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縣城的陰霾
一名赤膀漢子站在梁霄身後，大聲驅趕著……
梁霄不做理會，她走到一處瓦罐前，蹲下身，見裏麵裝著十餘種藥材，還有一些顆粒狀的物質，隨手捏一些，放到鼻間聞了聞，的確是煙粉的香氣……
看來她猜的一點都沒錯，這是一處製作煙粉的小作坊，而且多種草藥混合其中，毒性極強.……
“喂，再不滾出去的話，我打斷你的腿.……”赤膀男子作勢威脅道。
梁霄眯了眯眸子，指著屋內的瓶瓶罐罐：“這些都是什麽.……”
“跟你有什麽關係？滾出去.……”赤膀男子上前一步，臉頰上也布滿了凶光。
梁霄冷哼道：“怎麽，陰謀被揭穿了，想要殺人滅口？”
男子失去耐心。怒吼一聲：“賤丫頭，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說完，他拎起一根鐵棍，朝梁霄衝了上來.……
“住手！”
一陣沙啞的嗓音從門外響起，片刻後，一名五十歲上下的男子走了進來。他滿頭銀發，麵容清臒，應該就是紅菱所說的陳大鵬.……
赤膀男子頓了一下，回頭道：“陳師傅，這個賤丫頭無法無天，竟然.……”
“無妨，她可是咱們的供應商，不得無禮……”陳大鵬慢條斯理道。
男子聞言，狠狠剜了梁霄一眼，轉身離開了.……
陳大鵬背著雙手，走到梁霄麵前，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您就是梁掌櫃吧。看著很年輕嘛.……”
梁霄冷笑道：“陳師傅，如果我沒說錯的話，市麵上販賣的煙粉，應該都是你這裏所出吧……”
“梁掌櫃果然聰明，想要把多種藥材製作成煙粉，的確沒那麽容易.……”陳大鵬坦然承認。
梁霄聞言，瞬間有些火大：“陳師傅，你知不知道這些煙粉含有劇毒，人一旦沾染，就會造成相當大的病害，我看你是見利起意，鬼迷心竅了吧……”
陳大鵬聽後，攤了攤手，不以為然道：“梁掌櫃，你太膚淺了……”
他彎下腰，隨手捏起一縷煙粉，白色的粉末細膩柔滑，他嗤笑道：“你可知道，這東西在外人看來，就是消遣娛樂的玩應，但在我眼中，它就是閃閃發光的銀子，我沒強迫任何人去吸食，恰恰是他們的貪婪，才讓我有機會大發橫財.……”
說完，他看向梁霄：“梁掌櫃，我這麽做，有何不對？”
“你睜眼好好看看，百姓們被你這種煙粉，‘熏’成什麽樣子了？但凡有一些良知，也不會幹這等傷天害理，違背人性的事情……”梁霄憤憤道。
陳大鵬歎了口氣，冷冷笑道：“挨著閻羅殿，就有受罪的鬼，梁掌櫃，請你認清形勢。不要冤枉一個好人，我沒強買強賣，從不逼人吸食煙粉，包括我自己，也是拒而遠之的，至於那些愚昧的百姓，能不能控製住自己的欲望，我一點也不關心.……”
的確是這樣，就連官府都不製止，百姓們也樂在其中，即便梁霄心中不忿，可又有什麽辦法呢……
在回去的馬車上，紅菱唉聲歎氣道：“梁掌櫃，怎麽辦啊？難道就讓陳大鵬胡作非為嗎.……”
梁霄合上雙眼：“方圓上百公裏，就隻有咱們一家藥田，日後不賣給他們藥材便是.……”
“可是，陳大鵬總會有辦法收到藥材的，若不製止的話。百姓豈不遭殃了……”紅菱蹙緊眉頭道。
梁霄沒有言語，她深諳自己能力有限，這種煙粉流落到民間，對百姓造成的傷害是不言而喻的，但隻要不危及到家人的健康，她就放心了……
“去碧落村.……”梁霄舒了口氣，道。
傍晚時分，馬車駛進碧落村……
梁霄剛走進大廳，就看到王濤還有諸位員工，坐在一起‘吞雲吐霧’，可見他們神情愜意，滿臉沉醉，煙鬥仿佛粘在手上一般，久久不願放下……
