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章 新兵營
下面，就是新兵營。
新兵營的氛圍很低沉，新兵們士氣低落，甚至顯得頹廢。這些新兵不是初來乍到，而是已經和神魔兩族的強者交過手，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不少人經歷過可怕的廝殺后，對神魔兩族充滿恐懼。有些人還精神崩潰，大哭哀嚎，徹底喪失了鬥志。
新兵營的營長，一個面無表情、目光冷漠的紅衣男子，佇立於高空，紅衣如血，鮮艷而奪目。他背負著雙手，無情的看著那些被嚇破膽的「強者們」，眼中絲毫不見鄙夷，只有冷漠。
這種狀況，他見得多了，早已麻木。
感應到一大批人的迅速靠近，他也只是微微偏頭看了過去，目光依然冷漠。
金袍老人來到他的身邊，指向秦嘯等人道：「這是新一批，你接收吧。」
「嗯。」紅衣男子點了點頭，只是掃了幾眼，便收回目光，看著地面道：「下面的人，是不是很可笑？」
「不不不，不可笑。」黑衣漢子急忙搖頭，其他人紛紛搖頭。
「你沒有搖頭，是覺得他們很可笑么？」紅衣男子依然看著地面，頭也不回的問。
「可笑倒不至於，只是很可憐。」秦嘯緩緩邁前一步，看著下面的慘淡景象，目露憐憫，「人族強者在神魔兩族面前，渺小如螻蟻，這是先天差距。」
「哼。」一聲冷哼，一名背負大劍的白衣男子大步而出，瞥了眼秦嘯，向紅衣男子拱手道：「晚輩覺得，這些人身為封神境強者，卻喪失了強者該有的自尊和鬥志，確實可笑之極，這等螻蟻，已經不配繼續留在這裡。」
紅衣男子緩緩回頭，看著秦嘯和負劍男子，面無表情道：「你們尚未經歷過他們經歷過的苦痛，還沒有資格評點他們此刻的行為。」
「……晚輩受教。」秦嘯微微蹙眉，拱手一禮。
負劍男子卻面色一變，僵著臉道：「前輩，我幾年前曾和一名神族之人交過手，雖然他比我強，但也無法取我性命。這就意味著他們確實有先天優勢，但我人族也不是毫無還手之力。下面這些人被神魔兩族嚇破膽，不過是因為他們自身實力不夠罷了。」
「無上劍閣出身的你，怎知他人修鍊之艱辛？」紅衣男子看著負劍男子，依然面無表情，「不同的起步點，不同的經歷，不同的結局。你該慶幸自己生來有一個好資質，才沒有淪為你覺得可笑的人。」
「我的資質與生俱來，雖然算是運氣，但這就是命。」負劍男子冷哼，背負的大劍鏗鏗顫動，劍意狂暴。
紅衣男子又看向地面，眯了眯眼道：「那你是覺得，他們該認命的離去？」
「是，這是強者的舞台，弱者留下，只不過是白白丟了性命。」負劍男子冷冷回道，瞥了眼和自己一樣走出人群的秦嘯，冷哼了一聲。
「你也還是弱者，也該早早離去才是。」紅衣男子輕道，語氣平平淡淡，卻令負劍男子火冒三丈。
「我還未出手，前輩就知我是弱者不成？」負劍男子怒喝，背後大劍鏗然出鞘，狂暴劍意直衝九霄。
紅衣男子輕道：「你在人族，算強者；在這裡，只能算弱者。若是不服，可以找你旁邊那人驗證一下。」
「……」秦嘯蹙了蹙眉，「前輩，尚未與神魔兩族交手，就要我和他結仇，這隻怕不合適吧？」
紅衣男子輕笑回道：「他這性子，上了戰場只怕活不長久，你讓他先收收傲氣，免得輕易送命。」
「那就來吧！」負劍男子冷喝，大劍隔空一斬，盯著秦嘯冷冷道：「無上劍閣許陽，請賜教！」
「聖門，秦飛羽。」秦嘯轉身面對著他，也取出一柄長劍，握於手中。
還真是很久不曾動過武，他發現連握劍都有些不自然了，當然也可能是法身分離帶來的一些副作用。
「你會不會用劍？」許陽面色一沉，「若是不會，就換上你最擅長的兵器，我不想勝之不武。」
一劍斬風雲！秦嘯毫不廢話，持劍高舉，一劍筆直劈出。
他手裡的並非帝器誅天劍，卻突然福至心靈，同樣施展出了這招絕技，而且，威力沒比原版降低多少。
劍出，風捲雲動，罡風四起，猛烈而狂暴，浩瀚無匹的威勢，令許陽面色一變。
「破天劍舞！」
大劍怒劈，斬出無數漆黑劍影，撕裂了罡風，破開了雲卷，向秦嘯筆直斬落。
「鏗」一聲顫鳴，秦嘯一劍格開許陽的大劍，使其空門大開，駭然色變。
