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金戈鐵馬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陳長青表示樂得其成。
慕容淺一邊做動作一邊說道:“老板不必擔心,偶爾陪妹妹玩兒一下也是可以的。”
隨後慕容淺又轉過頭看向台上白茶,丹唇輕啟:“但是指教可是談不上的,妹妹莫要嫌棄才是。”
此時白茶隻覺得慕容淺是在虛張聲勢而已,將位置讓了出來。
慕容淺提裙上台,隨意撥弄了幾下琴弦,才坐下來開始準備。
白茶仙子的這把琴,倒是把好琴。
這一世的慕容淺,就按出生環境來講,是沒有資格學習琴棋書畫的。
可是……慕容淺唇角微勾,上一世的慕容淺為了各種任務,那真的是什麽都要學一些。
碰巧,學琴的時間並不短。
雖然說,真的可能沒有白茶彈的好,但是應付這幫人,應該是綽綽有餘吧。
慕容淺輕輕閉眼,吐出一口濁氣。
案幾上的香爐裏香料還很足,一陣一陣的煙霧繚繞,再加上慕容淺的麵紗,使慕容淺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神秘。
在慕容淺睜開眼睛之後,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屏息看向慕容淺。
慕容淺的玉指輕輕撥動琴弦,一陣舒緩的空靈之音從她的指尖緩緩而瀉出。
此時不知道是誰,半天嘀咕了一句:“青梅竹馬。”
對,沒錯,慕容淺的初始琴聲,歡快而又幸福,正是青梅竹馬還未分開的時候。
再往後,琴聲一轉,無縫銜接,逐漸變的哀傷淒慘。
陳長青抬眼看慕容淺,是征軍。
現在陳長青有足夠的理由去懷疑,慕容淺家裏有從軍經曆的人,可能是她那個一直生活在傳聞中見多識廣的老爹。
在陳長青出神的這一段時間裏,琴聲逐漸快速高昂了起來,像是馬蹄踏破冰麵的聲音,又像是什麽碎掉的碰擊聲。
是金戈相互撞擊的聲音。
賓客席中突然有人說出了四個字來:“——金戈鐵馬!”
血羅刹轉頭一看,是南麵兒的一位將軍。
一陣心悸過後,再品琴聲,又回到了最初的舒緩,區別就在於,這舒緩聽著並不歡快,而是多了許多憂愁,像是在悼念大漠之上的將士亡魂,也像是在追憶故人往昔。
聽的人很揪。
而已經知道慕容淺身世來曆的十三與血羅刹,從中聽到的卻是心冷,與失望,以及就要徹底放下。
那是另一種不同於生離死別的離人愁啊。
一曲終畢,眾人寂靜。
而慕容淺的情緒卻沒有沉浸在其中,或者說,是她偽裝的很好。
慕容淺藏在麵紗之下的淺笑,是每一個人都不曾看到的對勝利的勝券在握。
是,慕容淺自己敢於承認,自己琴技的確是沒有白茶仙子高超。
但是,慕容淺勝就勝在一個出其不意上。
慕容淺仰頭,隻怕這樣的鏗鏘軍魂與離人愁怨,並不是白茶一介小小的閨中女子可以體會到的。
戰場之上的人生與死別,簡直是讓人沒有機會喘息和體會,卻又在某一個夜晚裏措不及防的想起,一直透心,到天明,到心涼。
畢竟他們的願望在那時候,也隻有拚命的活下去而已。
慕容淺這個仰頭的動作,讓眾人以為她也是害沉浸在其中的情緒,沒有出來。
白茶也是後知後覺,不過她隻當慕容淺此時是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在向她耀武揚威一般。
此時台上的慕容淺終於看著白茶開了口:“妹妹,琴藝終究還是沒有你好,姐姐這才是真正的獻醜呢。”
白茶臉上的笑容早就掛不住了,此時更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出來。
眾人也隻當,白茶仙子是沉浸在方才的情緒裏,還沒出來吧。
陳長青定定的看著慕容淺,問出了大家心裏都有的疑惑與好奇:“興許是我孤陋寡聞,從前從來沒有聽過這首曲子,敢問曲名是?”
慕容淺一邊下台一邊回答道:“《安魂曲》。”
又有人沒忍住的問了一句:“何人作曲?”
慕容淺停住腳步,毫不在意的回答道:“我。”
眾人一片嘩然。
適時窗子那邊有清風拂過,百花堂的一大特色除過浮雕之外,想來就是不計其數的窗子了。
隻見窗外皎潔明月,清風朗朗。
慕容淺的麵紗有些微微漂動,從陳長青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是能從縫隙之間隱約看到些許情況。
陳長青眉頭一皺,雖然看不出來全部的麵容,但是那一部分想象中該有燒傷的地方,現在看來卻是膚如凝脂,光滑如絲,並沒有什麽可怖的傷痕。
興許發現這一點端倪的,並不隻是陳長青一人。
於是在慕容淺將要回到座位的時候,有那麽一位好奇心頗重的少年假意起身一撞,不小心將酒杯裏的酒灑了一點兒在慕容淺身上。
隻見那少年不停的道歉:“對不住,對不住,在下實在不是故意的……”
慕容淺念在這人還是個少年,並不想說是什麽怪罪於他,也隻不過是淡然回了一句:“沒事兒,你坐回去吧。”
最終這麵紗,不知是被那少年無意還是有意的,被他一個動作給帶了下來,慕容淺大半張麵容瞬間就暴露在了眾人的視野當中。
“怎麽回事?”
“不清楚啊……”
“不是說,慕醫師的臉被燒傷了嗎?”
“這,這是慕醫師本人嗎?”
白茶在看見慕容淺半張麵容的時候,還是心存僥幸的。
雖然慕容淺臉上沒有燒傷,但是就這一點麵積來看,也隻不過是皮膚好了點兒而已。
慕容淺輕輕歎了口氣,親手將麵紗完完全全的取了下來。
眾人終於得以窺見真容。
不過是略施粉黛而已,就已驚豔眾人。
白茶的腦子忽然轟的一聲,她現在終於明白慕容淺一開始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了——
隻聽慕容淺似是輕歎,若有若無的看向白茶,將那句話又再說了一遍:“傳聞,終究是傳聞。”
雖然說這個傳聞,當初是慕容淺自己散播出去的吧。
此時慕容淺已經回到了座位上,陳長青默默的握緊了酒杯。
陳長青有些做夢一樣的說:“我一直以為你臉上有傷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