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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2章 晉祖其人

  首先,石敬瑭是漢奸。


  這是永遠無法翻案的。石敬瑭借助外國勢力推翻本國合法政權,並且割讓大片領土,出賣民族利益、國家主權,無論用什麽標準去衡量,他也是無可爭議、如假包換的大漢奸。


  也有人提出反對,說他不能算“漢奸”,因為他不是漢人,而是沙陀人。這就矯情了。不管他是什麽民族,是漢人也罷,是胡人也罷,總之,他出賣的是中原漢地的利益,代表中原漢地之主、代表中原漢人,割讓了中原漢地,那他就是“漢奸”。


  盡管他在上位之後,勵精圖治,一心經營中原,也有擺脫契丹控製的想法和作為,但這都改變不了割讓幽雲十六州的事實。


  那麽,漢奸石敬瑭真的一無是處、乏善可陳嗎?


  我個人認為,《舊五代史》的蓋棺定論就非常中肯,是主流史學界客觀公正的評價:“雖未足以方駕前王,亦可謂仁慈恭儉之主也。”


  “仁慈恭儉之主”這個評價相當高了。換句話說,如果他沒有割讓幽雲十六州的話,那麽“五代第一賢君”的稱號恐怕就不是後周世宗了。


  石敬瑭究竟是個怎麽樣人,怎樣的君主?

  據史籍記載,石敬瑭沉默寡言、不苟言笑,沉穩幹練,成熟暖男+1。喜讀兵書戰策,是個有腦子的勇將,可以獨當一麵,崇拜的偶像是李牧、周亞夫。


  李牧是戰國時期的趙國名將,與白起、王翦、廉頗並稱“戰國四大名將”,前半生是抗擊匈奴的民族英雄,後半生致力於對抗秦國,他的存在使得秦國無法吞並趙國,故而民間流傳著“李牧死,趙國亡”的說法;


  周亞夫,漢初名將,最大的功績就是平定“七國之亂”。


  石敬瑭的一生可以簡單劃分為兩個階段:稱帝前,稱帝後。


  稱帝前,石敬瑭就是這樣一個人狠話不多的儒將,李嗣源就非常欣賞他,於是將自己的愛女嫁給他。在推翻後梁的戰爭中,石敬瑭屢立奇功。李存勖曾撫其背,讚他虎父無犬子。


  石敬瑭崇尚節儉樸素,不喜歡歌舞升平,即便是當了皇帝之後,也沒有窮奢極欲,經常穿著最廉價的粗布衣服和麻鞋。這是他的加分項。


  身為皇帝,貴為天子,他沒有放飛自我,何止是“996”,他幾乎全年無休,史籍說他勤於政事,旰食宵衣,意思是天還沒亮就要起床工作,夜深的時候才休息。


  正因為有了這些優良品質的加持,才使得他保全社稷。


  石敬瑭在位的這幾年,天災人禍不斷,本身接手的就是李從珂留下的一個爛攤子,缺錢缺糧,所以石敬瑭的節儉樸素一方麵是為了作秀,另一方麵也是受客觀現實所迫,他鋪張不起。


  而各地的叛亂更如雨後春筍,除了我們重點提到的範延光、李金全、安重榮、安從進之外,西北地區、河南地區都有大小不一的叛亂。兵連禍結,苦不堪言。


  除了這些政權內部的困難,石敬瑭還要應對契丹爸爸的指手畫腳,與原始殖民主義做鬥爭。所以他旰食宵衣也是被逼無奈。


  但我們也不會因此抹殺他的這些加分項,畢竟有些統治者是不負責任的,在民不聊生、萬物凋敝的情況下,仍然墳頭蹦迪、接著奏樂接著舞,“何不食肉糜?”石敬瑭最起碼知道勵精圖治,為了江山社稷嘔心瀝血。


  在這樣天災人禍、內憂外患的局勢中,石敬瑭當了七年皇帝,在位時間是五代時期的前三名,與“明宗盛世”的李嗣源並列。


  石敬瑭雖然是武將出身,卻是軍閥中罕見的仁慈溫厚之人,史書說他“禮賢從諫”,無論當皇帝前還是當皇帝後,他始終沒有拋棄這個優良品質,禮賢下士、虛懷納諫,比李從珂要強的多。


  比如上文提到的在“張彥澤巨案”中,盡管氣得他失態,當場爆粗口,盡管被李濤噎得一句話說不出來,也隻是拂袖而走,拍屁股走人,也沒有像李存勖、李從珂那樣,動不動就掄刀、彎弓,殺勸諫的大臣。


  如果僅看這些,我們確實可以說,石敬瑭是個好皇帝。權威正史給的蓋棺定論都是“仁慈恭儉之主”。


  然而無論怎麽繞,也繞不開他的賣國行徑。


  《舊五代史》說石敬瑭迎請契丹救兵,就是飲鴆止渴。


  注意,《舊五代史》在誇他是“仁慈恭儉之主”的前麵,有個重要前提:“倘使非由外援之力”。很嚴謹,假如石敬瑭沒有求援契丹,沒有割讓幽雲十六州的話,他才能配得上那個美稱。


  石敬瑭也因“以父事契丹”,而成為中國曆史上最著名的“兒皇帝”,被罵做認賊作父、厚顏無恥。


  在他執政時期,也給人一種錯覺,似乎石敬瑭是個非常軟弱、怯懦的膽小鬼,處處妥協,處處忍讓,慫的一批。以至於安重榮在謀反前就敢公開羞辱他,罵他不是個純爺們兒。


  其原因,我們早就分析過了,還是那句話,時局所迫。別忘了,石敬瑭是武將出身,他的功名都是一刀一槍從死人堆裏拚出來的,跟隨李存勖打天下的時候,經常帶著十幾個、幾十個騎兵衝入敵陣,英勇異常,所以才會被李存勖、李嗣源發掘,受到賞識器重。


  後人被“兒皇帝”的印象誤導,再看他對待國內反對派的態度,會先入為主地認為他就是一個賤賤的抖M。實際上,石敬瑭是血性漢子,殺人不眨眼的那種。而且他本人也是嫉惡如仇的。


  在他坐鎮河東的時候,曾經發生了這樣一個案子:有位農婦與士兵爭執不下,訴訟到公堂。案由其實很簡單,農婦說這個士兵的馬把她晾曬在門口的粟米吃了,要士兵賠償,士兵堅持說沒有,是這潑婦訛人。


  吃了——沒吃——就是吃了——就是沒吃


  雙方為此爭執不下。


  案情很簡單,但取證很困難。在那個沒有監控的年代,小縣官抓耳撓撒,無法判決,於是奏報到上級,就到了節度使石敬瑭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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