「你是大帝體質？」
秦嘯斬向他胸口的一劍突然收回，微微點頭。
「你……」許陽的面色變了又變，終於無比難看，死死盯著秦嘯，卻說不出話來。
紅衣男子緩緩轉頭看來，眯眼道：「秦飛羽是么？憑你的強橫體質，都未必拼得過神魔兩族的同級強者，剩下的人，還是省省心吧。現在戰天盟盟主正在大力培養大帝體質，你們還不如先留著這條命，晉陞之後再來。」
「這裡的人，大概都是被刷下去的。」秦嘯瞥了許陽等人一眼，一句話讓眾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如果能排上的話，他們當然會晉陞之後再來，可是現在被刷下來了，他們能有什麼辦法？現在只能寄希望於多立功，借戰功抹去過去的那些污點，才可能得到晉陞的機會。
「刷下去的？」紅衣男子雙眼微眯，打量著秦嘯，嘴角一勾，笑道：「這麼說，你是經歷過考核的了？」
「是。」秦嘯點了點頭。
一時間包括許陽在內，眾人看著他的目光都變得羨慕，還帶著絲絲敬畏。
能通過考核順利晉陞的人，不說一定是個好人，以前肯定沒做過什麼惡事，以後肯定也不會做，這批品性極佳的晉陞者是真正意義上的人族精英。
「人族強者面對神魔兩族，劣勢很大。」紅衣男子轉回頭去看著地面的新兵營，恢復了面無表情。
「以往戰天盟盟主境界不夠，雖然晉陞出很多大帝體質，但對前線戰事沒有幫助。現在他邁入封神境，很快就會有一大批封神境的大帝體質到來，所以說，你們想出頭很難，而且，會越來越難。」
這裡的「你們」，自然不包括秦嘯，許陽等人頗為不甘的低下頭去，悲憤卻無奈。
秦嘯要求被晉陞者沒有任何污點，可是「污點」究竟指什麼呢？籠統一些來講，就是正常人都會認為這是「錯的」、「惡的」，比如很常見的始亂終棄、殺人劫財。
然而也有很多人，其實沒犯多大的錯，甚至之後已經儘力去彌補，但這些「污點」，卻依然存在，所以他們依然被刷了下去。敢來前線戰場刷戰功的，基本都是這樣的人，真正自私自利的人不會跑來冒險。
秦嘯建立起來的制度，並未對「污點」也還沒有做出具體而詳細的定義。武道世界不需要法律，也沒人會遵從誰定的法律，正是這種野蠻無序的競爭環境，才能培養出歷經磨難而不倒、最強大的強者。
對於這批還有得救的人，他只是開放了一條自我救贖的路，就是來前線廝殺。只要滅殺一名同級的神魔兩族強者，他們就能抹去那些無關緊要的污點。
一個就夠，然而就一個的要求，對這些還未晉陞的人族強者而言，依然難如登天。即便是普通的神魔兩族強者，挑三個人族同級強者都毫無壓力。
所以敢來這裡的人，都值得尊敬，不管之前做過什麼惡事、錯事，至少他們的勇氣值得肯定。
但是，秦嘯不可能因為他們來過前線戰場，就將他們的過往一筆勾銷。該做的還是得做，做不做得到，看他們自己的造化和實力。
有些錯，不是被懲罰了、道過謙了、彌補過了，就真的沒事了。該還的，還是得還。
紅衣男子給他們安排了住處，並不是在這裡，而是在一個新的新兵營。之前讓他們看的那個新兵營，不過是先讓他們清醒清醒。
新兵營的環境不錯，山高海闊，一望千里，望著遠方心中會自然而然生出豪邁之情。
安排好住處后，秦嘯被紅衣男子單獨叫了出來。兩人立於金色沙灘旁邊，望著漸漸沉落大海的夕陽，一黑一紅兩道身影都被鍍上了一層金色光輝。
「你的資料，我剛看完，上面寫的不是很清楚。」紅衣男子望著夕陽，語氣平淡，「這個世界，處處都存在不公平。身為聖門弟子的你，對比出身平凡的他們，擁有很多優勢。」
秦嘯微微眯眼，輕輕點頭：「考核之事，都是人來做的。既然是人來做，就代表有空子可以鑽。十大門派手握監察大權，難保不會給自己人開特權通道。」
「你這話，可不像是一個聖門弟子會說的。」紅衣男子轉頭看著他的臉，目光透著詢問。
「但這是實話，不是么？」秦嘯笑道，「前輩已經看出我並非聖門弟子吧，不然不會和我說這些。」
紅衣男子點了點頭，似笑非笑道：「是你根本沒把自己當聖門弟子看，我才會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