環顧四周，來這裏吃飯的顧客，幾乎都是‘煙不離手’，甚至有幾名婦人，也‘吧唧吧唧’地吸著……
梁霄走到鄭伯麵前。陰沉著臉：“鄭伯，把員工都叫過來，我有話說……”
“唔……”
鄭伯反應過來，趕忙起身：“梁掌櫃來了，我這就去.……”
員工們在大廳內站成一排，誠惶誠恐，麵麵相覷.……
“梁掌櫃，人都叫過來了.……”鄭伯叼著煙鬥，咧嘴笑道。
梁霄皺了皺眉：“還吸？”
鄭伯聽後，趕忙敲掉煙鬥裏的灰燼，顯得有些局促.……
“紅菱！”
“在。”
“把吸食煙粉的員工，全部記下來。從今天開始，若是再吸，通通開除.……”梁霄一臉嚴肅道。
“知道了梁掌櫃。”
紅菱應了一聲，拿來小本子，把名字一一記了下來……
梁霄眯了眯眸子，繼續道：“聽好了，這種煙粉含有劇毒，一旦沾染，後果不堪設想，你們若是執迷不悟，一意孤行，不僅會丟了飯碗，連帶自身的健康也會受到傷害，孰輕孰重，你們自己考慮……”
說完，梁霄看了鄭伯一眼：“你是火鍋店的管事，平日裏就該以身作則，若是吸食正常的煙葉。我不反對，但這種由中草藥混合而成的煙粉，以後你們誰都不能沾染，聽清楚了嗎.……”
鄭伯連連點頭，他把員工手裏的煙鬥和煙粉全都收了上來，以示決心.……
誰不知道火鍋店的福利待遇是最好的。若是因為此事而丟了飯碗，那就得不償失了.……
“梁掌櫃，這些客人幾乎都吸，咱們要不要……”鄭伯指了指大廳內的客人，呢喃道。
梁霄歎息一聲：“客人不必理會，你隻需管好店內員工就行……”
“好。梁掌櫃，天色已晚，您就在這兒住一夜吧，明早我差人送您回去……”
梁霄點點頭，上樓休息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火鍋店和家裏，都沒人吸食這種煙粉，在梁霄的大力管控下，誰也不敢明目張膽地談及此事……
但是在縣城當中，沾染煙粉的百姓越來越多，緊接著，煙粉的價格也是一路飆升，最後竟然高到一兩銀子一瓶的地步……
這儼然已是天價，普通家庭根本負擔不起，他們幾乎一天就要買一瓶煙粉，十天就是十兩銀子.……
一時間，整個縣城似乎都被濃重的煙氣所包圍，讓生活在這裏的人們感到窒息，這種有毒物質，在短時間內就摧毀了無數家庭，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債台高壘……
身體一旦垮掉，家中的頂梁柱就倒了。沒有經濟來源，妻子、孩子、老人就無法贍養.……
他們隻好變賣家產，抵押田地，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如城中的野貓，隻敢在夜晚時分，出現在垃圾堆旁.……
所以，在初冬第一場雪剛剛降臨之時，縣城街道上，出現了很多無家可歸的人，特別是火鍋店的門前，經常聚集著一大群流民。他們知道，每天早晚，梁掌櫃會發放饅頭和熱水……
天氣越來越冷，洋洋灑灑的雪花如精靈一般，在半空中跳躍飛舞，冷冽的寒風撕扯著大地，像是一頭看不見的野獸，發出一陣‘嗚嗚嗚’的叫聲……
這天，高筱軍匆匆走進大廳，他搓了搓手：“真冷啊，凍死我了.……”
梁霄迎了上來：“高捕頭，您不吸煙粉了？”
“早都不吸了，那東西害人哩.……”高筱軍坐下身道。
梁霄聽後，頗感欣慰：“天氣寒冷，高捕頭要不要吃火鍋？”
“不了不了，今日來，我有個事想告訴你……”高筱軍抿了口茶，淡淡道。
“什麽事？”
高筱軍一臉興奮：“陳大鵬落網了，他在焦河縣的小作坊，已經被官府查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