吧，我隨你一同過去.……”
“遵命！”
呂濤走後，穆昱陽挼著手中的木簪，嘴裏呢喃著：“霄兒，我該如何做，你才能原諒我……”
上次前往丞相府探望霄兒，被拒之門外後，穆昱陽心裏就犯著嘀咕，會不會自己送的禮品太過輕浮，霄兒才不屑見他？
於是這次穆昱陽又特意準備了兩箱子醫書，隻要投其所好、曲意逢迎，霄兒自該接受吧……
想到這裏。穆昱陽揚起唇角，淺淺一笑：“霄兒，這輩子，我非你不娶！”
翌日清晨，江霄兒剛用過早膳。門外的侍衛就匆匆來報：“大小姐，一名叫小俊的人找您，在門外候著……”
江霄兒聞言，挑了挑眉，自打上次見了小俊一麵。至今他都未曾來府，難道是火鍋店出了事情？
“讓他進來！”
“是！”
片刻後，小俊步入正堂，見到江霄兒後，他頗為激動，拱了拱手：“梁掌櫃，呃……江掌櫃，我有急事找您……”
“出了何事？”江霄兒蹙眉問道……
小俊看了看屋內的雪瀾和紫蕭，話哽在喉間，似乎很難開口.……
“無妨，雪瀾是自己人！”
江霄兒這般說著，瞥了雪瀾一眼，後者受寵若驚地眨了眨眼，隨後低下頭去，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
小俊這才把馮秀蘭的遭遇說了出來，末了，他咬牙切齒道：“那個叫呂曉傑的奸賊，若是再被我遇見，非打斷他的腿不可.……”
江霄兒聽後，眯了眯眸子。看來梁富貴被關在相府的這段時日，秀蘭和銳寒都受了不少苦，眼下隻要江夫人同意，便可放了梁富貴……
江霄兒比較看中馮秀蘭的態度，若是她清心寡欲、淡泊名利，江霄兒也不必勞神費心了；可一旦她獨守空房、欲壑難填，那即便梁富貴回到她身邊，估計也找不回以前的溫存感了.……
“紫蕭！”
“在！”
江霄兒隨手披了件鵝黃色的大氅：“去準備幾樣點心，隨我出府！”
“知道了！”
自打來到相府，江霄兒從未出去過。火鍋店那邊也該去看看了……
雪瀾見狀，好心提醒道：“小姐，您匆忙出府，要不要去跟夫人言語一聲？”
江霄兒聞言，眼底閃過一抹冷光：“我隻是去火鍋店走走，若夫人問起來，你知道該怎麽說.……”
“奴婢知道了！”
雪瀾乖順地點點頭，她深諳，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這是江霄兒教她的道理……
一輛華貴的馬車停在門口，江霄兒帶著紫蕭和小俊，登上馬車，朝梁宅緩緩駛去.……
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絡繹不絕，商販的吆喝聲和孩童的打鬧聲連成一片，此起彼伏；花樓外，鶯鶯燕燕的女子甩動繡帕，豐盈百媚、柔情綽態；上京趕考的讀書人，背著書箱子，一手捏著包子，一手抓著書本，邊吃邊讀……
見江霄兒看得出神，小俊抿嘴一笑：“江掌櫃，要不要下車逛逛？”
“不必了！”江霄兒放下帷幔，闔上眸子。
一刻鍾後，馬車在梁宅前緩緩停下，讓江霄兒感到好奇的是，這門外，還停著一輛馬車，而且院門緊閉、四下無聲，著實有些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