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三章 算不上朋友
這個海底小城，居民很多，基本是先天三境的海族，已經能完全化形，一眼看上去，就好像人族小城一樣。
不同的是，這些海族化形而成的「人」，都十分俊美，部分還帶著些妖異，能讓秦嘯感覺出他們和真正的人族不同。
這裡的建築，也多數都是較大的海螺、貝殼、珊瑚等海中生物自然形成，五顏六色，漂亮精緻。
秦嘯身上的氣息，和他們沒有多大差別，因此沿途遇到的居民不知道他是人族。只不過陪在芳菲身邊，多少也引來了一些驚異目光。
「這裡會有人族強者來么？」秦嘯見沒有人看穿自己的身份，低聲問道。
「偶爾會有。」芳菲瞥了他一眼，目光中帶著幾許戲謔。
「不過被發現之後，通常會被扒皮抽筋，懸挂在門口。」
「你說通常，我覺得我是特殊的那個。」秦嘯見她一臉戲謔，不禁心生無奈，肅容低聲道：「不開玩笑，我需要知道他們平時的態度，不然一會兒真動起手來，我無法保證不傷性命。」
「我若想害你，你早被扒皮抽筋了。」芳菲輕哼道，不置可否，轉頭看向前方。
「海族裡面，大部分對人族有很強的偏見，不過也有一些開明的，我帶你去見的那位前輩，算是較好的。」
「嗯，我相信你。」秦嘯點了點頭，不再多說。
兩人很快穿過城中主幹大道，來到了一處比其他房屋高出一大截的彩色海螺屋前。
就是這裡？秦嘯微微仰頭，打量著這棟海螺屋，暗暗凝眉。
光從體型上看，眼前這棟彩色海螺屋，比芳菲那棟要大許多，看著也更古老一些。
「晚輩芳菲，特來拜訪智淵前輩。」芳菲向屋門微微欠身，恭敬說道。
海螺屋內，過了片刻，屋門被人緩緩推開，接著從屋內走出一位身體佝僂、鬍鬚拖地的拄拐老人。
「你是芳菲？」智淵老人好像記性不大好，眯著一雙渾濁的老眼，盯著芳菲看了好一會兒，才點頭笑道：「是了，你這丫頭長大了。我老頭記性越來越差，我們上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月前我便來過。」芳菲心嘆一聲，無奈回道。
「月前啊？」智淵老人閉上眼細細回想了一下，微微點頭，又嘆道：「沒印象了。算了，進來坐吧。」
說完他剛想轉身，卻又看到芳菲身旁的秦嘯，便又一頓，看著秦嘯眉頭緊鎖道：「你是左雲？不對，你是星澗？也不是。小夥子，我們以前見過嗎？」
「前輩，你們是第一次見面。」芳菲看了眼秦嘯，苦笑回道。
「哦，第一次啊。」智淵老人微微頜首，眉宇鬆開，目光在兩人間來回掃視，含笑問道：「這是你朋友？」
「算不上朋友。」芳菲回道，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他之前見了我的海螺屋，想知道那裡面的空間是怎麼弄的，我才帶他來見你。」
「你的海螺屋？」智淵老人蹙了蹙眉，「海螺屋能有什麼秘密？唉，老糊塗了，你們兩個先進來吧。」
老人轉身回到屋內，秦嘯二人相視一眼，依言而入。
屋內果然和秦嘯預想的一樣，空間要比外面看起來大上好幾倍，不過陳設要簡單的多，竟然只有一張紅珊瑚桌，和幾張配套的凳子。
「前輩自知時日無多，東西能送人的都已經送人了。」芳菲見秦嘯神情疑惑，知道他在想什麼，便傳音說道。
秦嘯微微點頭，對老人生出許多敬意。
將一生的積蓄、寶物送人，說起來簡單，可當真正做起來的時候，卻十分困難，能真正放得開的人，不多。
「寒舍簡陋，你們倆就隨意一點吧。」智淵老人坐在紅珊瑚桌邊，向秦嘯和芳菲微微點頭。
「是。」秦嘯與芳菲也在桌邊坐下。
芳菲取出一套精美的瓷質茶具，嫻熟的為老人和秦嘯沏茶。
秦嘯看著身前這杯清冽茶水，還散發著誘人芳香，卻想起之前喝下的那杯，是芳菲本體的劇毒，不禁心有餘悸，有些不敢伸手。
雖然毒不死他，可中毒的感覺是真不好受，兩次都差點要了他的命。
「還怕我下毒？」芳菲嗔了他一眼，好氣又好笑道：「放心，這杯是真茶，沒毒。」
「我知道，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架不住心裡瘮得慌。」秦嘯端起茶杯來，看向智淵老人，微微躬身道：「晚輩秦嘯，人族，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智淵老人雙眼微睜，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打量著秦嘯，微微點頭，端起茶杯笑道：「不錯，老頭就喜歡你這樣光明磊落的人，這杯酒我受了。」
