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二章 幸甚有你
無塵的殺招降臨己身，那位武尊境強者竟還絲毫不曾意識到，直到身體開始崩潰、瓦解，他才面色大變。
但此時，他已經來不及逃脫，甚至直到意識消失、神魂泯滅、身體崩散成虛無，他都不知道無塵的殺伐手段是什麼。
未知的恐怖，在每個看到這一幕的強者心中浮現而出，令他們毛骨悚然，脊背發涼，紛紛噤聲，不敢再開口。
「我心本空明無垢，世間卻染遍塵埃。」無塵輕聲呢喃，緩緩閉上雙眼，眉宇間的殺意漸漸消散。
世間無塵埃，怎能叫塵世？
一干武尊境強者默默退去，陸續進入了傳送到中州的傳送門，片刻都不敢多留。
武尊境強者暴亂的事情解決了，無塵再度分離出一個法身，一個留守、看護雲羅州，另一個則進入傳送門，前去中州會見十大門派的至尊長老。
差點失控的局勢，迅速在十位至尊長老的插手下得到有效控制。同時無塵代戰天盟放出消息，半個月後將會為第二位武尊境強者晉陞，立即將世人關注的焦點轉移，包括至尊長老在內，內心都難以抑制住激動之意。
第二位被晉陞的武尊境強者，會是誰呢？誰都希望能是自己，十大至尊長老更是向無塵打探口風，然而秦嘯並未告訴他半個月後會為誰晉陞，他也不知道。
這不免吊足了世人的胃口，誰也不知道這個機會會花落誰家，或者，秦嘯只是在等？
沒錯，他就是在等，這次如果要為武尊境強者晉陞，最好的選擇自然是十大至尊長老。但他不會主動去選人，這十個人至少在身份地位上是平等的，因為先選誰都會讓另外九個心中不甘，難免對他生出怨言。
他在等至尊長老來找他，親自來找他，誰先來，誰就能拿到這個夢寐以求的機會。當然，光來還不行，這位至尊長老必須在他面前放低姿態，至於放低到何種程度，自己把握，至少得讓他滿意。
他當然不求至尊長老能向他表忠心，或者說些不符身份的傻話。
三個法身很快齊聚雲羅州，順利融合為一，真秦嘯回歸！
「感覺不是很好。」
秘境之內，秦嘯拍了拍額頭，不禁嘆道：「三份記憶融合在一起，雖然沒有阻礙，還是讓我有點不適應。」
依然是法身的穎兒笑道：「不是還有半個月么，慢慢適應就是了。」
「也是。」秦嘯點頭，端坐下來，開始閉目調息，休養恢復，同時整理三個法身的不同記憶。
穎兒在一旁安靜的看著他，眸光複雜，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不知道，秦嘯在融合法身後，對於之前那短暫的旖旎會不會融合之前法身的那種感觸，如果沒有，她表露心跡就會跟沒表露一樣。
那種感覺，你會有么？她默默想著，最後卻無奈嘆了一聲，她不喜歡這種不確定的感覺，卻又沒有辦法改變這種狀況。
秦嘯只是休養調息，並未入定，聽到耳邊這聲嘆息，不禁睜眼轉頭，蹙眉問道：「你有心事？」
「我只是個法身。」穎兒轉開面龐，撇了撇嘴，「法身只是一部分自己，有心事也不完整。」
秦嘯笑了笑說道：「那把你那不完整的心事說說吧，我現在是完整的，說不定能幫你呢。」
穎兒只是輕輕搖頭，嘆道：「不必了，以前你也問過，卻幫不了我。」
「……」秦嘯老臉一抽，只好轉回頭去，繼續閉目調息。
他知道穎兒說的是什麼，現在不適合談這個，也就沒有繼續聊下去。
穎兒見他避而不談，看向他的眼眸不免有些幽怨之意，卻又拿他沒辦法，若是主動追問，未免羞煞人也。
秘境內只有他們，其他人都還在仙靈界，喵喵也沒急著回來，這種沉默卻不如之前那般旖旎，僅僅只是沉默而已。
就在這種平靜的沉默中，秦嘯迅速補充著修為，一天又一天過去，直到半個月後，他發現竟然都沒有至尊長老親自來找他。
對此，他不禁自嘲一笑：「看來是我太高估自己了，這下尷尬了。」
穎兒白了他一眼道：「你往日里可沒給誰影響你的機會，他們八成以為你早就決定好了人選，誰還願來？」
「你是說我太獨斷專行了？」秦嘯蹙了蹙眉，卻自顧笑道：「我不獨斷專行，但輪不到那些外人來影響我的決定。」
穎兒沒好氣道：「那你決定好人選了沒？」