秦嘯運用了「難知如陰」，即便修為如智淵老人一般高，也看不出他的人族身份來。他完全可以不自報家門，規避一些風險，但他相信眼前這個老人，不會因為他是人族，就對他有什麼偏見。
敢以「智淵」為名，總該對得起這名號才是。
一杯之後，智淵老人的目光又在他與芳菲之間徘徊，笑意滿滿的問道：「芳菲說你想知道這海螺屋的秘密？」
「是的。」秦嘯點頭，「我拜了兩位符陣宗師為師，他們都曾說過，這是不可能實現的，至少他們那種水平不可能，所以我很奇怪。」
「倒沒什麼特殊的。」智淵老人看著四周，滿是皺紋的臉上，浮現出几絲欣慰笑意。
「這是海螺族的天賦本能，在成長的過程中，海螺族的身體，會不斷打磨這裡面的空間，使之越來越大。直到修為提升到一定程度，或者身死，就不需要這個外殼了。」
「天賦本能？」秦嘯暗暗凝眉，如果是這樣，那這種方法就無法被人為獲取。
不過也無所謂，他來這裡的目的，主要是想買一些海螺屋帶回去做禮物，方法倒是其次，就算拿到方法他也用不了這麼多。
「是的，所以你大概要失望而歸了。」智淵老人含笑說道。
「沒什麼，我買幾個帶回去，也是一樣的。」秦嘯笑了笑說道。
「買？」芳菲頗為詫異的看著他，噗嗤一聲笑靨綻放，令百花失色。
「小友不知，這海螺屋不會對外出售的。」智淵老人哭笑不得，嘆息搖頭。
「每一個海螺屋，都是一位海螺族的天極境強者遺留，即便這無數年積攢下來，我海螺族也不算多。自己人都不夠住，怎麼可能拿出去售賣呢？」
秦嘯啞然無語，呆了半晌，苦笑點頭。
「好吧，不過這次也不能白來。請問這裡可有坊市之類的地方，我想買些紀念品帶回去。」
「城裡自然有坊市。」芳菲輕笑點頭，「不過除了海螺屋這種比較有特色的，其他東西你可能看不上。」
「隨便看看，長長見識也好。」秦嘯笑了笑，「我不是為自己買的，海里的很多東西都很漂亮，可以帶回去送人。」
「也是。」芳菲輕笑了笑，倏然起身，「走吧，我再帶你去看看。」
「唉，你們才剛坐下，這就要走了？」智淵老人見狀，瞟了芳菲幾眼，輕哼道：「真是的，我還以為你專程來看我的呢。這麼殷勤，你們真的算不上朋友？」
「我……買完東西，他就可以回去了。」芳菲面不改色心不跳，神色如常道：「前輩，我只是想儘快送走他，你別想太多。」
「我沒想太多，我只是怕你想太多。」智淵老人閉上雙眼，如老僧入定般，不再言語。
芳菲面色一白，呼吸微促，拖起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秦嘯，迅速離開了海螺屋。
直到走出海螺屋，秦嘯才無奈道：「我沒說這就要去買吧？還是你真覺得我是個麻煩，想早點甩了我？」
智淵老人年歲極大，而且肯定學識淵博，他本來想和這位肯定受海族人尊敬的老人多聊聊。沒想到只是說了這麼幾句，就被芳菲拖出來了。
「買完你就走吧。」芳菲說話之時，面色竟變得有些難看。
「芳菲，你正事辦完了？」一直等在外面的俊美男子星澗走上前來，見她臉色不好看，不禁蹙眉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芳菲轉身往右邊走去，見秦嘯沒跟上來，便回頭擰眉低喝：「你到底去不去？」
「你這是怎麼了？」秦嘯無奈扶額，只好快步跟上。
「等等。」星澗突然伸手攔住了他，面色同樣難看起來，盯著他冷冷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哪個族群的？」
星澗很受不了這種莫名其妙的狀況，之前芳菲說她和秦嘯不是朋友，他選擇相信她。可是現在，他直覺這裡面，肯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秘密，兩人的關係絕不是「朋友」那麼簡單。
因為芳菲，即便同樣很煩他，卻從未跟他生過氣。而她對秦嘯的態度，明顯和對他的態度不一樣，很不一樣。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秦嘯並未如之前在智淵老人面前那樣，光明磊落的說出自己的人族身份，因為星澗肯定不是智淵老人那樣的開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