「決定了。」秦嘯點了點頭，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位雍容嫵媚的紫衣貴婦身影。
既然至尊長老們都不來，那他肯定不能自打臉從至尊長老裡面選人，但他認識的武尊境強者又不多，信得過的更少。
十方城，登仙樓，那位紫衣貴婦是無塵的老相好，同時也是天帝轉世身。雖然她當初把他從登仙樓趕了出來，但這也意味著她很有主見和魄力，巾幗不讓鬚眉。
無塵他自然信得過，所謂物以類聚，無塵當初也說過是信得過的自己人，那麼在至尊長老集體失去機會的情況下，她應該是最好的選擇了。
卻不想無塵知道后，神情變得十分古怪，頗為詫異的打量著秦嘯。他那似笑非笑的詭異神情，讓秦嘯很清楚的意識到，無塵肯定是誤會了什麼，板著臉道：「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選擇了她——選擇她第二個晉陞。」
「真是這樣？」無塵嘴角一勾，滿臉不信，竟少有的開起秦嘯的玩笑來。
秦嘯正色點頭：「因為她是你的老相好，我才第一個想起她的。」
無塵的臉立即變成了豬肝色，臉上竟冒出冷汗來，連連擺手道：「你你你怎麼會這麼想？別亂說話，她才不是我的老相好，那種女人我可降不住。」
「不是她？那你老相好是誰？」秦嘯嘴角抽了抽，不禁笑問。
無塵面色一沉：「我一心求道，根本沒有什麼老相好。」
「那我再考慮考慮選誰更好。」秦嘯蹙了蹙眉，「不如你推薦一個？」
無塵神色一僵，面露尷尬，竟苦笑道：「若要我推薦，還真沒人比她更合適。」
「那就你老相好吧。」秦嘯點了點頭，看來自己沒選錯人。
「她不是我老相好！」無塵語調比之前高了八度，神情竟有些窘迫。
秦嘯看了他片刻，突然笑道：「我好像還沒見過嫂子，你的家人也只見過幾個小的。」
「我對男女之事沒有興趣，至今未婚。」無塵面色又難看起來，轉身便走。
「原來我沒有嫂子？」秦嘯不禁摸了摸下巴，「我看登仙樓主不錯，你考慮考慮？」
已經快要離開秘境的無塵身軀一顫，頭也不回道：「她一樣沒興趣。」
「那我到時候幫你問問，這麼好的姑娘，錯過可惜了。」秦嘯一本正經的說道，看著無塵有些狼狽的身影，忍俊不禁。
穎兒白了他一眼道：「他不過調笑了你一句而已，你至於這麼惡整他？」
「都活了這麼多年月的老古董了，我哪知道他連這點定力都沒有。」秦嘯微微搖頭，臉上凈是好笑之意。
穎兒不屑輕哼：「又不是誰都想活成無趣沉悶的老古董。」
秦嘯啞然失笑，點了點頭。
有的人越活越老，也有的人會越活越小，還有的人心境一直維持不變的穩定狀態，縱然時光如梭、歲月更迭，他們的心依然不變如初。
因為追逐武道，需要的是健康向上的蓬勃朝氣，而不是死氣沉沉的消沉暮氣。所以有的人幾千歲了都還是少年模樣，有的人不過幾百歲卻變成了老人，這和武者的心態息息相關。
沒過多久，無塵便領著那位紫衣貴婦回到了秘境。
多年未見，她依然是那副雍容華貴、嫵媚動人的模樣，一席紫衣神秘典雅，精緻的容顏上，卻透著一絲絲不解。
直到被帶到秦嘯面前，她才意識到無塵真的不是在和她開玩笑，千想萬想她也沒想到，這個晉陞的機會居然會落到自己頭上。
雖然她是天帝轉世身，但她在人族根本沒什麼威望；雖然開了登仙樓，世人也只知登仙樓卻不知她。
當然這主要是因為她不經常露臉的緣故，也沒有刻意拿著天帝轉世身的身份出去顯擺。
見到秦嘯后，她終於忍不住問道：「為什麼是我？」
「因為沒有誰比你更合適。」秦嘯笑了笑回道，「原先我是打算給某個至尊長老的，但他們一個都沒來，沒辦法，至尊長老我選誰都不太好，只能從熟人里挑了。」
貴婦人不禁哭笑不得：「這麼說我是撿漏？」
「可以這麼說。」秦嘯輕笑點頭，又正色道：「但是晉陞之後，你不能繼續逍遙自在，承接了這份力量，也相應的要履行這份職責。」
「這是自然。」貴婦人鄭重點頭，「別忘了我也是天帝轉世身，對人族本就有抱有一份守護之責。」
「人族幸甚有你。」秦嘯欣慰點頭。
「這句話我對你說更合適。」貴婦人神色複雜的看著他，心中百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